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雙繡花鞋

老年人記憶不好,經常忘東西是情有可原的,劉葉并沒有告訴奶奶餃子裏沒有放鹽,因爲那樣會使奶奶覺得怅然若失,以爲自己老了沒用了。從這裏他知道奶奶并沒有舍得吃一個餃子啊!因爲她要是吃了,會不知道裏面沒有放鹽嗎?劉葉當着奶奶的面吃完了那碗水餃,邊吃還邊說好吃,奶奶則樂得滿面春光。

…………

這是他一生中吃過最“香”的一頓飯。往事如煙,隻是那些煙霧始終萦繞在自己腦中飄蕩,無法散去,也不能散去!時間過了很久了,劉葉似乎沒有察覺,手上已經被薄石磨得鮮血淋淋了,鮮血混同着手上的汗水、雨珠一同滑落,他卻感覺不到疼痛。

閃電劈舞,天空似乎出現裂痕,如激流一般大雨的好像正是從裂痕中噴湧而出的,劉葉挖出了一個很大的深坑,他就蹲在坑裏一直沒命地挖土。過了很久,終于他停止了手中的動作,覺得坑足夠埋下奶奶了,便一屁股坐在滿是泥土的深坑中大口的喘氣。

片刻,他從坑中跳了出來,轉過身去想要把奶奶給抱進來。可是轉過身去後,劉葉的表情卻瞬間僵硬住,雙眼似乎要噴出血來。他面前一米開外的地上很是突兀的出現兩隻紅色的鞋子,鞋子非常的小,看款式像是古代女人穿的那種鞋子。

鞋子上還繡有許多花紋,花紋如同本身就生長在上面的一樣,讓人覺得這絕對是件好東西。不過劉葉可沒有心情欣賞這藝術品,他看着一前一後的兩隻鞋子,感覺更多的是渾身冷汗直流,這雙鞋子畢竟是憑空出現在這裏的,沒有人把它拿過來放在這裏!鞋子靜靜擺在地上,但劉葉似乎覺得正有人把它穿在腳上了一樣,不知是第六感還是自己的錯覺。

“咯拉……”

閃電聲響連綿不絕,時隐時現的電光猶如蒼天的眼睛,在一睜一閉眨動着,仿佛是在俯視着萬物。兩隻鞋子跟着閃電的軌迹,忽暗忽明。

鞋子究竟從哪裏來的呢?剛剛分明沒有啊!極度恐懼的劉葉沒心思去想,也不敢去想,他雙腿有些發軟,想立刻跑開離開這裏,可是奶奶的屍體必須先安葬才行。凝視那兩隻鞋子,劉葉隐隐覺得似乎腦中抓到了什麽,可是立刻一閃而逝了。

“呼……”

狂風席卷而來,突然間,劉葉看到那兩隻鞋子動了!鞋子在緩緩向他這裏滑動,似乎有人穿着它在走路一樣,正一點點在靠近,他看到這種景象,當下驚得往後退了兩步。

一雙會走路的鞋子!難道有鬼穿着它正往這裏靠近嗎?嗚咽的風聲一陣陣響起,此刻聽在劉葉耳朵裏就像穿着這雙繡花鞋向他靠近的女鬼,正在凄厲的哭泣,一聲聲炸雷像女鬼狂怒的吼叫,怒風像她暴戾的情緒一樣,似乎不是什麽好兆頭!

“撲通”

恐懼塞滿了内心,已經容不下去想别的,所以連他之前挖的坑也忘記了,在往後退時整個人仰躺着摔倒在坑裏。剛剛倒在坑裏的瞬間,其中一隻繡花鞋直接飛到了坑裏,正好落在劉葉肚子上!他瞬間覺得像有個看不見身子的人,正穿着那隻鞋子踩在肚子上一樣,使得自己無法呼吸,雖隻是一隻鞋子,卻有千萬斤重量!

劉葉驚駭之下,迅速拿起落在肚子上的鞋子直接扔了出去,然後整個人快速起身,跳出了深坑後,向着奶奶屍體那跑去,想要用最短的時間把奶奶埋起來,然後盡快的離開這裏。

到了屍體旁邊,剛要抱起奶奶,目光不經意遊走到了奶奶光着的腳上。劉葉突然間恍然大悟,原來剛剛那兩隻鞋子是奶奶腳上的。因爲那種繡花鞋非常的輕,雖然不斷有雨點滴落上面,但始終抵擋不住風的力量,在劉葉挖坑時被一點點吹到近處。

當安葬好奶奶之後,劉葉頭也不回的匆匆離開這裏。

深夜十分,劉葉在山林之中穿梭,踏着泥濘的草地,繞過一棵棵大樹,小心翼翼地走動着。雨幕仿佛連接了天地,雖有電光,卻還是阻擋了不少的視線,加上樹木雜亂的生長着,路線已經模糊不清,隻能按照腦中大概的位置走着。

在深夜的山林中趕路,即使膽大包天的人也不可能說心中古井無波,肯定都會有恐懼感。當然劉葉也不例外,經曆了剛才的事情,使他近乎麻木了,迫切的想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山林中通往奶奶村裏的小路。

許久後,劉葉覺得自己走了比從山林小路來到古樹下好幾倍的路程,卻還沒是沒有找到來時的那條山路。難道自己迷路了嗎?他感到心中不安起來。又往前走了幾分鍾,劉葉雙眼陡然亮了起來,那是發自内心的喜悅,因爲他來到了一條山路之上。

這條山路雖然已經鋪上了一層小草,但是路的模糊倫廓還是看得見的,明顯很少有人從這條路上涉足。隻要發現路就不會迷路,雖然不知道這條路通往什麽地方,但是現在最主要的就是走出山林,等到天亮在重新找到通往奶奶村子的路也比在山裏過夜的強。大概辨别了下方向,劉葉沿着山路一路小跑,直到自己大口喘着粗氣時仍然沒有減緩速度,似乎想在最短的時間内把黑暗甩在身後。

“救命啊……!”突然間,一個女子凄厲救命聲使正在雨中小跑的劉葉生生頓住了腳步。

雖然喊聲在漫天落雨、風聲、雷聲中顯得有些微不足道,可它卻是像大軍撕殺時的一聲号角,無數狼群嚎叫聲中的一聲虎哮,即使震天聲響無法和前者相比,但卻可以撼動它們。這從遠方傳出“微弱”的呼救聲聽起來不怎麽響亮,但是在劉葉耳中卻宛如一道驚雷轟至。

畢竟是相隔太遠,聲音所以顯得有些微弱,可以想象要是在喊出聲音的人旁邊,究竟會是多麽響亮。劉葉顯得有些猶豫不決,這麽晚了,究竟是誰在呼救呢?在這深夜的山林之中會這麽巧碰到人嗎?這讓本是驚弓之鳥的他感到有些棘手。

“救命啊……”救命聲響宛如天上滔滔不絕的驚雷,一次次的劃破夜空傳來,每次都轟擊在劉葉耳中。這麽晚有人呼救肯定是遇上什麽困難了,他沒再多想,當下加速向着山路前方,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大雨漫天激射,像無數道細小的瀑布從九天之上飛流直下,把天地連在了一起。雨水如此密集,在雨中奔跑就像在湖泊底下的小路上奔跑一樣,放佛落雨都已經實質化了。

“救命啊……”随着不斷靠進,呼救聲也越來越響,直到呼救聲好像近在耳邊時,他才停住身子。

離山路大約20多米之外的一側,出現了一個農家小院式的房屋,不過它卻比普通農家小院要大上許多。山林之中,突然出現這樣一個房屋,讓劉葉感覺驚異無比,是誰會在深山之中建這樣一個房屋呢,因爲深山之中時常有野獸出沒。

在山路一側,那條通往房屋的岔道上已經滿是雜草,很明顯房屋已經荒廢很久了。荒廢的房屋裏傳來呼救聲?難道是過路的人在那借宿或者躲雨遇上了什麽危險嗎?想到這裏,劉葉沒有猶豫的沿着岔道,向着那個房屋跑去。

院子大門是用木頭做的,高不到兩米,上面斑斑紅點可以看出曾經被漆成了紅色,大門上房還挂着一個木版,隐隐可以看到上面有兩個字,具體是什麽字,确是像霧裏看花一般模糊不清。

“哈哈……”一個男子的奸笑聲從屋子傳出,緊接着傳出的便是女人顯得無助的呼救聲。這突然出現的男子奸笑使劉葉一頓,片刻似乎覺得有些明白事情的一些頭緒了。

“碰”

沒有任何猶豫,像是開自家大門一樣,劉葉一腳踹去,頓時門撞到牆壁發出一聲巨響,響聲絲毫不亞于驚雷。大門打開,對面便是一間堂屋,比一般農戶的屋子要略微大上一些。緊閉的房門兩邊各有一個窗戶,像是屋子的一張嘴和兩隻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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