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此時此刻是鲸灣最甯靜的時刻,原本應該在一片沉睡中的軍港現在卻充滿了喧嚣和忙碌,一隊德國水兵拎着大号的海員袋,在憲兵檢查後迅速登上了漢莎号的甲闆。
來來往往的卡車,起起落落的起重吊臂和一根根粗大的淡水輸送管,在不斷爲漢莎号補充補給和燃煤,在這一片忙碌之中,也讓整個場面一片肅殺。
這種緊張的氣氛讓從來沒有遇到過類似狀況的德國海軍顯得很不适應,雖然良好的訓練讓所有人都能井然有序的完成好自己的工作,但是内心裏的焦慮卻怎樣也消散不去。而漢莎号上的水兵,尤其是那些從來沒有見過大場面的新兵,在興奮的同時也充滿了忐忑和不安,兩種情緒混雜在一起,讓他們渾身顫抖。
上面的軍官自然不可能和他們說太多,他們隻告訴他們,在東非海岸,帝國的船隻被英國人扣留,帝國民衆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而自己,是唯一能夠快速趕往現場的船隻。現在情況如何,不知道;敵人的數量多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到支援,不知道。但是知道有值得同胞需要自己去救援,這就足夠了。 漢莎号上的官兵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自己的軍艦是德國最棒的重型巡洋艦,也是歐洲最棒的裝甲巡洋艦之一,就算可能面對英國海軍的艦隊,也絕對不能讓軍艦的名譽受損。
在濃濃的夜色當中,漢莎号拉響汽笛,汽笛聲撕開了沉靜的夜幕。然後緩緩離開碼頭,随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從鲸灣趕往馬普托灣航程超過2500海裏,這對漢莎号也是一次巨大的考驗,就算漢莎号馬不停蹄,全程用21節的航速跑過去也需要5天,更何況這麽做漢莎号的動力系統根本承受不了。
漢莎号因此隻能保持16節的速度趕往馬普托灣,雖然這已經遠遠高出她12節的最大續航航速了,但是依然會讓到達時間超過6天,6天的時間裏就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誰也不知道。因此整艘戰艦上下都充滿的焦急的情緒,也讓德國海軍的官兵們第一次覺得自己腳下的戰艦還不夠快。 整個德國一時間陷入了無比的憤怒和擔心,原本就因爲政府在對英國入侵德蘭士瓦毫無反應,而又對布爾人心存同情的德國民衆走上街頭開始指責政府的不作爲,宣稱德國政府對英國的善意被那些該死的倫敦佬丢在地上狠狠地踐踏。
而一些激進的德國公民甚至在英國使館門前進行了集會抗議,德國政府還不得不出動警力對英國使館進行保護。
原本還算融洽的英德民間關系在布爾戰争開始後就有所降溫。而這一次的事件算是徹底掀起了德國民衆對英國的反感。
而原本在政府的限制下對布爾戰争甚少提及的德國報紙開始大肆報道布爾戰争的情況,雖然在馬沙爾和約亨的強力要求下。德國政府依然對報道内容進行了嚴格的新聞審查,任何對英國政府的過度攻擊的報道都被禁止,但是依然讓德國國内反英情緒高漲。
而在馬沙爾的授意下,比洛起草了一份措辭嚴厲的外交照會,對英國皇家海軍的這一強盜行爲表示最強烈的抗議,并且要求英國政府對此事做出解釋并公開道歉。
拿到了照會的英國首相索爾茲伯裏在大吃一驚之下。也覺得惱怒不已,立刻找來第一海軍大臣喬治?戈申和第一海務大臣弗雷德裏克?理查茲,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痛批:“上帝啊,瞧瞧現在發生了什麽!我們的船扣留了德國的船,然後德國人向我們提出了抗議。并且要求我們道歉!
你們覺得我們現在的處境還不夠糟糕嗎?爲了小心那些該死的法國佬,我們在非洲不得不留出一部分兵力來應對,現在你們想讓我們再分出一部分兵力去納米比亞邊境去提防德國人嗎?我們在那該死的地方已經進展的夠不順利了!
而且那艘船上還有葡萄牙總督,今天葡萄牙人的抗議也出現在我的桌子上了!更讓人頭疼的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高盧佬和揚基佬,他們居然向德國表示了慰問和支持。這明顯是想拉德國人下水和他們一起給我們找麻煩!”
面對首相的憤怒,弗雷德裏克?理查茲不卑不亢的回應到:“閣下,皇家海軍的任務就是封鎖東非海岸,避免任何對布爾人的支持進入德蘭士瓦,我們的小夥子們隻不過是在完成他們自己的任務而已。”
“那麽他們在德國人的船上找到了什麽嗎?”索爾茲伯裏沒好氣的說到。
“被放行的那兩艘德國郵輪上很顯然沒有任何異常,至于被扣留的那艘,很抱歉,閣下,因爲通信手段的不足,我們現在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是既然被扣留,我們相信應該一定是有什麽原因的。
而且現在顯然并不是我們放行就能解決問題的,我們攔截、登船臨檢、扣留的舉動并不會因爲我們之後對他們放行就能讓德國人不就此借題發揮,而且隻要我們在東非海岸的封鎖行動不中止,那麽對任何可疑船隻的攔截和檢查就不會停止。
我們不能因爲某些人的抗議就讓布爾人有任何可能得到外界支援的機會。” 弗雷德裏克說到。
索爾茲伯裏沉默了,他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過了一會,他擡起頭來,對弗雷德裏克說到:“你是對的,弗雷德裏克,我們不能因爲任何外界影響就對我們現在的首要目标布爾人有任何的放松。”
弗雷德裏克回應到:“我可以理解您的壓力,閣下,現在帝國的處境的确艱難,但是我相信随着我們在非洲的軍隊越來越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謝謝,弗雷德裏克。”
“那麽,閣下,我們現在需要回應德國人的照會,并且要求我們的艦隊對德國人放行嗎?”喬治?戈申問到。
“放行?不,在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之前,我們不能放行,如果那艘船真的有問題,就應該是我們向德國人讨個說法!發電報給離那裏最近的港口,讓他們把情況搞清楚後彙報上來。”索爾茲伯裏命令到。
“如果那艘船沒有問題怎麽辦?我們需要向德國人道歉嗎?”喬治謹慎的問到。
“道歉?不,沒有問題我們就放行,然後告訴德國人這不過是個誤會,英國政府對此表示遺憾。但是公開道歉是不可能的。
弗雷德裏克說得對,隻要我們在東非海岸的封鎖不結束,這種情況就還有可能發生,如果我們向德國人道歉,那麽其他國家也要求我們道歉,帝國政府如何回應?”冷靜下來的索爾茲伯裏再次将英國人的霸權主義思想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這隻是一個誤會,我們表示遺憾,但是堅決不道歉,這回應怎麽感覺和1993年7月23日的某個曆史事件如此的相似?咳咳,貌似又提到了某件作死的事情。
“那麽如果德國人因爲我們的回複而做出過激的反應,甚至如閣下所擔心的一樣,威脅到我們在非洲的行動怎麽辦?”
“那麽我們不介意讓皇家海軍的艦隊出現在德國人的家門口,無論任何時候,皇家海軍都是我們最可靠的支持。”弗雷德裏克傲然說到
“那麽就這麽辦吧。”索爾茲伯裏
英國人的這樣強硬的态度和生硬的回答再次在德國國内引起軒然大波,要知道此時還沒有什麽手段可以直接和海上的艦船取得聯系,英國人隻能先通過電報聯系東非的港口,然後在讓港口派出劍川區聯系西提斯号,接着把消息帶回來,再通過電報發回來。
一來二去就是好幾天,而這種調查行爲在已經極爲憤怒的德國人眼中就是在拖延時間和不肯認錯的借口,這也導緻了德國國内的反英情緒再次高漲。
這一次馬沙爾也不得不承認,海軍的緊急出動是有價值的,想要單純的通過外交途徑解決問題看來是不可能了。
而此時,漢莎号正在星夜兼程的趕往馬普托灣,在經過了整整6天的航行後,事發海域已經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