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還沒有從百足窮奇的出現中回過神來,地霸虎率先反應,幸得征戰多年的珑婉反應速度奇快,從虎口前救下了自己的十四妹。看着驚魂甫定的舞傾,珑婉好脾氣的安慰她阙。
“沒事,你第一次惡戰這孽畜,難免經驗不足。你到旁邊照顧好自己,地霸虎給我。”
舞傾還沒緩下虎口逃生的驚險,看着珑婉一杆長槍挑虎須,英姿飒爽好一番巾帼不讓須眉的氣勢,心中陡生起一股崇敬之情,如此骁勇善戰的女将軍竟然是她的九姐姐,讓她如何不歡喜。這廂珑婉和地霸虎打的難分難舍,那邊幻姬帶着衆多仙女力戰惡靈猛獸。
因爲百足窮奇的出現,惡獸惡靈們的力量增強了許多,随着百足窮奇的蘇醒,不計其數的惡獸全部跟随着它湧來,原本露出敗象的猛獸們反撲幻姬和仙女們,一片聖光籠罩下的皇宮漸漸的被大片大片壓過來的惡靈覆蓋,四處都是黑壓壓的嘶吼聲。
見到幻姬她們人手不夠,舞傾立即飛身前去幫忙孤。
地霸虎也因爲百足窮奇的出現而變得更加威猛,珑婉手下的不少将士被他咬傷,看着自己的人戰鬥力越來越下降,而地霸虎似乎越戰越勇,珑婉決心拼死一搏,必須把這隻家夥收服,否則西海那麽多被它吃下去的蝦兵蟹将如何能安心瞑目,而她又有何顔面成爲西海百萬大軍的将軍。
珑婉手中的長槍掐訣一分爲二,每一下的揮刺力度加了數倍,連連刺得地霸虎十幾招,借着一個副将的掩護,将地霸虎的尾巴齊根砍下,地霸虎的嚎叫聲頓時傳遍仙靈皇宮。
相較于珑婉的威猛,幻姬這邊卻顯得力不從心了,非她們不能戰,而是惡獸遠遠比她們多了太多以一抵十不費力,以一敵百尚且還有勝算,可以一對千便讓很多侍女吃不消,盡管幻姬發散出來的聖光讓侍女身上的傷能很快的複原,但若無數的惡獸沒有給她們受傷的機會而是直接取了她們的性命,幻姬再有仙光普照,也無濟于事。
百足窮奇精若如斯,好幾次想飛到仙靈皇宮這邊來,被麒麟攔住,試圖将它逼退。它心裏的算盤他豈會不曉得。想到皇宮這邊來一口氣吞下諸多仙子,邊戰邊用她們的靈力增添自己的道法,蘇醒後的大魔獸還沒來得及汲取一點仙靈就被麒麟先打了一悶棍,讓百足窮奇如何不想吃靈體。混噩戰了幾百回合,百足窮奇還是沒能接近皇宮,讓它不免努力越來越大。
打鬥中,舞傾好幾次看向一直在天空靜靜看着的千離,爲什麽大家亂成這樣帝尊都不出手幫忙呢?看着她們打,難道他看不出大家現在很吃力了嗎?曉得帝尊素來習慣見死不救,可連幻姬殿下他難道都不救嗎?
而幻姬,在所有人都指望千離能奇迹般的出手時,她一點兒奢望他出手的想法都沒有,全神貫注的念決消滅惡靈。面對殺戮,她最想的是制止,可當善良的勸導已經沒有用的時候,她明白帝尊爲何會有她最先不理解的行事風格了。而她,也很清楚的明白,哪怕他們是夫妻,她和他還是有很多的不同,這些不同,他不曾強行要她改變,而她自然也不能用身份強求他一定做什麽。他給了她足夠的尊重,而她要修習的,是如何成爲一個真正懂得四海六道八荒生存天則的女娲後人。
和珑婉纏鬥在一起的地霸虎忽然轉變血盆大口,對着舞傾一口地火噴she出來,珑婉驚呼一聲卻是來不及。
“舞傾閃開。”
舞傾被熊熊的地火燒得翻滾十幾丈遠,而她身邊的那些惡獸和惡靈也因爲地霸虎噴出來的火被燒光,那口地火不滅不息的滾向别處,所過之處,惡獸和仙女若是躲閃不及便被燒死。眼看火光離幻姬不過數步的距離,嬌俏的身影忽然飛閃,躲過地火攻擊。
地霸虎改變了戰略,從西海的将士圍攻中突破出來,混入了仙靈惡獸惡靈一起,不分誰是誰的混殺。珑婉和幻姬分别站在地霸虎的前後,幻姬手中的禦靈劍召喚出來,腳下一朵盛開的語佛花,發出純淨潔白的聖光。
“西海衆将聽令,群殺仙靈惡獸。”
副将看了珑婉一眼,忽
然明白,帶着兩個人飛到舞傾的身邊保護她,其他的将士們則加入到仙靈女中,一起滅惡靈。而地霸虎,則由幻姬與珑婉兩人合戰。
仙光飛閃,劍花如絢爛的星火,飛速高璇的仙氣像是流光溢彩的天階營火,将仙靈皇宮上方的天空映照得五彩斑斓,那一道道的光芒高處,是一個靜靜注目的白衣男子,不言不語,不躲不閃。
有了幻姬的相助,地霸虎沒多久便露出了難以相對的迹象,連珑婉都沒想到,幻姬的修爲竟然比她更高,在西海衆位公主中,除了年紀最長的大公主,她算的是修爲最高的一人,沒想年紀比自己小了許多的幻姬殿下竟然有超過自己的法力,借着近身砍殺的一次機會,珑婉朝幻姬投去感激的一眼。
幻姬收到珑婉的目光,心中微微一笑,當真是想不到西海的九公主竟然有如此的膽魄,敢将追殺這種猛獸到仙靈山來,比起她所見到的各處公主,她真是個異類,一個很值得人尊敬的異類公主。
被珑婉的副将保護着的舞傾見到幻姬和珑婉配合的十分默契,羨慕不已,九姐姐和幻姬殿下應該沒多少的交情,兩人不過一面之緣,竟然能一起戰鬥,爲何她則要被人保護在危險之外。幻姬殿下的身份那麽尊貴都能上陣搏殺最兇猛的魔獸,爲何她要屈于被保護的角色?
舞傾默仙訣,飛身到地霸虎的跟前,想加入幻姬和珑婉的配合絞殺中,不料她cha入得實在太突兀了,珑婉避閃不及,雖然有收勢,身子還是撞到了舞傾的身上。舞傾沒想到會被珑婉撞到,尖叫一聲,被震開一段距離,便是這小小的一段距離,讓地霸虎鑽了空子,看到了珑婉和幻姬原本默契配合的缺口,一個大勢猛沖,沖着幻姬罩了過去。
“小心!”
珑婉對着幻姬大喊。
幻姬反應不算慢,但怎麽都沒想到舞傾會忽然過來給了地霸虎可趁之機,掌心的仙法盡管同攻同護,卻還是來不及。
可是,幻姬想象中受重傷的情況卻沒有出現。
從皇宮廢墟裏忽然飛出的天火爐直直刺入地霸虎的喉嚨裏,白色的焰火燒着天鼎,冷火蔓延到地霸虎的皮毛上,與他的獵獵地火燒拼着,痛得地霸虎聲聲嘶嚎。
幻姬看着被困在天鼎裏的寵服,驚吓不已。寵服的一條腿變成了被凍住,無法移動,被困在鼎内的她用盡畢生修爲頂起天火爐沖了出來,給了地霸虎重重的一擊。
珑婉見狀,長槍從地霸虎的身後奮力刺殺。幻姬也從驚詫中回神,提起禦靈劍,通靈劍身,劃空劈下,将地霸虎的頭砍了下來。兩聲沖入雲霄的震耳大吼之後,地霸虎的身體從天空裏摔了下來。
灰塵和火光散盡之後,幻姬與珑婉飛下來,天火爐力在已經看不到一顆綠色小草的地上,寵服筋疲力盡的彎着腰大口喘息,幻姬走到天鼎之前,想救她。心裏有個聲音一直在說,救她,一定要救她。剛才若不是她出來,她一定受傷了。
“謝謝你。”幻姬輕聲道謝。
寵服慢慢的擡起頭,看着幻姬,“我出來,不是爲了救你。你别謝我,我也不需要你的謝謝。仙靈皇宮是我的家,我不能出來親自保衛它,你拼死在戰鬥,改說謝謝的是我。那孽畜想在我的地盤撒野,身爲族長,不管怎麽樣,我都得出手,哪怕會要了我的命,這是我的職責。”
“你的腿,怎麽了?”
寵服輕輕的一記冷笑,“幻姬殿下,你不必同情我,也不該關心我,以後不管你是不是跟帝尊在一起,你必須要記住,不是每一個人都善良,不是每一次你的關心都會得到别人的感謝,也不是你的每一次同情都是正确的。善良,是有前提條件的。對不該善良的人,你不必去彰顯你的女娲後人光輝,有些平和和美好,是通過無數的殺戮和鮮血才換得的。”
幻姬堅持道:“但我不以爲你該死。”
“該死不該死,如果解釋不通的話,我們可以歸結于命運。或許,這次大劫不止對于神川山,對我,也是一次劫難。”如果不是因爲異象,她和帝尊就不會來,沒有相遇就沒有後面的重重争取。沒有人曉得事情會變成這樣,她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任何事情,隻是覺得命運好像太短暫了一點,還不夠她變得足夠強大,似乎就要對世間說再見了。
珑婉帶着舞傾飛了下來,走到幻姬的身邊,拜小禮,“幻姬殿下,多謝。”
“珑婉公主客氣了。”
珑婉看着天火爐裏的寵服,沒說什麽,不懂的事情她一向不愛插手,但,道謝是必須的。
“多謝你剛才出手相助。”
寵服看着珑婉,“我說你哪兒來的野丫頭,帶着一隻孽畜跑到老子的山裏撒野,沒看到我這裏亂成一鍋粥嗎?”
珑婉大概沒想到寵服的脾氣會如此暴躁,愣了楞,不好意思的道:“我乃西海九公主珑婉,追殺地霸虎到貴寶地,不想給你添了麻煩,實在抱歉。我會帶着我的将士們幫助你們的。”
寵服道:“那你還在這裏看着!”
舞傾看着态度不好的寵服,怯怯的道歉,“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的話,老子希望你們站我跟前道歉個九九八十一天,看能不能讓我的皇宮恢複。”
舞傾被寵服訓得臉紅,看着幻姬,“幻姬殿下,剛才真的不好意思,我是想幫忙的,沒想到……”
幻姬輕輕一笑,“沒事。”
寵服大聲道,“什麽沒事。剛才要不是她插手進去,你和那個什麽珑婉都能順利砍了那隻畜生,幸虧我出來了,你才沒事。要是老子慢點兒,你現在肯定重傷躺在地上看着帝尊了。我說幻姬殿下,這種幫倒忙的人,你第一次不拿出點架子訓好了,她會以爲真的沒事,下次遇到事情,她還會這樣做,到時候不曉得誰會遭殃。這種不自量力的人,第一次犯錯的時候就必須讓她明白,沒事别逞能,害死自己就算了,害死了别人你賠得起嗎。”
第一次看到寵服說這麽多的話,幻姬覺得她的嘴皮子真的厲害,她遇到這麽多的仙子,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能訓人的。看着舞傾臉紅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她隐隐覺得不忍。
“舞傾公主,寵服的脾氣是這樣,你别太難過。”
寵服看着舞傾,“要是難過去一邊難過,擱我眼前我看着煩。”
老不客氣的寵服讓舞傾确實受不了,但好在她的脾氣不錯,而且知道确實是自己害了珑婉和幻姬,沒說什麽,走到一邊跟着滅惡靈去了。
幻姬看着寵服,忽然朝四周看去,想找千離的身影,看到他在天上透過繁多的人影看着她時,淺淺的笑了,剛才他便如此看着她吧?
“如果讓你現在不再喜歡帝尊,你做得到嗎?”
寵服哈哈大笑,“幻姬殿下,我以爲你成熟,沒想到,你竟然問出如此不經大腦的話。我别說讓我做到,就連讓我說出來,我都不會說。”
“我的意思是……”
“不用說出來。”寵服打斷幻姬的話,“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但是我勸你不用費這個心思了,他不會放我出去的。何況,幻姬殿下,我問你,你的感情是說來就來,說沒有就沒有的嗎?”
幻姬肯定的道:“當然不是。”
“那就是了。你憑什麽讓我的感情說沒有就沒有。我寵服确實對你做了不光彩的事情,可我的感情沒有虛假,我喜歡就是喜歡,我不想遮遮掩掩,但凡我能有足夠的時間和帝尊相處,我絕對會跟你好好的競争一番,我可以輸,但我要輸得心服口服。而現在,我不是輸給你,是輸給了帝尊的行事習慣。”如果他稍微親和一點,不讓她覺得日後見他是一個不可能的奢望,她不會用七彩七星玲珑珠的法子留他。自然也不會被他困在天火爐内,生死未知。
看着幻姬,寵服心裏确實覺得抱歉,她不想牽累她的,隻是帝尊在意她,如果不用在她的身上,帝尊留不下來。她想過帝尊會屈服她的惡劣手段,也想過帝尊将她一掌灰滅,可是,她唯一沒想到的是,帝尊會困住她,讓她不得自由。沒有了可以随心所欲的方便行動,她留住他又有什麽用呢?傳說說,不要輕易招惹帝尊,她現在才明白,并不是說帝尊随随便便會取人的性命,而是說他會用最讓人痛苦的方式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
“幻姬殿下,我喜歡他,就是喜歡了。如果你對帝尊的感情是說放就能放的,我會笑。笑帝尊。”
“你沒有這個機會。”
幻姬輕輕一笑,從骨子裏發出來的高貴和典雅讓她瞬間變得光芒四射,連寵服都看得呆了。
“你道我年紀輕,經曆少,此話不假,我亦辯駁不得。可是,九萬年的時光,雖然沒有給我俯視天地的卓絕能力,卻讓我懂得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細細思考。”
她看到帝尊的感情那一刻,有過驚訝,甚至覺得那是帝尊又一次不懷好意的整治她。可是,她确定他的心後,對于他的感情自己是接受還是婉拒,她有過衡量。如果說,最初是不想傷害他。那麽,當他對着她的封鏡
球說出她生他随的承諾後,她便很清晰的知道自己把他放在什麽地方。隻不過,平時礙于他給人的壓迫感,她好像處處都趨于下風一般,可她自己曉得,若是不在乎,她何須放低身份妥協一回回,隻消一次擡起高貴的頭顱,以帝尊的自尊心和睿智,必然會曉得她是何意。愛情,不是隻有一種回應方式。她的愛情,藏在她的忍讓裏,埋在她一次次對他的小心裏。她是女娲後人,澤被天下萬靈,可真正被她請進生命裏的人,不會有多少個。而帝尊,就是其中一個。
“你思考的結果是什麽?”寵服問。
“我愛他!”
愛是什麽,她其實不知道。圓的?方的?高的?矮的?也許愛根本就沒有形體存在,隻是一種感覺。她以爲,世後對世尊是愛,小毛球對父皇母後是愛,她對天下蒼生是愛,可她對帝尊的感覺,就和世後對世尊是一樣的。她願意爲他留在三十三重天裏,願意與他朝夕相對生生世世,願意爲他生下他們的孩子,願意随他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做他想做的事情。若有一日,他需要她的性命,她也會給,給的毫不猶豫。愛的深淺她沒法說,也不知道何謂深何謂淺,但誰也不可在她的眼前傷害到帝尊一下,哪怕他高爲帝尊,在她的眼底,她隻是她的夫君。
高高在上的千離透過重重的人影看着地上的幻姬,重重疊疊的黑影讓他看不大清晰她的身影,爲此,他特地掐訣用了千裏聽音的仙法,将她和寵服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一大波惡靈湧過來厮殺珑婉和舞傾,密密麻麻的影子讓他看不見幻姬,正想着她何必與寵服如此廢話的時候,聽到寵服問她。
你思考的結果是什麽?
她道:我愛他!
瞬間,千離的心咚得狠狠的緊了一下,跟着飛快的跳動起來。
她說什麽!
圍攻珑婉和舞傾的惡靈被一道忽然射來的白光掃得幹幹淨淨,連方圓十裏的惡靈惡獸都化成了一縷青煙。衆仙子不明所以發生了什麽,面面相觑的看着忽然不見的惡獸。
而幻姬,隻覺身邊突然間多了一個白色的身影。
“帝……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