“你很幸運!”爲張弛包紮了護士說:“如果彈片再偏一點點,那削掉的就不是你肩上的肉,而是你的鎖骨或是劃斷你的頸動脈了!”
被護士這麽一說張弛覺得還真是,那塊彈片劃過時脖子旁的确感覺到了脖子上的氣流。
但護士接下來的話就讓張弛有些啼笑皆非:“如果是這樣的話,也許我就看不到你了,不是嗎?”
雖然張弛知道美國人很直爽,美國女人很大膽,但也不至于直白到這種程度吧。
随即一想,張弛很快就明白了,這名美國護士是用英語說的這些話,她肯定是以爲自己不懂英語……誰又能想到一個普通的中國士兵竟然會英語呢?
于是張弛也就裝作聽不懂,臉上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異狀,甚至就在醫生用生澀的漢語告訴張弛必須在醫院裏呆上一周時,張弛都用漢語反對……這實在讓張弛有些無法想像,隻是這點小傷就要在醫院裏呆上一周。
但醫生的回答卻是十分堅定,他用生硬的漢語說道:“不,你必須呆着,一周,沒有我的批準,你不能出院!”
張弛有些體會到美國人“以人爲本”的那種思想和作風了,同樣的情況如果是發生在國内,這點小傷要在醫院裏呆上一周?!這保準會被别人當作“泡病号”。
同時張弛也感受到了其它戰友的痛苦,在醫院裏的确很舒适,床單被子都是新的,而且還消過毒,食物也有護士準時送來,還是熱菜熱飯,更重要的還是不用擔心安全問題……這環境對中國士兵來說用天堂來比喻也一點不爲過。
但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張弛卻是各種不習慣,這不習慣包括兩方面:
一方面是醫院和前線反差太大,這使張弛有些無法适應。
另一方面,則是張弛擔心如果在醫院呆太久了,等回到戰場時又會有各種不适應,甚至張弛還擔心自己會失去在戰場上的敏感性……這倒不是張弛杞人憂天,而是這種環境及這樣的醫療條件讓張弛感到有點回到現代的不真實的感覺,緊崩着的一根神經也随之慢慢放松下來。如果說往後不用上戰場了,那的确是件好事,但這僅僅隻有一周的時間他又要回去,那就變成是一種誘惑了。
不過在醫院裏日子的确好過,尤其還是那美國護士以爲張弛不懂英語,所以常常會說些本不該讓張弛聽到的話:
“我聽說你是個英雄,他們說你在戰場上殺死了很多日本人,我想那一定很酷……”
“嗯,恢複情況很不錯!知道嗎?我一直希望有個英雄的男友,好吧……我覺得有點喜歡上你了!”
“隻是幾天後,我們也許就是陌生人,不管怎麽樣,祝你好運!”
……
張弛也一直不說破,因爲他覺得如果讓這個叫安妮的美國護士發現這個秘密的話,将會使她很尴尬。
而且張弛也打算就這樣過完這一周,就當什麽事也沒發生過。
但好不好的,就在張弛要出院的前一天史迪威到野戰醫院來看望傷兵了。
“嘿,弟兄們!”史迪威用漢語對傷兵們打着招呼:“你們恢複得怎麽樣了?”
“我們恢複得很好,将軍!”戰士們紛紛回答。
别看史迪威這人對軍官或是同僚尖酸刻薄,但對普通士兵卻十分寬容……這一點似乎與中國軍官恰恰相反,當然,中國軍官也有例外的。
“你們都是好樣的!”史迪威一個個的與傷兵們握着手:“你們是英雄,在這裏好好休息幾天,養好了身體才能繼續走上戰場去踢日本人的屁股!”
“你們不用心急,我會讓日本人在戰場上等着你們的!”
……
戰士們被史迪威的美式幽默逗得哈哈大笑。
張弛有點不想讓史迪威認出來,因爲這時安妮正在幫他檢查傷口。
但史迪威在經過時還是一眼就把張弛認了出來。
“嘿,張!”史迪威看到張弛時就熱情的用英語說着:“我聽說你住院了,不要緊吧!”
“呃……”張弛有些尴尬,他知道自己瞞不下去了,隻好用英文回答道:“不要緊,将軍,我想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接着張弛就發現安妮手上的活停了下來,她就像看見外星人似的看着張弛,說道:“天哪,你……你盡然會說英語?”
“當然!”史迪威有些奇怪的看着安妮:“他曾經是我的翻譯官,你們……難道沒有交談過嗎?”
“不,将軍……我……”安妮有些慌了手腳,然後突然笑了起來,對張弛說道:“這太不可思議了,你竟然騙了我整整一周!”
“抱歉!”張弛回答道:“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你的話!”
“不,我不介意!”安妮回答:“你應該早點告訴我,那樣的話,我想我們會成爲朋友,你說呢?”
這下張弛就充分感覺到美國人的大方和直接了……這要是中國女人,隻怕早就羞紅了臉跑開了。
“張……”史迪威将張弛邀到一旁,說道:“知道嗎?你在盤邁那一仗用上了坦克穿插,這讓我認識到了坦克在叢林以及惡劣的環境裏并非一無是處……”
事實當然是這樣,張弛暗想:坦克隻是不适合在叢林中作戰,但一旦坦克順利的穿過了叢林,那就往往會給敵人以緻命一擊……因爲敵人也以爲在叢林裏的不會面對坦克,所以根本沒有準備。
這也是新加坡近十萬英軍被三萬日軍迫降的原因之一……英軍呆闆按照軍事理論去分析,覺得日軍不會在新加坡的地形上使用坦克,但日軍卻偏偏用了。
“由此我得到了靈感!”史迪威在張弛面前展開一張地圖,說道:“我認爲我們也可以用裝甲部隊對八莫進行一次穿插,你覺得怎麽樣?”
聞言張弛不由一愣,這個想法應該說很有建設性,但從嶺邦穿插到八莫……那可是有上百公裏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