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中,羅遠眼睛緊閉的躺在睡袋中。
黃佳慧轉輾反側怎麽也睡不着,索性也不睡了,從睡袋坐了起來,小聲道:“你倒是說句話啊,到底怎麽回事?”
原本緊閉着雙眼的羅遠忽的睜開眼睛:“噓,不要說話,有動靜了。”
黃佳慧剛想問怎麽了,就聽到地下室似乎有些動靜,她連忙屏住呼吸,心髒砰砰直跳,地下室漆黑一片,在加上她還在睡袋中,根本看不到外面發生了什麽事。
直到羅遠打開睡袋,她才看到有個黑影從貨架後面衆人睡覺的地方站了起來,他動作有些僵硬,步子踉踉跄跄,黑暗中如此詭異的一幕,即便是黃佳慧也感覺後背寒毛倒豎。
她死死捂住嘴巴,眼中閃爍着驚恐的光芒。
然後她手忙腳亂的拿出手槍,很快就被羅遠阻止了:“這是甯小然,不要開槍。”
黃佳慧松了口氣,但羅遠的下一句話,又讓她差點驚呼起來。
“她被什麽東西控制,不要驚動她,看她會去哪裏?”羅遠平靜的說道,既然找不到那個變異生物,那就放線釣魚,隻要跟着甯小然,早晚能夠找到罪魁禍首。
甯小然在黑暗中似乎依然能夠視物,她行動盡管緩慢,每一次卻都能準确的繞開障礙物,一步步朝地下室的樓梯走去,沉重的腳步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的清晰。
“咦,還有一個。”就當甯小然剛要走出地下室時,又一個身影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是霍東。
整個地下室,似乎充斥着一絲陰冷的氣息,讓人遍體身寒,随着地下室的擋闆被最前面的甯小然打開,一個又一個的身影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走出地下室。
最後連之前熟睡的王師師都無法幸免,目光空洞仿佛夢遊般站起身來,吓得黃佳慧手使命的抓住羅遠。
神秘才是最可怕的,很多人連子彈都不怕卻是怕鬼,就是這個道理。
羅遠連忙抓住王師師的胳膊,想起自己喚醒甯小然的方式,連忙用氣勢激了她一下,她“啊”的尖叫了一聲,便醒了過來。
她睡眼迷蒙顯然還搞不清狀态,看見羅遠和黃佳慧兩人都坐在睡袋中,疑惑的問道:“外面天亮了?人家剛剛做了個噩夢,吓死我了!”
“還沒天亮,不過先不要睡了,現在很危險,你們誰發現有人睡着了,就立馬把她喚醒,等我回來!”羅遠凝重的說道。
王師師這時終于想到晚飯時羅遠說過的話,吓得臉色發白,拼命的點頭。
“你也小心一點!”黃佳慧也知道幫不上忙,擔憂的說道。
“一點小麻煩,不用擔心。”羅遠輕松道,随即提起斬馬刀就走出帳篷。
羅遠走出别墅,小心翼翼的跟着前方幾個人影,徐徐前行。
他看了看手表,此時已經是晚上一點半,因爲有烏雲的原因,外面伸手不見五指,不過雨卻是已經停了,地面濕哒哒的,空氣中散發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盡管外面一片漆黑,但對羅遠來說卻造不成什麽阻礙,不知道是不是體質增強的原因,隻要有一點的微光,他就能夠視物,更何況他還有感知輔助,就算再黑暗的地方都是行動自如。
幾人步履蹒跚,搖搖晃晃,沿着一條直線筆直的前行,這條路依稀就是白天甯小然走過的那條路。
幾個帶着熒光的變異昆蟲仿佛鬼火般在空中飛舞,草叢中不時的傳來陣陣的騷動聲,不過卻沒有一隻變異獸去攻擊前面那一群人,似乎他們身上有着一種獨特的标記,讓這些變異獸不敢靠近。
或許是十幾分鍾,或許是半小時,幾人走到白天羅遠找到甯小然的位置,卻依然沒有停留,繼續往前走。
這時羅遠眼角看到一個淡淡的人影在突兀的出現在遠處的草叢中,她穿着一件連衣裙,滿頭長發,身影似乎有些透明,她仿佛沒有絲毫的重量,在草叢中飄來飄去,他清晰的看到,她的腳根本沒有着地,似乎在飛。
他頭皮一陣發炸,一股寒意從尾椎骨升起,傳遍全身,身上的氣勢不由自主的散發出來。
這時她似乎感覺到了羅遠,突然轉過頭了,透明而又陰森的臉龐,有着一種詭異的美感,她詭異笑了一下,笑容卻有着一絲說不出的猙獰恐怖,讓人心生寒意。
随即就如突兀的出現一樣,又突然的消失了。
羅遠心中一凜,前後左右看了一遍,卻怎麽也找不到她的身影,似乎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這是怎麽回事?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羅遠臉色凝重,他一直都是無神論者,眼前這一幕卻已經超出理解範疇。
“幽魂?進化者?或者直接就是這個小區所有幸存者消失的罪魁禍首?”
羅遠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狀況,一時有些遲疑不定,他看着前方幾個人沒受絲毫影響的繼續前行,咬了咬牙,繼續跟上去。
草叢中升起了一股迷霧,讓周圍更是顯得陰森恐怖。
随着繼續前行,這種幽魂狀的東西越來越多,仿佛鬼蜮一樣,而且除了人之外,還有一些變異獸的幽魂,不時在周圍飄來蕩去,不過卻沒有一個鬼魂過來靠近。似乎他身上有某些東西,讓幽魂不敢靠近。
這些幽魂有些身體凝實,恍若真實,有的則暗淡無光,似乎一陣風都可以散去。
空氣中這股濃郁的香氣,讓他有些似曾相識,隐隐有些熟悉。
他按住刀柄,一臉警惕的一步步的朝前面走去,他感覺周圍有種熟悉的感覺,他左右看了一眼。發現附近赫然就是他準備搬遷進去的那幢别墅的位置。
仿佛心生感應一般,他猛地看向那顆遮蓋了别墅的槐樹。
巨大的槐樹在黑暗中一動不動的聳立着,散發的幽香比白天更加的濃郁,他這時才注意到,這棵樹和小區内其他的樹比起來龐大的驚人,幾乎是其他樹木的兩三倍大。哪怕是在末世中,這樣的生長速度也明顯不正常。
而且他發現周圍似乎沒有什麽變異生物,一切顯得靜悄悄的,連常見的蟲鳴聲也消失無蹤,安靜的過分。
他突然想起一件高中時候的事情,那時候他在農村的外婆家住過一段時間,那邊很偏僻,交通也不發達,哪怕都21世紀了,都跟八九十年代一樣。
記得那邊是不種槐樹的,隻要有槐樹都會被直接砍掉。因爲根據那裏的說法,人死後鬼魂會栖身在槐樹的身上,使得無法投胎,所以他們那邊又把槐樹叫做鬼樹。但他一直嗤之以鼻,根本不信,以爲是迷信。
但如今真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鬼魂,卻不得不信了。
如今所有的生物都在變異,無論是之前遇到的那條極像的蛟龍的變異獸,還是巨大的恍若金剛的猩猩,很多生物都隐約的顯現出神話生物的現象。
哪怕槐樹變異的真的能夠栖身鬼魂也不是一件什麽無法想象的事情。
周圍的霧氣越來越濃,仿佛有生命般不停的舞動。
看着幾個人離槐樹越來越近,附近的幽魂也逐漸密集起來,羅遠感覺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加快腳步,很快就追上幾人,在後頸一敲,幾人剛倒在地上,一聲肉耳難辨的尖銳響聲頓時沖入腦海,他腦海片刻的空白,腳步踉跄了一下,便立馬恢複了正常。
随即,似乎收到了什麽信号,無數的幽魂仿佛潮水一般湧了過來,數量竟然有幾千之多。
他回過神來,冷笑一聲,渾身的氣勢猛地散發開來,一隻身影幾乎透明的變異獸幽魂,剛想靠近,就仿佛就被大風吹過,被氣勢沖擊的身體崩潰,化爲點點的星光消失在空氣中。
之前羅遠還有些不敢确定,但此時看到氣勢的效果後,他不由得心中大定。這些東西也就是對付一些普通人,對他而言,甚至還比不上一些低級的變異獸。
在氣勢的沖擊下,即便那些身體凝實的也支撐不了多久,虛幻的身體的表面仿佛被強風吹過,産生激烈的波紋,在不斷激蕩中這些虛幻的身體迅速的暗淡下來,随即就像充滿氣體的氣球瞬間爆裂開來。
羅遠一步步的前進,身上氣勢的越來越強,每一步都有十幾個,甚至數十個幽魂淩空爆裂,化爲無數的星點。
幾隻幾乎化爲實質人形幽魂,頂着氣勢的沖擊,從幽魂中飄到羅遠面前,氣勢對它們的影響顯得微乎其微,猙獰扭曲的臉龐在黑暗中散發着陰森的光芒,連附近的空氣都在這些幽魂無盡的怨念發生了扭曲,形成了各種幻象。
但這幾個幽魂才剛一靠近,就被幾道突如其來刀芒,瞬間而過。
幽魂身體猛地一頓,臉上一刹那間竟然露出解脫的表情,随即崩潰開來,爆開無數的恍若實質的光點。
羅遠身體晃了晃,感覺大腦一陣眩暈,他發現才僅僅幾刀,意志就竟然消耗了十分之一。要知道平時哪怕砍在藍級變異獸的身上,也消耗不了那麽多。
事實上,無論是小說,影視作品還是道家的經典中,隻有死後怨念極大的靈魂才能形成怨靈,而怨念從本質上來講,也就是意志。用意志形成的刀芒對付幽魂,本質上就是意志之間對撞,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消耗自然驚人。
羅遠的意志盡管看上去隻有十三點,一些生死中掙紮的軍人都可能比他強,不過他的意志卻高度凝聚,猶如鐵塊反複捶打變成了鋼刀,帶着驚人的殺傷力,以至于哪怕意志強于羅遠的幽魂在這樣的意志下,也被一刀緻命。
幸虧這樣的幽魂數量極小,羅遠殺了八九個,頓時就沒了,不過意志也是大爲消耗。
戰鬥才開始幾分鍾後,幽魂便逐漸稀疏起來。
正當羅遠松口氣的時候,突然地面仿佛發生了七八級的地震,整個大地都搖晃起來,轟隆隆的巨響仿佛悶雷般連串的響起,一座附近布滿裂縫的危房,授受不了震動,嘩啦啦的倒塌下來。
羅遠被震得一陣站立不穩。
“不好!”他突然臉色一變,身體本能的朝前一縱。
幾乎就在同時,大地恍若爆炸一般,大量的泥石水珠四處飛濺,下一刻,一根扭曲虬結的黑色的粗大樹根從地面拔地而起,猛地朝羅遠掃來。
這顆槐樹顯然不隻是能養鬼驅鬼這麽簡單,它竟然還有強大的攻擊性,而且論攻擊之隐蔽,比腐蝕蚯更勝一籌,若不是羅遠反應快,恐怕就直接喪命了。
他躲開攻擊下,頭也不回,直接朝槐樹沖去,腳下交錯前行,高速運動的身體,把周圍的草叢沖擊的七倒八歪。
在羅遠身後,大地不停地發出爆炸般的巨響,一根接着一根的樹根,仿佛一條條從從地面拔起的黑色巨鞭,接二連三的朝羅遠砸來。
他的身體靈活的恍若一隻靈貓,時跑時跳,在感知的作用下,他每次都仿佛未蔔先知,往往攻擊還沒至,身體就已經靈活的躲了過去。爆炸性的力量在他身體裏面鼓蕩着,仿佛充斥着無盡的力量,十三點的體力足以支撐他更長時間的戰鬥。
地面到處都是骨骼,密密麻麻,随着靠近槐樹,骨骼便越來越多,幾乎鋪滿了整個地面,小區中絕大部分人,恐怕都死在這顆槐樹之手。
羅遠本性淡漠,至少對陌生人的死活很少會有同情心理。但他這時想起怒火的作用,在有意的催眠下,他心頭頓時生出一股滔天的怒意的,仿佛火焰般熊熊的燃燒。
斬馬刀瞬間亮起一層亮麗的光芒,随即便覆蓋全身,看上去仿佛連身體都開始燃燒了一般。
盡管沒有有意控制,也許是潛意識對意志的控制使用,這層光華和刀鋒上的刀芒有些許不同,似乎并沒有殺傷力,而是防禦,周圍的雜草還沒靠近身體,就被一股無形而又充滿韌性的力量彈開。
地面不停地震動,此時這顆巨大的槐樹,已經搖搖擺擺的站立起來,看上去猶如西方傳說中的樹人,甚至連主幹中央,已經以粗糙的樹皮隐約構成出一個模糊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