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和幻姬都有事情忙去了,小毛球沒人陪着玩,飄蘿大發慈母光輝,帶着她在東古天裏四處玩耍,星華在宮裏陪着難得一見的客人百曦。
昭邰山離星穹宮确實不近,若不是幻姬在,星華也知道實在沒機會和百曦古神碰到一起。對于這個古神,撇開他的身份,他對他心底頗爲尊敬。作爲從神農部族出來的古神,他的經曆讓人唏噓,他爲四海六道八荒裏做出的貢獻,擔得起任何人的誠心尊重孤。
風和日麗,亭下燕兒飛掠阙。
星華和百曦在下着棋。
“傳聞世尊是三十三重天裏最完美的尊神,果真是名不虛傳。”百曦看着棋面,贊着星華,“好棋。”與他下棋,更多的不是博弈,而是一種享受,享受着他的智慧光芒。
星華微微一笑,“古神過獎了。古神的棋,下得也極好。”都說昭邰山的百曦古神對種植之術鑽研到十分精妙的程度,從他手裏栽培出來的植物,堪稱天地之絕,隻有别人想不到的珍奇,沒有他種不出的東西。他的手藝,旁人學個三分,都了不得。所謂,心思花在什麽方面,收獲就在什麽地方。他用在種植上面的心思怕是常人想象不到的多,這樣的人還能下一手好棋,實在難得。
“呵……”
百曦笑,“與世尊相比,還是不行啊。”
“哪裏。這棋才剛開始下,離分勝負還早的很呢。”
星華又道,“此世間,很多時候,輸赢其實不那麽重要,過程享受了,便好。古神說,是嗎?”
百曦無聲的笑了笑,棋盤上的勝負确實不重要。但有些事情,與勝負無關,和平安幸福有關。如果是這樣,那就要十分努力的不要讓傷心的事情發生。能看到未來,卻不能改變傷痛,是一件十分讓人痛心的事情。
“對于世尊來說,過程比結果重要。”百曦聲音透着一股子無奈,“可對帝尊而言,結果往往比過程重要。”
星華落下棋子,輕聲道:“也不盡然。我和帝尊隻不過是求同存異。不能說我一點不在意結果,看對什麽事。”如果當年他不在乎結果,怎麽會拼命的想跟阿蘿在一起,哪怕舍棄仙首之位也隻是帶着她和孩子隐居深山,不問世事。對于自己十分在意的事,很難有人做到不計較結果。尤其是兩人之間的感情,如果沒有結果,那沒有結果的結果其實就是傷人心的結果。
“帝尊……”
百曦拉長一點聲音,似乎在想着帝尊那個人是怎麽樣的,将手裏的黑子落到棋盤上之後,道:“他是個讓人相當佩服的尊神。他的事情,我略有了解。”
星華挑眉,笑問,“隻是略微了解?”
“呵呵……”百曦終于笑出一個頗深的笑容,看着星華,“世尊知道的事情還真是不少。”
“呵……古神知曉的比我多了許多。”
他複生過,遠古時期那些他們隻能在書卷上看到的故事他親身經曆過,當年的天界是個什麽樣子,四海八荒又是怎樣的混亂,能得複生,可見他當時在人們心中的地位。
百曦嘴角挂着笑,“我知道的再多,還是有一事不知。”
“噢?古神請講。”
“幻姬去千辰宮好幾日了吧,什麽時候會回星穹宮住呢?”百曦道,“有她陪着我,世尊你也能專心去陪世後與小殿下了。”
星華默默的下了幾步棋後,将實話說了出來。
“幻姬殿下随帝尊去了天淨沙。”
百曦大驚。
“他們去天淨沙做什麽?”
“西海龍王的十四公主舞傾在千辰宮裏等着千離幫她解天鏡符咒,解咒需要的東西還缺了幾樣,千離和麒麟去尋了。”星華将話盡量說得比較輕松,“估計一個月内會回來。”
對于舞傾公主在千辰宮等待被救的事情他略知一二,卻不知竟然還缺了東西。救人的物件缺了,确實需要去尋,帝尊和麒麟上神他自然不會擔心,他們的修爲足以行走四海六道八荒的任何地方,但幻姬不行。她那點兒本事在娲皇宮裏還行,若是到三十三重天裏來,根本不夠。
“百曦古神不急于回昭邰山,在星穹宮裏多住些日子吧。”
“幻姬那點修爲去天淨沙……”
星華知道百曦的擔憂,聽花探說千離帶着幻姬去了天淨沙,他也驚訝了一下。他自己去,那肯定是沒事,頂多尋寶的時候多費點時間,那地方環境險惡,以他的本事倒也不會是什麽有去無回的地方。可帶着幻姬,不确定的可能情況就會多太多。尤其聽聞是幻姬主動飛上了他的祥雲,他還真是詫異幻姬的膽子,對千離是越來越敢了。千離那小子是不是自信爆滿了,将她送到星穹宮裏來不是更好麽,帶在身邊,諸多不便。
“古神應該相信帝尊。”
“他們去了幾日了?”百曦問。
“三天。”
棋局沒有下完百曦就言和,直言自己要去天淨沙看看,别的不爲,他擔心幻姬。
*
連夜趕路五日之後,終于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千離落到一個小溪邊,一隻手摟着把大半身子重量倚靠到他懷中的幻姬。不眠不休的飛了五天,即便在她身體情況最佳狀态下都未必承受得了,何況還是傷愈初期,因事先沒預計帶她随行,在吃食上他一點沒準備。幾天來,都是路上遇到了果林就給她摘了點吃下。
看着閉眼靠在懷中的幻姬,千離召喚出當地的土地爺。
“小土地見過尊神。尊神召喚,不知有何事吩咐?”
千離問得直接,“會做飯嗎?”
“呃……”
土地爺愣了下,沒想到尊神會問自己這種事,結巴了一下,回答道:“會一點,但是不擅長。”
“盡快做七八個菜來。”
“是。”
千離又提醒了一句,“偏素食。”
“好的,尊神。”
小土地消失好一會兒千離還保持摟着幻姬的姿勢,靜靜的站在溪邊,這五日的飛行速度他已是考慮到她的承受能力了,若沒她,昨天晚上他便應該到了天淨沙。今夜在此休息一晚,按着速度,明天晚上的子時他們應該能到。
潺潺的溪水聲将伏在千離懷中的幻姬喚醒,十分疲憊的她擡起頭看着他,“帝尊。”
“等會兒好好吃飯,今晚我們好生休息。”
“不趕路?”
千離輕輕搖頭,“明天晚上就能到天淨沙,今晚不急。”再飛一晚,他怕她到了天淨沙就醒不過來了,那裏的食物可沒有路上來得多,水源也少得可憐,這條小溪和樹林還要給他們幫一個大忙他們才能上路。
白色廣袖揮過,小溪邊的一棵松樹變成了一座四面飄着白色垂簾的圓亭,亭中一榻白色的軟床。矮桌、香爐靜列,白摩花香飄散在四周的空氣裏。
千離将幻姬抱起來走進亭中,把她放在軟床上,疲得厲害的她卻抓着他的衣襟不肯撒手。
“我就在這裏,哪都不去。”
幻姬便道:“既然不去哪兒,我抓着有什麽關系呢。”
面對反應速度居然提高的幻姬,千離沒拽開她的手。大概是周圍的環境讓她想起了從西天來找他的經曆,一連五天,隻要他到果林裏給她找果子,她必會抓着他的衣裳半步都不肯讓他走開,嘴巴上倔硬着不肯說出來爲什麽,眼底的恐懼掩飾不了。
無法,千離抱着幻姬坐到了大床上,漸漸的,幻姬睡了過去。千離動作極其輕柔的将她放到床上,掐了小訣讓她的手松開,這才一個人走出圓亭到了小溪邊,洗把臉後,尋到溪心水,念訣将清甜的清水吸入自己的手心。
一道悉悉索索的聲音忽然傳進千離的耳朵,瞬間回到幻姬的身邊,發現在床頭兩步開外,一隻前肢流血不止的白毛狐狸正看着他。
千離打算揮開狐狸的時候,白毛狐狸變出一個女子跪在地上。
“尊神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