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安慰着柳月娥，一邊等着李若虛父女二人情緒穩定下來。等到父女二人不再抱在一起之後，他才朝跟前湊了湊。
“老李，我有些話想問問蘭兒，你不介意吧？”鄭川笑着問道。
李若虛聞言點點頭，不過還是叮囑道：“掌門請問，不過蘭兒現在看起來身體有些虛弱，還望掌門...”
鄭川擺擺手，打斷他的話，道：“就一兩個問題，不妨事。”
說話的功夫，已經到了床前，随手拉了一個長條凳，坐了下來。李若虛連忙對蘭兒介紹道：“蘭兒，這是鄭川鄭掌門，快叫鄭叔叔。”
蘭兒聞言看了一眼鄭川，興許是有身子虛的緣故，聲音也很小，道：“見過鄭叔叔。”
“鄭叔叔？”鄭川的表情有些奇怪，默默地看了一眼李若虛，卻發現對方一副無辜的模樣，隻好搖搖頭，道：“鄭叔叔什麽的還是别叫了吧，以後就跟着月娥他們一樣，叫我掌門吧。”
蘭兒點點頭，輕聲喊道：“掌門。”
鄭川笑了笑道：“這些不重要，我這次過來想問幾個問題，可以嗎？”
蘭兒聽了這話，沒有回答，而是先看了一眼李若虛。後者點點頭，道：“蘭兒放心，掌門是好人。”
一旁被發了好人卡的鄭川翻了一個白眼，然後笑着對蘭兒說：“幾個小問題罷了。”
蘭兒點點頭，道：“掌門請問吧。”
鄭川将問題在心裏斟酌了一下，然後試探的問道：“蘭兒，你現在是蘭兒，還是柳兒？”
他話音一落，就看到蘭兒眉頭皺在了一起，過了好半晌才回話，道：“我是蘭兒。”聽到她這句話，一開始因爲她皺眉而擔心的李若虛長舒了一口氣，但是這口氣還沒完，又吓了一跳。
因爲蘭兒下半句話也說了出來。
“也是柳兒。”
李若虛關心則亂，一臉擔心的問道：“這，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鄭川卻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輕輕哦了一聲，繼續問道：“那麽，是蘭兒做主，還是柳兒做主？”
這一次蘭兒的回答顯得快速而堅決：“是蘭兒做主。”
鄭川點點頭，再問道：“什麽情況下，才是柳兒做主？”
聽到他這個問題，蘭兒又楞了一下，像是在想什麽的模樣，等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若是我陷入昏迷等情況下，柳兒便能做主。”
“哦”鄭川不明意味的哦了一聲，然後自言自語了起來：“這麽說來，你們兩個人其實都能控制這個身體，隻不過你比較強大，所以一般情況下都由你來控制。什麽時候，你比較虛弱了，那麽另外一個會出來接管身體。”
說到這裏，他又問了一句：“對了，是不是你們倆當中任何一個人死了，另外一個也會死？”說着，他又補充道：“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你是主人格，若是你死了，副人格也會跟着你一起死？”
“是的，我們倆一體雙生，生死與共。”
“跟我想的一樣。”鄭川臉上又泛起莫名的笑容，然後對着柳月娥和李若虛道：“你們倆出去一下，我打算問她一些其他的問題。”
李若虛聞言有些納悶，當下就要拒絕，但是他忽然看到鄭川對他微不可查的搖了一下頭。心裏納悶的同時，拒絕的話也沒有說出口。
他正糾結的時候，鄭川已經站起來，拉着他跟柳月娥朝外面去了。以鄭川的蠻力，拎着兩個人跟玩一樣。
臨到門口，李若虛剛想要掙紮，鄭川低聲說道：“有古怪，相信我。”
李若虛當時怔住，要知道蘭兒畢竟是他女兒。而且他也知道，鄭川這個人雖然平日裏吊兒郎當但是關鍵時刻從來不出幺蛾子。見鄭川如此做派，當下就信了一半。
鄭川見李若虛的表情，就知道他信了自己。便不再說話，将兩人放在門外，門一關，轉身又坐回了床前。
而蘭兒則一直默不作聲的看着這一切發生。
“不奇怪嗎？”鄭川笑了一下，道：“你這樣可不好，一般來說，一個瘋瘋癫癫十來年的小姑娘，被人強行跟自己父親分開，都會覺得奇怪的啊。你這一臉的理所當然，我有些害怕。”
蘭兒被他這話一說，臉上表情變了個模樣，臉色鐵青起來。
鄭川卻不在意，繼續說道：“想翻臉？我猜你現在沒有翻臉的能力。蘭兒頂了天是個築基後期的菜鳥。這麽多年又被一體雙魂折磨的夠嗆。我猜就算你想翻臉，也沒有動手的能力，對不對啊？柳兒姑娘？”
柳兒姑娘四個字一出口，鄭川就看到躺在床上的“蘭兒”一下子坐了起來。
鄭川擺擺手，道：“你别激動，是不是很好奇我怎麽發現的？”
柳兒看着他，又重新躺下去了，道：“因爲剛才我沒有反應嗎？”
“不不不，剛才隻是讓我确認罷了。”鄭川笑着說道：“你知道嗎？蘭兒可是一個小姑娘啊，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十來年前她頂多十四五歲的樣子。而你呢，一個專門攝人生氣的惡鬼。”
“我猜的沒錯的話，蘭兒的魂魄或者說識海有些特殊，所以當你附身的時候，能跟你抗衡，不過她當時畢竟是個小丫頭，憑着一些特異之處跟你抗衡還可以，想要打敗你，難咯。”
鄭川說着話，将被子給柳兒蓋好，繼續道：“蓋上被子，這身體可是老李頭寶貝女兒的。所以這麽多年你們倆一直僵持不下，也就導緻蘭兒的身體處于失控狀态，一直瘋瘋癫癫的。”
“接下來是不是你們倆糾纏就這麽多年，發現慢慢融合在一起了？這也就解釋了爲什麽在門派中的這一段時間，蘭兒一直安安靜靜的原因。雖然還是有些癡傻，但是卻沒有發瘋過。原因就在于，你們倆被迫融合了。”
“至于爲什麽會融合嘛，我不知道，我隻要知道結果就行了。”鄭川無所謂的聳聳肩繼續說道：“融合的過程中，你們唯一要做的就是争奪主動權，但是偏偏最後兩個人的意識都留了下來。這個時候，你們倆要做的就是商量或者靠實力來決定，誰是主意識了。”
“我說的對不對？”
柳兒面色陰沉，半晌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掌門好心思。”
“過獎啦。”鄭川擺擺手道：“多讀書多看報，少吃零食多睡覺，你也會像我一樣聰明的。”
“不說這個”鄭川繼續道：“但是不管是商量，還是靠實力來決定誰是主意識，蘭兒那個十幾歲的小靈魂都不會是你的對手。所以，結果也就很明顯了嘛，你一定是柳兒！”
說完之後，鄭川也不等柳兒說話，反而問了一個問題：“其實我說的不全對是不是？”
柳兒聽了一愣，下意識的回道：“沒有啊，都對。”
鄭川搖了搖頭：“我說你是柳兒的意思，是你現在的思維是以柳兒的思考模式來思考的。也就是說，你自己認爲你是柳兒。但是我猜的不錯的話，你現在應該有所有蘭兒的記憶吧？反之蘭兒也有你所有的記憶。”
“你先别否認，别的可以掩飾，但是眼神不行。剛才我進來的時候，你跟老李頭交流的時候，眼神中流露出的感情根本藏不住。所以，繼承了蘭兒記憶的你，也繼承了她所有的情感吧？”
柳兒聽了鄭川的這段話，剛要反駁，卻發現事實正如他說的那樣。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奇怪起來。鄭川也不繼續說話，就這麽靜靜地等着。盞茶功夫過去，柳兒的表情變成了一幅冷淡的模樣。
“所以你打算怎麽處置我？要知道我死了，蘭兒一樣會死。”
鄭川聳聳肩，道：“爲什麽要殺死你？你既是柳兒又是蘭兒，蘭兒既是你也是她自己。從你們倆融合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一個人了。我得恭喜老李頭多了一個女兒。”
他這話讓柳兒聽的有些納悶，忍不住問道：“你揭穿我不是爲了消滅我？”
“第一，我不想消滅你，畢竟你死了蘭兒也死了。第二，我怎麽消滅你？脖子上割一刀？老李頭不找我拼命才怪。”說着，鄭川表情嚴肅起來，道：“我之所以跟你說開是想告訴你，騙我沒用！我不知道你以前如何，但是從今天起，你就是老李頭的女兒！我羽化升仙門的弟子！以前的種種我全不過問，以後的生死就要跟我羽化升仙門綁在一起！”
柳兒聞言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道：“我不叫柳兒，還是叫我柳...算了，名字隻是個代号罷了。”
鄭川聽了，知道這柳兒怕是有不少故事，卻也不在意，不過還是強調道：“不好意思姑娘，你肯定不叫柳兒，從今天起，除了你我和一會兒會知道的老李頭之外，在所有人眼裏，你隻有一個名字，蘭兒！”
“我知道了。”
“非常好！”
說着鄭川滿意的點點頭，站起來朝門外走了過去。打開門之後，柳月娥不知道去哪裏了，而一直焦急等着的老李頭則一個箭步沖了上來。
“怎麽樣？！”
鄭川點點頭，笑着說道：“沒事了，先進去照顧蘭兒吧，他跟你說什麽你都不要驚訝，若是什麽都沒說，若是不信的話，再來問我。”
“嗯？”李若虛疑惑的看了一眼鄭川，然後重重的點頭：“好，多謝掌門了。”
鄭川擺擺手，道：“小事兒。”
說着，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