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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越來越密,爆炸聲也一陣緊過一陣。
這些爆炸并不隻是戰士們手裏的七輛謝爾曼坦克開炮的結果……事實上,戰士們因爲對美式坦克操作不熟悉,而且這還是在黑夜裏,于是戰士們隻能憑感覺開炮,那炮彈很快連炮手自己都不知道打到哪了,隻知道将炮彈一發接着一發的打出去。這些炮彈雖然也有一些“瞎貓撞到死老鼠”命中日軍,但對日軍造成的殺傷終究還是有限。
真正讓日軍死傷慘重的,還是那一輛輛裝滿補給的汽車。
之前有兩輛分别裝着汽油和彈藥的汽車被命中發生爆炸之後,車隊周圍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這些大火可以說幫了遠征軍戰士的大忙。
首先是火光照亮了日軍使他們成爲目标……這在戰場上的優勢是相當明顯的,尤其是在黑暗中,因爲大火在照亮日軍的同時還會使日軍周圍更加漆黑。
這種現像如果用科學來解釋的話,那就是人眼對光的暗适應。
簡單的說,就是從明亮的環境進入暗處時,最初是看不見任何東西的,得适應一段時間後才能逐漸看清暗處的東西。
而大火卻使日軍持續處于明亮的環境中,使其一直無法适應稍遠一點的黑暗,于是根本就搞不清那些子彈和炮彈從哪裏打來的,隻能像沒頭的蒼蠅一樣朝黑暗中胡亂放槍。
反之,遠征軍卻是躲在暗處,對于百米開外的日軍那是看得一清二楚,于是機槍子彈就像爆豆般的朝日軍傾瀉而去,隻打得日軍一片慘叫。
其次,更重要的還是,這些大火随着爆炸的沖擊波很快就朝四周擴散,而周圍到處都是經過旱季受到幾個月烈日烘烤的樹林和叢林,還有同樣裝滿了彈藥和汽油的汽車,于是幾乎都不用戰士們打,那連環爆炸是一聲接着一聲好不熱鬧。
當然,遠征軍戰士們也不閑着,他們爲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也很努力的用坦克炮及機槍爲這些大火和連環爆炸推波助瀾。
然而,日軍也不愧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他們在一片混亂之後很快就确定了目标并組織了幾個小隊對村莊發起了進攻。
這讓張弛有些緊張,因爲他發現這些日軍的打法十分專業……正面也就是村口方向用一個小隊的鬼子吸引張弛等人的火力,側面再分别派出一個小隊圍了上來。
正面這隊鬼子還好說,他們在火光的照耀下一舉一動都逃不出張弛等人的眼睛,幾挺機槍一陣掃射就把他們壓在了地上無法動彈,再用坦克炮轟上一陣就可以将他們打得潰不成軍。
從側翼包抄上來的日軍就麻煩了,因爲他們已經消失在黑暗中,很有可能突然就從哪個方向或是什麽地方串到面前并抛上手榴彈或是炸藥包了。
作爲半個軍迷張弛知道,雖然這謝爾曼坦克可以說是性能優良、操控簡易的一款坦克,但其最大的缺點就是使用汽油發動機……汽油是易燃易爆物,這使謝爾曼坦克在受到攻擊時很容易起火甚至爆炸,因此它也被美軍戲稱爲“朗森”。(注:朗森是一種打火機,其廣告詞爲“一打就着,每打必着”。)
張弛腦海裏閃過戰士們座下的一輛輛坦克被炸成火球的場景。當然,這其中也包括自己這輛坦克。
這想法使張弛的頭皮一陣陣發麻,他可不想成爲被活活燒死,但他又知道自己不能離開坦克……在坦克上至少還有鋼鐵擋住子彈和彈片,一旦離開了它,那就得用血肉之軀面對那些了。
接着張弛就聽見側面和後方的黑暗中傳來一些異響。
初時張弛還不明白日軍爲什麽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訓練有素的日軍在包圍敵人時竟然會發現這麽大的聲響?!
下一秒張弛很快就明白了……日軍也不想發出這麽大的聲響,但問題是村子周圍到處是水田,這些水田才剛剛翻過地灌過水,田裏都是厚厚的爛泥,鬼子雙腳踩在裏頭是深一腳淺一腳的,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吧叽吧叽”的聲響,人一多聲音就更大了,甚至大到能引起戰場中張弛的注意。
于是張弛很快就知道了日軍偷襲的方向,當下就縮回腦袋朝駕駛席上的戰士叫道:“特困生,倒車,我們去對付後面的鬼子!”
特困生是東北人,他被叫做特困生并不是因爲他家裏困難,事實上他還是一戶地主家的幾代單傳,可以說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
當然,東北的地主吧……那地也被日本鬼子給占領了,這地主也就不能稱之爲地主了。
據說特困生的父親之所以舍得讓他這個幾代單傳的寶貝參軍,就是爲了實現一個偉大的理想……打敗日本鬼子,奪回屬于他們的土地。
之所以他這麽個富二代會有“特困生”這個外号,是因爲他參軍前是個大學生,上課總是特别會犯困,于是就落下個“特困生”的外号,這外号後來就一直帶到了部隊裏。
從這一點來看,這200師的文化水平還是相當高的,不說初中生、高中生,就是大學生也不在少數。
不過這也不奇怪,唯一的機械化師嘛,這機械化師的兵有很多都有操縱機械化裝備的需求,比如開坦克、開裝甲車、開汽車等,如果沒有文化學習能力較差,必定會對部隊的訓練甚至戰鬥力造成影響。
特困生雖然不知道坦克外是個什麽狀況……坦克裏頭可以說基本與外界隔絕了,聲音也聽不清,視線也隻能通過觀察孔看到漆黑的一小塊地方。但他一聽張弛這話很快就明白,于是當即熟練的一個倒車将坦克倒了出去,再一個漂亮的拐彎,僅僅用幾秒鍾的時間就将坦克擺正了位置并開到了村子後頭。
“開燈!”張弛下令道。
“騰”坦克前的兩個大燈亮了起來,霎時就照亮了田地裏一衆滿身泥濘狼狽不堪的日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