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晚她問他相愛累不累後,他的心一直沒完全放下,總覺得她話中有話,晚上抱着她睡覺時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哪兒做得非常不好,讓她出現這樣的錯覺。浩天劫都渡過了,他以爲最累心的事情已過,往後的應該是輕輕松松相愛的日子。哪怕她還需要回天外天,他也認爲等待是甜蜜的,充滿讓人振奮的希望。好在,新一天起床後她的情緒比較穩定,沒有異常,讓他放心帶她來凡間。此時看到她笑得如此燦爛,發覺帶她下凡是對的,而自己救世更是正确不過。
“施比取好,恩比罪好,你一下子救這麽多人,我當然高興啦。”
他可是一貫見死不救的帝尊,若非親眼所見,她實難相信他做出如此善舉孤。
千離笑了,“那你再親下。讓我高興。”
幻姬二話不說的踮起腳尖送了一個輕輕的吻給千離,能讓他高興的事情,她非常樂意做。
“再一下。”
幻姬又聽話的照做。
千離露出享受不已的表情,“還要。”
“得寸進尺。”幻姬嘴角噙笑,“一次親一下,都親了三次,你賺了。”
千離笑着道,“可不能如此算,應該是救一人親一下。”
“……”
幻姬驚恐的看着城中歡歡喜喜的人,再放眼看到遠處,偌大的疆土上,若是救一個人親一次,“……那我的嘴巴都要親腫了。”
“呵……”千離忍不住笑出聲來,“我們有無盡的日子。”他不限定她多久之内親完,而且……“不是非得親,如果你用别的方式來表達我也很樂意接受。”
幻姬問,“什麽方式?”
“掐指一算,你應該懂。”
“……”
幻姬抿着紅唇笑得害羞,她不懂。
四國戰亂,單佛光普照一國還不足以讓九州大地變成祥和美好的人間,若是别國的軍隊和難民撲過來,現在的美景隻是昙花一現。
千離帶着幻姬到其他國土上空,福澤佛光傾照天地,将戰亂四起的亂世變成處處莺歌安康的平安盛世。看到人間完全變了模樣,幻姬開心不知道怎麽說,這才是女娲娘娘創世下的人間,真善美。她和他不小心把四海六道八荒的安甯破壞,所幸的是,他又把人間恢複,不曉得這樣是不是能彌補之前的錯。她看到他做了很多的事情,其中更是做了不少讓她感動不已的事,但從來沒有一件事像這次他普度衆生的善救讓她欣慰開心得話都說不出來。
“我好開心。”幻姬看着身邊的千離,“真的。”
“以前的是假的?”
幻姬淺笑,“自然也是真,隻是沒有這麽激動。”
“我救的人越多你越開心?”
嬌美的女子輕輕搖頭,“如果最開始見到你時,你說這句話我一定會說,是的。可是現在不這麽想。”救人,也得看場合和對象,不值得出手相救的人,救了反而是留下個禍害。幻姬看着歡天喜地的凡人,“他們值得我們救,不是嗎。”
千離沒說話,看着他極少顯靈的凡間,曆史是不停發展的,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是亂世的常态,即便他們不下凡來救世幫這群人渡劫,也會出現人傑,帶領民衆,創造新的盛世,傲視群雄。最後,會有一個蓋世睿智之人,用自己的謀略,一統天下,給世人一個繁華的大統王朝。這,就是輪回。六道之内,哪一界都逃脫不了這個命運。隻不過,他佛德救世能博得她發自内心的一笑,他很樂意,心甘情願爲她做自己之前不屑做的事。所謂避世避事,從愛上她之後,他就明白其中的含義,看破紅塵是因爲還沒有得到那個讓人甘願堕入十丈紅塵曆經喜怒哀樂的人。她若出現,避世避事就成了浮雲,揮揮手就散了。避的是沒有她的世,避的是不關她的事。
佛光拂滿天地,隻博紅顔一笑。
咕咕咕。
兩人都沒說話的時候,幻姬的肚子發出了很可愛的聲音,讓她尴尬的紅了臉,低着頭等千離的笑聲。結果,他竟然什麽都沒說。幻姬擡頭,千離剛好伸手牽住她,帶着她換成凡人衣裳落到了一酒家旁邊的小巷裏。
等菜上桌的時候,幻姬想到一個問題,問千離。
“你在凡間吃過飯嗎?”
問完幻姬就認識到自己問了廢話,帝尊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尊神怎麽可能來凡間吃東西。
“聽說在凡間做什麽都需要……”幻姬想了想,“銀子。”
帝尊從來都沒有下凡買過東西,他肯定不曉得凡世的錢币長什麽樣子,他們吃完飯該不會被老闆當成光吃東西不付錢的壞人吧。
千離不以爲意的看了眼幻姬,這種話從她的嘴裏問出來,不覺得拉低了他的智商嗎?如果這種完全不算事的事都處理不好,他又如何在各路大神中穩坐帝尊的神位。
看出千離的目光是在鄙視自己,幻姬默默的,不說話了。
菜上齊之後,幻姬驚訝的看着滿桌子的菜肴,會不會太多了?剛才他對小夥計說的是,把店内好吃的都做一份上來,她以爲不過三五份,而且沒想到凡間的菜碟這麽大,分量如此足。
幻姬每一份菜都吃一點,之後選擇自己比較喜歡的吃,她吃得專心,沒有注意到門口進來三個衣着非常考究的男子,中間的一個氣勢更是張揚。小二看到他們三個,滿臉堆笑。
“景少爺,您來了。請上座。”
被喚作景少爺的人眼皮都不擡一下徑直朝千離和幻姬坐的桌走,上樓到一半的小二臉色變了。
先前千離帶着幻姬進來時,他說要最好的雅座,他們坐的位置便是店中最好的地方,偏偏這個雅座又是城中有名的景少爺‘禦用’,家大業大勢大,城中沒人敢不給他面子,他用的雅座平時根本沒人敢要。可巧,帶千離幻姬上座的小夥計才來店裏不到兩天,還沒見到過景少爺,看到一個氣勢讓他腿軟的白發俊俏男子,以爲是傳說中的景少爺玩什麽花樣,便帶他入了雅座。
小二站在樓道上,看着千離和幻姬,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來者都是客,他怎麽好意思趕正在吃飯的客人,可身後的景少爺别說他,就是老闆都得罪不起。景少爺的姐姐在皇宮是皇帝的寵妃,爹爹是宰相,一個将軍哥哥,更有一個富可敵國的商賈二哥,聽聞他家裏所有庫房裏的金銀珠寶和國庫裏不相上下。
景少爺的身影走近,小二吓得立即朝樓上雅間走,心裏祈求景少爺不要大發脾氣才好。可是,奇怪的事情出現了,不論他怎麽走,平時幾步就能走完的距離,今天如論如何也走不完,和雅間的門口總是相距十步左右。
幻姬沒注意到景少爺一行三人,認真的吃着東西,千離及時展現溫柔好夫君,幫她夾菜,輕聲細語的勸她多吃一點。
“我覺得……”
千離挑眉。
幻姬笑,“沒有想象那麽難吃。”
千離從幻姬的廣袖中拿出她的帕子,爲她自信的拭擦着嘴角,惹得她不好意思的低頭莞爾,擡起手想拿過帕子。
“我自己可以。”
“凡間跟夫君外出的娘子什麽都是夫君來做。”
幻姬将信将疑,“是嗎?”說着,朝樓下去看,發現除她之外,隻有一個女人。
“爲什麽這麽多人不帶自己的娘子出來?”
“因爲他們不想伺候人。”
幻姬看着樓下唯一的女子,“那她怎麽是自己夾菜,倒茶。”
“這就是我和他們的差别。”
“……”
帝尊,誇人的事情應該是她來做,自誇不好。
“我都沒看到你吃兩口。”幻姬關心着千離,“你啊,對人對事都太挑剔了,凡間不比千辰宮,這樣不好。”
千離淡淡的笑了下,“晚點兒你再陪我吃點兒?”
“嗯。”
一直沒停止腳步的景少爺和自己的兩個朋友發覺了異常,小二更是覺得覺得奇怪但又不敢表現出來。明明一直在走,怎麽就是走不到呢?低頭看自己的腳步,沒有停過,暗暗掐自己的胳膊,發現會疼,不是在做夢。雅座近在眼前,可就是過不去,不是有鬼是什麽。
小二停下來,轉身回頭,發現沒幾步就走到了樓梯的位置,剛才走那麽久沒到雅間的感覺像是幻覺。小二甩甩頭,又對景少爺們賠起了笑臉。
“景少爺,您請。”
景少爺身邊的一個男子看着小二,非常的不滿,“請什麽請,沒看到我們一直在走嗎。我說
你們搞什麽鬼,怎麽都走不到雅間是怎麽回事,小爺我的腳都走酸了,你們這巴掌大的地方還沒走完,怎麽,耍我們是不是!”
小二連忙陪不是,“端少爺,小的也覺得納悶,但是小的實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小的也是一直沒走到。”小二莫名其妙的看看周圍,他覺得是不是白天太累了,晚上做夢都在伺候這些讓人頭疼的少爺們。
“景少爺,要不,您這邊雅間請。”小二看着身後空無人的雅座,“這裏近,不必勞煩您再走。”
“怎麽!你覺得我們景少沒吃飯少了力氣是不是,幾步路都走不到。”脾氣暴躁的李端用手裏的折扇打着小二的肩膀,“我們用的雅座,是哪間就是哪間,把我們換到别間,看不起人是不是。”
“端少爺,小的哪裏敢啊,小的隻是怕少爺你走路累了,想您先歇息歇息。”
一直沒說話的龐景祺擡起手,小二和李端立即不說話,另外一個人,龐景珲順着龐景祺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一頭銀發的千離仿佛沒有感覺到他們存在的照顧着背對着他們幾個的女子,那姿态,仿佛隻有她才能入他的眼。因爲龐景珲并不是龐宰相的兒子,隻是龐景祺的堂兄弟,在帝城裏,被稱爲景少爺的隻有龐景祺。爲此,龐景珲對這個并沒比自己大多少的堂兄有些暗暗的不爽,他讓别人喊他景少爺,無非就是想告訴龐氏的其他同輩,雖然都用的‘景’字,但是他龐景祺才是龐家的寵兒。
靜靜的站了一會兒的龐景祺看着千離,他肯定這個白發男人發覺了他們,他應該看得出他們是想去他的雅座吧,既然裝作看不到他們,那就說明他們還是有存在感。
“既然吃完了,讓我們過去應該沒事吧。”龐景祺對着千離說道。但讓他失望的是,千離完全沒聽他說話。
隻見千離袖手輕輕拂過桌面,上面的杯盤全部消失,留下一壺茶和兩個精緻的茶杯在上面,動作優雅而緩慢的爲幻姬斟茶。
幻姬驚訝的看着幹幹淨淨的桌面,他在凡間也這樣毫不掩飾的用仙術?
“夫君,我們現在不是在佛陀天。”幻姬小聲的提醒千離,他是不是還沒有适應自己所在環境,凡人哪有人見到過真的神仙,若是被人當怪物看待,難道他們要顯出自己的仙身嗎?
千離輕輕的嗯了聲,“嗯。”
“你剛才……”
千離将茶杯端到幻姬的手前,淡淡的笑着,“怎麽了?”
“若是被人發現我們不是凡人就不好了。”
“有什麽不好?”
幻姬也說不出什麽不好,他們既然換了凡人的衣裳,就當自己是凡人好了,用法術總覺得不大妥當。酒家主人看不到他的盤子,估計要覺得他們吃個飯,連盤子都沒給他剩下,得餓成什麽樣子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她還不曉得拿什麽來付飯錢。千離反問幻姬後,她歎息,帝尊就是帝尊,不管是在天上還的地上,他的風格獨具一格,傲氣十足,即便是在人間,他也我行我素。
見幻姬盯着自己直看,千離問,“不高興嗎?”
幻姬搖頭,“沒有。”
他是自己見到最按照自己心意生活的人,他想做什麽,不想做什麽,都有非常明确的喜好。他不看别人的臉色的做事,也不管旁人如何看待他的行事方式,他一直就是他。獨一無二的傳奇之王。
被無視的龐景祺聽到幻姬的聲音,因爲她說話很輕,又隔了一段的距離,因此聽得不是很清楚,但軟軟輕輕的女子靈音讓他非常好奇幻姬的容貌。他想,能得白發男子如此悉心照顧的女子,必然不是庸脂俗粉。
“這位兄台,你是第一次來帝城吧。”龐景珲望着千離,“你知不知道我們是誰,又知不知道這位是誰,提起他的名号,整個帝城沒有不認識的。雖然不知道你使了什麽把戲讓我們走不過去,但是,你不能在這裏坐一輩子,但凡你在帝城落腳,就沒有我們找不到的地兒。在帝城裏,有句話,我得提醒你。得罪誰,都不得罪龐家。你,可得記好了。”
龐景祺三人又等了等,發現千離和幻姬完全沒看到他們。小二感覺到身邊幾位少爺的火氣在蹭蹭上漲,其中龐景祺的臉色倒是三個人最平靜的,看不出他是不是生氣了,李端恨不得沖到雅間裏将千離拎出來。
小二試圖朝雅間走,發覺不行,因爲看到了整張桌子上的碟子眨眼間消失,心裏認定千離是非常厲害的高手,玩雜技的高手,或者武功非常了解,能用内力将杯盤都化成灰燼。這樣的高手他可是得罪不
起的,說不定他發起火來,整個店都能拆掉。
樓下結賬的老闆擡頭看到樓上的人一直沒到雅間裏去,連忙将算盤給自己的下手,蹬蹬蹬的踩着樓梯走到二樓,揮手将小二打發到樓下,自己來伺候帝城有名的爺。
“景少爺,确實是下人做事不夠自信,讓你久等了。實在是不好意思,這樣吧,不如今天景少爺您移步這間雅座,不管您今日喝什麽,吃什麽,都算是小店送景少爺的。”老闆态度很是謙卑,“景少爺能看得起本店,我深覺萬分榮幸,今日的事情确實沒有辦好,您消消氣,如何?”
老闆可比小二的眼尖多了,隻兩眼就從千離和幻姬身上的穿戴看出了貓膩兒,雖然是第一次在店裏看到這兩人,但從他們的衣裳和氣度看,絕非一般人,這樣的人非富即貴,說不定還是和景少爺不相上下的角兒。在帝城開店,光靠東西好還是不夠的,還得有雙看事的眼睛,否則一轉身就不曉得自己得罪了誰。
龐景祺斜瞟了一眼老闆,“你指揮我?”
老闆立即彎腰,“不敢。”
“不敢最好。”李端蹬着老闆,“景少爺若是不高興,你的店就不要想在帝城開下去了。去!讓那兩人滾。”以前來這裏喝酒,他們的雅間從不會有人敢用,這小子膽子倒是足夠肥,竟敢帶着女人在他們的雅間裏吃飯喝茶,還完全不将他們放在眼底,他還沒見到在帝城不怕他們的人。而且,看他的頭發,想也是個老态龍鍾的老人,全白了,竟還有妙齡女子跟他在一起。可看他的臉,卻又像是個和他們年紀不浮上下的公子哥,實在不明白怎麽會這樣。
老闆迫于李端的目光,朝千離走,卻怎麽都走不過去,奇怪的看看周圍,再看看千離,心生一種說不出來的敬畏,高人。
雞賊的老闆知道自己走不到千離的身邊,但是樣子還是得做給龐景祺他們看,使勁朝雅間走,讓龐景祺他們看到他聽了他們的吩咐在盡力,可走不過去也是怪不得他。
和幻姬喝了一杯茶之後,千離輕落茶杯,老闆還在裝模作樣的‘沖’,龐景祺則冷眼看着千離。千離目光溫和的看着幻姬,道:“走吧。”
幻姬跟着千離站起來,轉身後走在千離的身邊,跟着他下樓。
看到幻姬正面面容的瞬間,自認看過了帝城所有美人的龐景祺傻成了一塊石頭,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幻姬,美得勾魂奪魄。傳說中的美人計他一直覺得很膚淺,如今覺得,能找到這樣的美人來實施這一計策,那絕對是最高明的計謀。隻因,能讓人忘記呼吸的絕世美人委實難得,想不到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酒家裏竟能遇到這樣的絕色。
此人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一二見。
等到龐景祺反應過來時,千離帶着幻姬已經走到樓口在下木階,龐景祺迅速轉身撥開自己身邊的龐景珲和李端,沖向樓梯。
“小姐請留步。”
幻姬不聞不問的走在千離的身邊,在龐景祺的手要碰到她的衣裳時,忽然聽到他‘啊’的叫了一聲,像一個肉球一般的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幻姬轉頭看向千離,凡人肯定是看不到他的小動作,瞞她不可能,他那隻從衣袍下伸出來的腳是怎麽回事。
被甩得全身疼痛的龐景祺飛快的從地上爬起來,在一片驚恐的目光中理了下自己的衣裳,“看什麽看,走路不小心摔一下很奇詭嗎?”說完,蹬蹬的飛快跑到幻姬的跟前,“小姐請等一等。”
讓人毛骨悚然的情況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發生了,千離帶着幻姬竟穿過龐景祺的身體,走下了樓。
幻姬想提醒他,他現在是個凡人,他能不能稍微裝一下自己是個俗子,在這麽多的凡人面前使用法術會吓到人的。
龐景祺低頭看自己的身體,此時的龐景珲和李端都站在他的面前,他們的景少爺可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樣丢臉的情況,這口氣他們要怎麽出才行。
“我還活着沒死吧?”龐景祺問龐景珲。
龐景珲道,“堂兄你好好的怎麽會死呢。”這麽點兒高的樓梯摔不死他,可怎麽就沒摔死他呢,如果再高點兒,或者換個能摔死人的地方多好,他這人活着浪費龐家的錢财,死了還得浪費龐家的風水寶地。若是沒他,帝城的景少爺就是他,就是因爲他的存在,他在龐家的存在感幾乎沒有,處處被人忽視,這種感覺他非常不喜歡。
龐景祺猛的轉身,他沒死,那他們是怎麽從他的身體中間穿過去的,難道他們是龜?可是,鬼都是面目猙獰的樣子,
能美成這樣的鬼,他也要了。
又一次的,龐景祺跑到幻姬的跟前,對着她的胸口伸出手,作出請她留步的意思,“小姐請等等。”
幻姬停步看着龐景祺的手,“有事嗎?”這人穿的好,面如白玉,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這種人不需要神仙相救。
“娘子,我腳疼。”站在幻姬身邊的千離緩緩的說道。
幻姬:“……”
帝尊,你也是該腳疼,你剛才踹了人家那麽大一腳,你的腳能不疼嗎?
聽到千離喊幻姬娘子,龐景祺驚訝的看着幻姬,再看看千離,“他、他……你、你們……成親了?”
幻姬張嘴,沒出聲之前,千離的聲音又響起。
“娘子,我的腳好疼。”
“……”
帝尊大人,你的腳是疼得好想再踹人家一腳吧。
幻姬轉頭,嘴角帶笑,“能忍住嗎?”
“快忍不住了。”
“……”
幻姬無法,伸手挽住千離的一隻胳膊,“夫君,我攙着你走。這樣,還疼嗎?”
“好點了。”
“……”
千小離,你能再無恥一點嗎。
幻姬在龐景祺惋惜的目光中扶着千離走出了酒家,到了街上,她忽然想到他們吃飯還沒有付錢的,拉住千離。
“我們忘記付錢了。”
“付了。”
“你什麽時候給錢老闆了?”
“下完木梯。”
幻姬不大信,看着千離,“你哪兒來的銀子?”
“我給的金子。”
“哪來的?”
“不知道。”
“……”受正統學理的幻姬不能容忍自己吃打劫晚膳,她覺得帝尊八成沒付錢,不如她把自己的耳環當錢給了老闆,“你等我下。”
千離拉住她,“真給了。”
“你不知道金子哪兒來的,你怎麽給的?”
“我順手那麽一揮,一錠金子就到了他的手裏。”
幻姬微微迷眼,将千離從上到下打量了三遍,“帝尊大人,不告而取是爲偷。你居然……”
“錯。這是我應得的。”
“你讓人家摔倒,拿了人家的錢,還說應得的?”幻姬無語的看着千離,他是不是不曉得禮義廉恥四個字怎麽寫的,他可以毒舌無恥不要臉,但是不能做出這樣的事,這是品行問題了。
千離挑眉,“你以爲我拿了那個男人的錢?”
“不然呢?”
“我心疼。”
千離瞥了眼幻姬,扭頭走開了。看到他的反應,幻姬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誤會他了,可如果不是順手拿了那個人的錢,他哪兒來的金子?
幻姬追上千離,拉住他的袖子,“你爲什麽心疼啊?”
“背黑鍋。”
“好吧,就算我誤會了你,可你也得讓我知道,我誤會在哪兒了吧。”
千離故意不看幻姬,走着自己的路,“不是就算。”
“那你告訴我真相啊。”
忽然的,幻姬拉住千離,擋在他身前,不準他繼續走,“哪裏有夫君這麽容易生氣的,誤會一下說開就好了,你還真舍得生我的氣麽?”
“他又不虧,杯盤都成了金的,我用他一錠金子有何不可。”
幻姬想到消失的杯盤,原來是被他點瓷成金了,難怪他說是他應得的。
“入賬的金錠你再給他,不會被發現麽?”
千離反問,“若你是老闆娘,平白無故得了那麽多金碟子,你還會介意算錯一錠金子的帳嗎?”
幻姬想了想,笑眯眯的看着千離,“會。”
“小氣。”</p
“我以前就是太大方了。”
千離笑着将幻姬摟到身邊,護着她避過從對面跑來的馬車,不大明白她爲什麽要來凡間看看,但是在她回天外天之前陪她在人間過一段尋常夫妻的日子,他很願意。隻要她想,他就陪。
很快,幻姬發現龐景祺三人跟在他們的身後,而且路邊的人對千離也頻頻投去奇怪的目光,對他一頭白發很是不解。一瞬間,幻姬很心疼千離。在天界,發色如何并不會引起大家的恐慌,他的真身是白色.狼王,銀色的發絲是天生的,更是他特有的身份象征。可凡人看他時,仿佛覺得他是怪物,這讓她不舒服。
幻姬暗暗掐訣,想施障眼法,被千離悄悄的化掉了。
“爲何?”幻姬心疼的看着千離,她若不在他身邊,想護着他都沒機會。
“我不在意。”
幻姬咬了下嘴唇,堅持掐了小決。
“我就是想保護你。”
千離勾起嘴角,“我嘴疼。”
“……”
幻姬懶得理千離,繼續朝前走。
千離提高了一點音,“娘子我嘴疼。”
某女非常鄙視的蹬着千離,“路上人多。”
一陣小風刮過一般,幻姬被千離拉到了街道邊的一條小巷子裏,沒有燈籠的小巷深處黑漆漆的,借着從巷子口傳來的微光,她隻能看到他模糊的輪廓。
“你故意的。”
千離聲音格外的溫柔,“很顯然。”
“還真是好意思承認。他們真是凡人,你用得着跟他們鬥麽。”幻姬用手指戳着千離的胸膛,“你是帝尊。”
千離問,“你不覺得我已表現出帝尊的風度了麽。”
“哪?”
“觊觎佛陀天帝尊的女人,按理他們現在應該到秦廣王那兒了。”
幻姬連忙換了嚴肅的口氣,“不準開這樣的玩笑吓我。”凡人各有各自的陽壽,他是沒什麽幹不出來的人,可别壞了閻羅王生死薄上的命壽。
“我心又疼了。”
幻姬想氣又想笑,自從他踹了那個意圖碰她的凡人一腳後,他今晚怕是全身都要疼了。
“嘴不疼了?”幻姬問。
“疼。”
幻姬聲音裏掩不住的笑意,“你還有哪兒不舒服,索性一起說了吧。”
“渾身都不……”
千離的話沒說完,幻姬出其不意的拉下他的頭,紅唇封住了他的口,把對他的心疼,深情,全部化成了自己的熱吻,從唇舌間告訴他,她有多心疼他的異類傳奇,孤獨的他,她多想陪着他到無極時光的盡頭,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情,一直都放在心底不大表達出來,可他若受傷,她瘋狂般的想用自己的全力保護好他。一早就知道他的人生是孤獨無伴的,卻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是絕世孤獨天命,連陪伴他都成了最奢侈的想法。
難得幻姬主動且又火辣辣的深吻,毫不含蓄的将她的舌頭探入他的唇内,千離幾乎在她入侵的瞬間就控制不住的想奪權,驚訝之後是享受她的熱情,忽然熱烈的她讓他來不及想爲什麽就被她俘獲了,一隻手抱着她的腰肢,一掌托着她的後腦,迎合她,熱吻纏綿……
不知過去多久,情深難尋幾許的兩人緊貼在一起難舍難分。胸口的涼意和嬌美上傳來的感覺讓幻姬忍不住低吟出聲,難以抑制的情讓她停不下來,也不想阻止他餘下的動作……
低喘不止的時候,幻姬聽到耳畔響起千離低啞的聲音,“行嗎?”
幻姬無聲的,尋到千離的唇,吻了上去。
黑暗的小巷裏,一個纖細柔軟的身體被緊壓到牆上,很快,綿密的嬌吟聲細細的哼呻在空氣裏……
顧忌到幻姬的身體,怕她承受不起自己全力的索取,千離一直很注意自己的力道。幻姬怕人發現他們在小巷子裏做着羞人的事情,強忍着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兩人的情潮契合到高處的時候,巷口傳來一男人的聲音,像是拉着什麽人進來。
一下,幻姬被吓得差點兒叫出來。
男人拽着人還在朝裏走,幻姬還沒來得及穿心音給千離,一道看
不見的結界擋住了男人,讓他以爲自己到了小巷子的盡頭,還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這條巷子什麽時候這麽短了,沒走幾步才。”
另外一個聲音響起,“換别處吧,你看看巷口就在那兒,你不怕,我還怕呢。”
幻姬驚訝的以爲自己聽錯了,難道是來巷子裏……特意做、做和他們一樣事情的人?難怪他把自己拉到小巷子,感情伸手不見五指的小巷子就是用來專門做親熱事情的嗎?
闖入的人就在結界的另一邊,幻姬緊張得一點兒聲音都不敢發出來,千離見她忍得辛苦,掐了一道結界将兩人護住,隔絕了一切能看到他們的視線,也斷了别人聽到他們的聲音。
“不用忍的。”
“不信你。”
她明明還能聽到旁邊那個男人對女子動手動腳惹得女子發出嬌笑聲,他的結界說不定是幌子。
千離突然深入,幻姬沒防備的叫出聲來,驚恐的捶他的肩膀。害她叫得那麽大聲,肯定被聽到了。
“你看。”
幻姬發現旁邊的人确實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我們能聽到他們的。”
沒有隔太久,幻姬便明白爲什麽千離讓别人聽不到他們發出的聲音,而他們卻能聽到别人的聲音了。
太壞了……
渾身酥軟無力的幻姬不知道千離抱着她到了什麽地方,隻知道自己被他輕輕的放到了一張潔白的大床上,一方薄薄的被子蓋到衣裳不整的她身上。
“我給你準備泡澡的溫水。”
幻姬伸手抓住欲走的千離,“陪我。一會兒就好。”
千離坐到床邊,半躺在床上,将幻姬抱到身上,剛才到後面真是折騰壞了她。
“語兒,怪我。”
幻姬閉着眼睛捶了兩下千離,他這人也太壞了點,結界外面那個女子的叫聲讓她聽得清清楚楚的,結果……那對男女的聲音讓她……受的刺激之後,身體情不自禁熱情的都不像她了。
“呵呵……”
“你這些都是從哪兒學來的。”幻姬羞惱的問,“以前看到你看的皆是佛理書,怎麽……你腦子裏還有幾道佛理。”
千離笑得身體輕顫,“佛理在心中。”
“我在你的腦中?”
“你在我的骨血和生命裏。”
幻姬笑,“還說自己不擅長能人溝通。”就沖這句話,若是他深情款款的跟神女仙娥們講,一講一個中招,紛紛得拜倒在他的華袍之下。
“語兒,有時我不會講話,若是惹得你不高興,你就直白的告訴我。”
他其實也知道自己的風格不合衆神的胃口,那些人不重要,他更不會花精力去迎合或者爲他們改變什麽。她不同,若是他的性格不小心傷到了她,他怕自己太強勢而不夠心細體貼。
“那你要不要趁着現在會講話,多說些好聽的話讓我聽。”幻姬從千離的胸口擡起頭來,“興許我現在聽得多了,都存在心底,等你不會說話的時候,拿出來讓我回憶。”
千離摸着幻姬的頭,寵愛的揉着她,“我家鳳大膽想聽什麽呢?”
“你誇誇我吧。”
幻姬露出小委屈的表情,“這麽多年你都沒誇過我幾次。”她在天外天娲皇宮裏時不時就能被人誇贊,連娘娘都不吝對她的誇獎,到三十三重天裏,想聽溢美之詞更是容易,偏偏在他的身邊想聽他說她好,難得仿佛要等天下紅雨。
“我家鳳大膽已經夠美了,再誇,你還要不要别人活?”
幻姬:“……”
哇,夫君你真是不誇則以,一誇驚人啊。
幻姬像是忽然吃了什麽提神醒腦的仙丹,驚喜的從千離胸口坐了起來,特别認真的看着他,“你剛才那句話,能不能再清楚的說一遍我聽聽?”
“哪句?”
“就是剛才這句。”
千離問,“我說了嗎?”
“說了。别不承認。”幻姬好心情的拉拉千離的衣袖,“反正你都說了一次
了,再說一次我聽聽吧,嗯?”
千離擡起手扶額,做出深思回憶的樣子,弄得他似乎真的想不起自己說了什麽一樣,幻姬怕他賴皮掉,提醒他。
“你說,我家鳳大膽已經夠美了,再誇,你還要不要别人活?就這句,你說,我聽。”
千離放下手,頗爲嚴肅的看着幻姬,“媳婦兒啊,你自戀到這個程度也是讓爲夫望塵莫及啊。”
幻姬:“……”
怎麽成她自戀了,她自戀了嗎?是他說她美的。
“你一點都不疼我。”
幻姬生氣撇過頭,好不容易聽他誇她一次,結果還不承認,“我就那麽差麽,讓你誇我下好像多昧着良心一樣。”
“呵……”
千離将幻姬的臉撥正,“誰敢說你差!”她是他見過最好最美的女子,珍貴得一根頭發絲就比過萬千女子了。
“你!”
千離啄了幻姬的嘴一下,将她扶着躺到被子裏,起床爲她準備洗澡水。等他再回到床邊時,幻姬累得睡着了,他抱起她時,弄醒了她。
“能不洗澡嗎?”
“不能。”
幻姬伸手抱住千離的脖子,睡眼惺忪軟綿綿的撒嬌,“好困。”
“我陪你洗。”
“……”
夫君啊,我們說得是兩件事啊。
霧氣飄渺的澡池裏,幻姬聞着水中白摩花飄出來的香氣,心靜神怡,呼吸漸漸變得輕盈起來,靠在千離的身上,半夢半醒的由着他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美其名曰,爲她搓澡。
“我能提一件事嗎。”
快要睡着的幻姬細聲的問詢千離的意見,再不跟他說,自己估計要在溫水裏睡着了。
“嗯。”
“我們可以在凡間住一小段日子嗎?”
“好。”
幻姬微微有點驚訝的擡起頭看着千離,他的性子必然不喜歡凡間,怎麽這麽爽快就答應自己了。
“你答應了?”
“我有不答應你的理由嗎?”
“……”
他拒絕人從來都不需要理由。
“不過,好像有個小問題。”
幻姬問,“什麽?”
某人水下的身子輕輕頂了她一下,幻姬臉紅了,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