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事情到此爲止了。結果威廉一世去世後,升格爲維多利亞皇後的母親大人再次把這樁婚事提了出來。而腓特烈這次依然表示了認可,但是此時身爲帝國皇帝的他則不允許俾斯麥再次玩1884年的那一套了,于是沖突開始了。
具夏洛騰堡宮的侍從回憶,在腓特烈三世的書房中傳來了皇帝陛下和宰相閣下激烈争執的聲音。之後面色鐵青的宰相閣下可以說是失态的奪門而出,而書房内的皇帝陛下同樣面色難看。
當晚在和約亨共進晚餐的時候,腓特烈三世開口說了今天上午的争吵,這讓維多利亞皇後也感到十分憤怒,甚至鼓動丈夫撤掉俾斯麥。雖然約亨巴不得俾斯麥倒黴,但是卻不能是現在,而且這件事情未來的發展對俾斯麥來說很有利,因此現在撤掉俾斯麥對皇帝的名聲來說很不好。因此約亨非常難得的出來勸說父親和母親,當然約亨也不會說俾斯麥的好話:“父親,母親,别生氣。清國有句古話叫做‘宰相肚裏能撐船’意思是說作爲國家的宰相必須能有容人之量。而我們的宰相肚子裏面裝滿了山珍海味,功名利祿,所以沒有空間撐船了。” 約亨連損帶貶的一番話讓皇帝夫婦的臉色稍齊。腓特烈三世于是打算聽聽兒子的意見:“約亨,你是同意這樁婚事了?”
約亨笑着搖了搖頭:“父親,我依然和當年的态度一樣,我沒有意見。既不贊成,也不反對。宰相閣下反對的原因很顯然又是老生常談的那一套,什麽亞曆山大成爲霍亨佐倫家的女婿不利于國内政治格局啊什麽的。而母親同意這樁婚事的原因是因爲外祖母很喜歡巴登貝格一家,而比阿特麗絲阿姨又嫁給了巴登貝格家的海因裏希。所以說起來大家算是一家人。父親您則是因爲母親同意所以同意。但是我覺得無論是宰相閣下還是父親母親,你們的看法都很重要,也都不重要。”…
腓特烈三世夫婦都知道自己的兒子說話往往出發點和常人不同,聽到這話也不生氣。腓特烈三世挑挑了眉頭,示意兒子:說下去。
約亨用相當寵溺的眼神看了看同樣支着耳朵聽父親和哥哥聊天的妹妹索菲和瑪格麗特,然後回過頭來繼續說到:“宰相閣下考慮的是國事,還是母親考慮的是家事,但是說到底都是維多利亞姐姐的婚事,我認爲她自己的意見才是最重要的。”
“你是說問維多利亞自己同不同意婚事,這怎麽行?”維多利亞皇後忍不住反駁到,而腓特烈三世則皺着眉頭若有所思的樣子。
“母親,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情,當然應該尊重當事人的意見了。而我們霍亨佐倫家也沒有需要靠政治聯姻來獲得什麽的必要。您和父親感情深厚,婚姻美滿,索菲和瑪格麗特也不小了,未來也總有一天要嫁出去的。您不希望她們婚後生活幸福嗎?雖然不敢說和自己喜歡的人結婚就會一直幸福,但是和自己不喜歡的人結婚,肯定沒法幸福吧?你們說是吧,索菲、瑪格麗特,哥哥說的對不對。”約亨對着兩個妹妹調笑到,于是18歲和16歲的小公主推說自己吃好了,提着裙子害羞的跑掉了。
腓特烈三世揉了揉眉心,然後發話了:“約亨你說的也有道理,等維多利亞從聖雷莫旅遊回來以後再說吧。”見丈夫這麽說,維多利亞皇後也就同意了。
約亨知道,其實是誰的意見也沒用,這樁婚事反正是成不了的。自己沒必要去參一腳。第二天腓特烈三世召見俾斯麥,宣布婚事以後再說,俾斯麥對皇帝陛下的态度轉變很是奇怪,不過依然對自己昨天的失态表示了歉意,一場沖突算是告一段落。
沒過幾天,4月13日,英國大使向俾斯麥透了口風,原來亞曆山大那小子早就和一個女演員打的火熱了,所以根本不用擔心。
4月22日,英國女王維多利亞到達柏林,來看望自己最喜歡的女婿,而外祖母從見到自己的女兒開始就勸說要多爲外孫女的一生幸福着想,不要把她嫁給一個尋花問柳的小白臉。而知道自己的外孫也是這樣的意見後,連聲誇贊約亨貼心,考慮周到。約亨再次在外祖母和母親這刷到了好感度。
女王的态度改變了皇後的想法,這樁婚事于是徹底作廢,腓特烈三世和宰相的沖突煙消雲散,讓所有松了一口氣。就在所有人都認爲皇帝陛下和宰相的矛盾消散了,帝國政府會繼續保持穩定的時候,腓特烈三世卻對帝國高層開刀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刀卻沒有開到和皇帝陛下一直不對付的老宰相俾斯麥的頭上,反而俾斯麥對這次動刀十分贊成,而開刀的對象則是總參謀部軍需總監阿爾弗雷德·格拉夫·馮·瓦爾德澤。
年輕時期的瓦爾德澤聰慧、認真、能幹,在普法戰争之前他被派駐巴黎就任駐法武官,在這個職務上盡心盡職的搜集了非常詳盡的軍事、政治情報,也正是因此引起總參謀長毛奇的伯爵注意和欣賞。作爲一名參謀軍官,瓦爾德澤處理事務得心應手,遊刃有餘。瓦爾德澤儀表堂堂、氣質不凡,有着軍人的堅毅挺拔,又有着政治家的溫文爾雅,加上靈活的頭腦,出色的能力,很受毛奇伯爵的器重,俾斯麥也對他贊賞有加,甚至威廉一世陛下在世時也層開玩笑的說瓦爾德澤是“無所不能的勤雜工。”…
這位出色的參謀軍官的仕途可謂一帆風順,在1882年,因爲毛奇伯爵的身體狀況漸漸無法承擔繁重的總參謀部工作時便想到了有着“狐狸”外号的瓦爾德澤,于是安排這位自己認爲朝氣蓬勃,充滿活力,雖善于當機立斷,但絕無思想貧乏之弊病的優秀軍官擔任總參謀部軍需總監,而且給了他極大的自主權。總參謀部的領導權實際上因此轉移到了瓦爾德澤的手中。
但是這位有着聰慧的頭腦以及極強自信心的軍需總監同樣有着和能力相匹配的野心,對自己有着極度自信的瓦爾德澤相信自己是可以駕馭德意志帝國對外戰争,尤其是對法國的戰争的人,所以一直宣揚發動先發制人戰争的理論。爲了獲得這種權利,瓦爾德澤開始了一種讓人厭惡的行爲——軍人幹政,而且他将自己的聰明才智用到了陰謀政治上,這讓俾斯麥對他的看法急轉直下。
瓦爾德澤将軍官團的軍事工作卻被擱置一邊,卻和軍事内閣長官馮·阿爾貝迪爾建立了密切的關系,因爲軍官團的全部人事安排均要通過軍事内閣。爲對抗戰争部的權力,瓦爾德澤與阿爾貝迪爾極力争取自己單位的完全自主權。由于瓦爾德澤的活動,總參謀長獲得了随時面君的權力。戰争部長馮·卡梅克與軍事内閣發生矛盾,因此被迫離職。繼任者是自1870年就任總參謀部處長的布龍恩斯阿特·馮·舍倫多夫,自此,戰争部也落到了瓦爾德澤的手中。對于可直接向君王報告的權力,毛奇從未過問過,但對于像瓦爾德澤這種想在一切領域貫徹自己意圖的人來說是再好不過的途徑了。
而且瓦爾德澤深刻認識到新聞媒體的威力,于是他試圖與新聞界建立聯系。瓦爾德澤在第3處下屬的情報勤務處,設立的一個總參謀部新聞局。瓦爾德澤的追随者深信,瓦爾德澤有朝一日必将成爲帝國宰相。一些被解職的從事軍事寫作的軍官被當作“新聞騎兵”來使用,用以宣傳瓦爾德澤的聰明才智。爲了能夠讓文章在極端保守的《十字報》上發表,瓦爾德澤依靠他出身美國富豪家庭的夫人向該報喜好尋.歡作樂、揮金如土、負債累累的老闆威廉·馮·哈默施泰因男爵提供了高達10萬馬克的貸款。
瓦爾德澤在癡迷于宗教的夫人支持下,與宮廷傳道士和柏林布道團主教,排猶主義牧師阿道夫·施特克爾結盟。位于赫爾瓦特大街的總參謀部的紅房子裏,瓦爾德澤的沙龍成了既有反動思想,又有過度的慈善和虔誠,夾雜着令人憎惡的完全非軍事和非普魯士式的怪異、雜亂的思想的混合物的活動中心。瓦爾德澤-施特克爾聯盟的矛頭所向直指現代社會勢力—資本主義、社會主義和自由主義。
對此俾斯麥表示十分反感,并且曾在1887年公開指責。瓦爾德澤則在背地裏卻在大搞推翻俾斯麥的活動。俾斯麥自然對其恨之入骨,而腓特烈三世對這個軍人政治家以及好戰份子也沒有好感。所以腓特烈三世登基後,瓦爾德澤倒黴了。
說實話,約亨對他倒不反感,雖然此人和他的繼任者施利芬不一樣,不重視技術革新,對軍事裝備的發展毫不重視,這點很不對約亨的胃口。不過不得不承認,這個家夥很會做人,他對約亨的奉承和拉攏實在讓人難以心生反感。由于約亨一直潔身自好,作息極有規律,作爲一名皇子,生活作風可以稱得上是楷模。因此想要讨皇太孫的歡心在帝國内部一直被認爲是件難事,甚至有人猜測皇太孫是不是禁欲主義者。而瓦爾德澤另辟蹊徑,利用自己的軍需總監的權力,增加對HK公司的訂單,在他的幹涉下,HK公司的産品全面進入德國軍隊體系,瓦爾德澤承諾的三沙迷彩服也正式成爲了非洲殖民軍的作戰服,而采用北約标準三色迷彩的版本也開始成爲普魯士陸軍的裝備,而且反響良好,成爲整個德意志陸軍的制式指日可待。不僅如此,在生産訂單上也對HK多有偏袒。就連剛剛改進完畢的發射新式步槍彈的改良版馬克沁1888都被小批量采購進入軍隊試用,獲得了一個MG88的正式編号,這大大出乎了約亨的意料。不過這倒是讓馬克沁本人對在德國創業更加死心塌地了。所以雖然知道此人很靠不住,但是約亨實在難以生出惡感。
瓦爾德澤被解職以後,毛奇才反應過來陛下爲何非要其再服役一年,就是爲了避免總參謀長人選的頻繁變動。瓦爾德澤從軍需總監的位置上離任,本來照腓特烈三世的意思,是準備讓瓦爾德澤提出辭呈的,不過約亨算是投桃報李的向自己的父親進言,給瓦爾德澤頒發了一枚一級鐵十字勳章作爲補償,并調任阿爾托納擔任第9軍司令,而且對約亨來說,這個有能力,有野心的家夥,未來還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而瓦爾德澤的接任者,正是阿爾弗雷德·馮·施利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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