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現在的事态已經到了必須進行總動員的地步了!” 國防委員會主席尼古拉大公試圖解釋,但是他的話被尼古拉二世粗暴的打斷了。
“這是叛亂!沒有我的命令你們怎麽可以讓軍隊進行動員!”尼古拉二世吼到:“現在,我以沙皇的權力命令你,立刻停止總動員!就算我們要做出應對,也不需要做出總動員!隻針對巴爾幹可能發生戰争進行局部動員就足夠了!”
尼古拉二世此時的心中充滿了被背叛的憤怒和對自己的大臣們的擅自決斷可能造成的後果的驚恐。
早在幾天前,以自己的叔叔尼古拉大公爲首的一衆大臣就開始全力勸告自己進行國内動員。在對各國反應、事态發展還不不清晰的情況下,一系列自相矛盾和虛假的信息讓尼古拉二世認爲巴爾幹戰争已經無可避免,進行國内動員似乎也已經是必然的選擇了。
然而尼古拉二世并沒有發現,自己的重臣們向自己隐瞞了一個重要的事實:俄國将要進行的是“總動員”而非僅僅針對巴爾幹問題的局部動員。
當尼古拉二世在腓德烈伯爵的提醒下終于意識到:總動員意味着向同盟國全面開戰的時候,尼古拉二世立刻拒絕在動員令上簽字。然而此時,他卻驚恐的聽到尼古拉大公告訴自己“總動員早已在進行中”。
當然,尼古拉大公是在撒謊,沒有沙皇的簽字他的确不敢下令進行總動員,但是他可以讓尼古拉二世認爲事态已經無可逆轉,最終在動員令上簽字,曆史上他也是這樣做的。
但是尼古拉二世依然還在做最後的抵抗,他依然在堅持要讓總動員停止,俄國隻能進行有限度的局部動員以避免事态一發不可收拾。但是他的重臣們這次并不打算讓自己的沙皇如意。宰相、國防委員會、外交大臣,幾乎所有重臣都聚集在了沙皇的書房内,試圖說服尼古拉二世放棄抵抗。
“陛下!我們必須對德國人的秘密動員做出應對!現在是危急時刻,我們如果不進行總動員。那麽到時候我們将毫無抵抗能力!”尼古拉大公對沙皇陛下的憤怒和驚恐視而不見,依然堅持己見的試圖說服尼古拉二世。
“這不可能!德國的特使還在前往聖彼得堡的路上,德國怎麽可能針對我們進行秘密動員?!”尼古拉二世不可置信的喊到。
“陛下,這是千真萬确的!現在所有的信息都指出德國人已經有所行動了。”尼古拉大公信誓旦旦的保證到。
尼古拉二世對他的保證并不相信,但是卻沒有證據反駁。隻能陰着臉沉默以對。
“陛下,德國并不值得信任。”宰相科科夫佐夫在一旁幫腔到:“陛下您應該知道東方問題一直是我國最重要的問題之一,我國37%的對外貿易需要通過博斯普魯斯和達達尼爾海峽。而且我國出口産品的主要商品——農産品幾乎全部需要穿過那裏。而這些出口的收入則用來支持從波羅的海輸入的工業産品。一旦我們的出口鏈條斷裂,我們的貿易平衡就會遭到毀滅性打擊,我們在巴黎和倫敦貸款市場的信譽也會毀于一旦。而我國的财政和軍事建設都極度一來外國貸款,因此這個問題是我國的重中之重。而德國在這一問題上曾經屢次損害了我國的利益,而且現在德國人也在繼續拉攏那些該死的奧斯曼人。”
‘東方問題’并不是‘遠東問題’,其核心是土耳其海峽周邊地區的問題,除了經濟貿易問題外,還有宗教問題。如果俄國可以獲得君士坦丁堡,那麽将可以獲得東正教的正統地位。
然而,當初俾斯麥在柏林會議上對俄羅斯的出賣,讓德國在這一問題上徹底觸動了俄國的核心利益。所以約亨在奧斯曼的所作所爲自然也就成了被立起來打的靶子。
實際上德國此時在奧斯曼的所做所爲并沒有觸犯俄國的利益,貿易往來、軍火交易不過是商業行爲,即使在奧斯曼海陸空三軍都極度依賴德國人的情況下,兩國也沒有締結任何同盟條約。約亨所做的也不過是和曆史上英國對清朝所做的差不多而已,如果隻說德國在奧斯曼的勢力擴大,那在中東地區,德國的勢力還遠不如英國呢。3B鐵路當初要修到哪不還是要看英國人的臉色?
但是這個時候,這些問題自然被選擇性無視,德國在奧斯曼另有所圖,而且直接威脅俄國利益。能向沙皇陛下傳達這個概念就足夠了。
“即使如此我們現在也沒有必要進行總動員!我們沒有必要進行一場全面戰争!”尼古拉二世反駁到。
“陛下,德國人已經對我們進行了動員,這是最确切的戰争行爲。”尼古拉大公說到:“戰争已經爆發了,這就是一場全面戰争。”
尼古拉大公闡述的是俄國人創造的“戰争原因的動員理論”。早在俾斯麥主導的柏林會議後遭到一連串挫折的俄國人發現,如果僅僅因爲雙邊問題而發生沖突,那麽俄國很有可能會多面受敵。因爲自己的盟友極有可能在雙邊問題中袖手旁觀。
因此隻有将盟友也拉下水,将水攪渾,讓雙邊問題變成多邊問題,俄國才能得到盟友的支持從而對抗對方的集團。因此他們得出了一個恐怖的結論:隻有務必讓每一場戰争都變成全面大戰才符合俄國的利益。
俄國人的想法很簡單,隻要戰争一開始,哪怕僅僅是由于微不足道的原因引起的戰争,那麽而過就一定要把盟友拉進來,使這場戰争變成一場全面戰争,并且在戰争中竭盡全力攻擊對方,直到将其擊敗或者不足以再對俄國造成威脅才能罷休。
所以如果一定要打仗,那麽從一開始就必須傾盡全力破壞任何将戰争局部化的外交努力,以至于讓自己的盟友根本沒有官網或者選擇的餘地,一定要使戰争變成兩大陣營所有成員毫無退路的決一死戰。要麽不做,一旦下定決心,那麽就必須做絕!
但是想要拉人下水,傳統的結盟方式是不夠的。裏面還存在一個關鍵因素,那就是隻有在戰争符合特定的“開展原因”時,盟國才會履行參戰義務,對遭受“侵略”的一方予以支持。
爲了達到這麽目的,俄國人在1892年創造出了“戰争原因的動員理論”這個瘋狂的理論,按照這個理論,未來的戰争不再是以“誰開了第一槍”來确定侵略,而是以誰先對别人發動動員,就算是誰先挑起戰争。當時俄國軍務大臣給外交大臣吉爾斯的信中就明确寫道:“動員行爲不得再視爲和平行動,反而它代表最确切的戰争行爲。”
身爲沙皇,尼古拉二世不可能不清楚這套理論,尼古拉大公就是要讓沙皇陛下明白,局部戰争根本不現實,德國人的秘密動員會造成雙方陣營之間相互針對的動員連鎖反應,全面戰争是必然的,而俄國也必須在全面戰争中進行總動員。
這是一場拿性命做賭注,誰也不知道結局的俄羅斯輪盤賭。
面對臣下的勸說,尼古拉二世還在沉默,試圖用不配合的态度消極抵抗。
“這還真是難以決斷啊。”站在一旁的侍衛長塔提西夫将軍無意中感慨了一句。
一句無心之語立刻刺痛了尼古拉二世脆弱的神經,一直以來都唯恐被人認爲是優柔寡斷的尼古拉二世立刻跳了起來:“好吧,既然如此,那麽就總動員吧!”
尼古拉二世最終還是和曆史上一樣,再一句無心之語的刺激下做出了180度的大轉彎。
1天後,發自聖彼得堡的電報遞到了約亨的手中。
“感謝我爲了調停做出的努力?并且俄國已經采取了軍事措施?”約亨看着電報百味陳雜。曆史上威廉二世也同樣受到了一封内容差不多的電報,隻不過威廉二世将自己表弟的已經“決定”采取軍事措施錯誤的本意理解成了已經“進行”采取軍事措施。這意味着俄國早已開始了秘密動員,氣急敗壞的威廉二世最終在首相和将領的逼勸下決定先下手爲強。
約亨自然不會和威廉二世一樣沖動,但是此時卻也産生一種宿命不可違的沉重感。即使自己現在再做什麽努力結果也不會有什麽改變了,剩下的問題不過是還剩幾天,誰先動手的問題了。
“我們的特使還在火車上吧?發電報給最近的車站,把他叫回來吧,已經沒有前往聖彼得堡的必要了。”約亨無力的向霍爾維格說到。
“科爾瑪、阿爾弗雷德,讓全國軍隊都進入戰備狀态,我決定進行總動員。”約亨對自己的重臣下令到:“貝特曼,拟定宣戰布告。”
“陛下,我們要先動手嗎?”戈爾茨問到。
“不,讓俄國人先動手,貝特曼,務必要讓意大利人在第一時間對法國宣戰,他們必須履行義務,哪怕他們隻是站在阿爾卑斯山上裝裝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