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發生了一聲尖叫。
趙雅麗緊緊的抓在羅遠的手,她抓的如此的用力,以至于指甲都嵌到了羅遠的皮肉中。
羅遠沒感覺到疼痛,此時他注意力完全不在這裏了,透過窗戶,他看到一隻小貓大小的灰色老鼠,飛快的竄過公路。
和普通的老鼠相比,這種變異鼠顯得非常膽大,它并沒有逃走,反而在路邊停了下來。它渾身灰色,油光水亮的皮毛熨帖的伏在身上,牙齒顯得非常尖利,最讓人驚懼不安是,它眼睛卻是血紅色,讓人有種嗜血的感覺。
“該死的畜牲,有種就過來?”司機罵罵咧咧的道,腳下猛的踩了下油門,車輛速度瞬間加快了一些。
它一直盯着公交車,直到馳出老遠,它才施施然的跳下公路,朝田野竄去。
餘山越來越近,城鄉公交進入一條岔道後,便朝一條環山公路駛去。靠山的樹木已經被大量焚毀,路邊偶爾還可以看到一兩顆彈殼。
路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碎石,路況非常糟糕。碎石不停的前面鋼鐵擋闆摩擦,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一路似乎顯得有些順利,羅遠稍稍松了口氣。
汽車搖搖晃晃的開了幾分鍾,轉過一個彎後,一輛公交車斜着擋住了路口,一動不動。司機猛的踩了下刹車,看着這輛公交車,他似乎有些慌亂,連忙拿出手機打電話。
但并沒有接通,他連續打了幾次,最後重重的摔了下手機。他看了看周圍的情況,拿起放在角落的消防斧,跟坐在前面的幾人說了幾句方言,又指了指駕駛室前面的一個按鈕,幾人應了一聲後。他就推開門,然後緊緊關上,朝前面那輛車走去。
“他說什麽?”羅遠問道。
“他說前面似乎出了問題,他要去看看,等快回來時,給他開門。”趙雅麗有些不安道。
車内一片安靜,衆人的呼吸也漸漸粗重起來。
“啊!”
這時,前方突然傳來一聲慘叫,緊接着衆人就看到司機朝這邊拼命的跑來,後面緊跟着七八隻的老鼠,他一臉慌張,臉上帶着一絲絕望。但老鼠的速度顯然比他跑的快。才跑了幾步,就被一隻老鼠咬住了大腿,他劇痛之下,撲通摔倒在地,消防斧也甩在了地上。
剩餘的幾隻老鼠,飛快的撲到它身上,鋒利的牙齒,狠狠的咬住他的身體,鮮血很快從身體中流了下來。
他慘叫一聲,手腳并用拼命的爬來起來,此時也顧不得那把消防斧了,一邊跑,一邊手中胡亂的把一隻隻的老鼠從身上扯了下來,扔到地上。
似乎聞到血腥味,路邊原本空無一物的山上,也赫然冒出了一隻隻的老鼠。
車停的位置離前面那輛公交車本來就十幾米的路,司機拼命之下,很快就跑到公交車的門口,他用力的拼命的拍門,一臉焦急的大聲喊道:“開門……快開門……”
幾個坐在前面的乘客臉色慘白,一動不動,有個年輕人想站起來了開門,卻被旁邊的中年婦女人拉了一下,也就順勢沉默下來。
很多人願意幫助别人,以表現自己的善心,比如在地震時捐款,公交車上讓座,無償獻血等等等等。這一切的前提是力所能及,損害的利益微不足道,遠遠在自身承受範圍之内。
但當這種行爲嚴重危及到自身利益,甚至生命的時,人性總是自私的。
“快開門啊……求求你們了……”那司機見久久不見開門,頓時一臉的絕望。下一秒,數十隻老鼠,從山下沖了下來,飛快的撲咬到他身上。
“你們這幫狗娘養的畜生……你們不得好死……”司機發出凄厲的慘叫,大聲咒罵。
撲到他身上變異鼠越來越多,大量的鮮血從他身上各處噴湧而出,很快就把他染成了一個血人,随着力量流逝,他再也抓不住鐵網格,身體軟軟滑到在地,在車門上留下了一道扭扭曲曲的血痕。
……………………………………………………
羅遠拳頭緊握,幾次想要站起來,卻又無力的坐下。他很明白,如果他沖過去打開打車車門的話,老鼠勢必會進來,到時候車廂混亂,死傷會更重。即便以他的身手,在這種人擠人的壞境下,也隻能自保,甚至還會連累趙雅麗喪命。
他不是聖人,也不是救世主,他能做的隻是自保和保護身邊人的安全。
看着司機慘死,他不忍的移開目光。
幾隻老鼠爬上鐵絲網,赤紅色的眼睛透過窗戶冰冷而又貪婪的朝車裏看來,不時的發出吱吱的叫聲。車内死寂的可怕,一片安靜,隻餘下越發越粗重的喘息聲。
山腳下鼠頭攢動,越來越多的老鼠,朝這邊飛跑過來,随着時間的推移,車外漸漸爬滿了老鼠,光線被遮蔽,車内迅速的暗了下來。
“啊,它在咬鐵絲網。”坐在羅遠前面的少女突然尖叫道,聲音帶着一絲哭腔。
隻見十幾隻老鼠正不斷的啃咬着鐵絲,沒過多久,一絲絲白色的牙粉混雜着黑色的鐵屑便不斷的飄落下來。
趙雅麗緊緊的抱住他的胳膊,羅遠能感覺到她全身都在發抖。
車内頓時驚惶一片,幾個人拿出電話開始報警,也許是警察的業務太忙,還是其他什麽原因,電話根本打不通。
“鐵絲網堅持不了多久,你們誰會開車,離開這裏。”一個帶着黑框眼鏡的老者用方言急促道。
等了一會,終于一個衣着體面的青年顫聲道:“我隻有C類駕照,但沒開過這種車啊!”
“你開車幾年了。”老者聞言一愣,看了一眼窗外不斷啃咬的老鼠,回頭問道
“開車兩年,最近因爲汽油昂貴,才放在家裏沒開。”青年說道。
“沒辦法了,總不能等死,你去試試。”老者沉默了一會,說道。
“好,好吧!”青年點了點頭,臉色微微發白。
他走到駕駛室的位置,坐了下來。
看着前面擋風玻璃上爬滿的猙獰老鼠,他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口中不停的自言自語。手落到方向盤,又迅速的擡起,如此過了幾分鍾,車子終于重新開動。
車内一片安靜,沒有任何人說話,任誰都可以看出那名年輕司機的緊張。
就在這時“嘎嘣!”一聲輕響,一根鐵絲就被老鼠咬斷。
車内一陣尖叫。
青年頓時被吓得身體一顫,腳下油門長踩,車子突然如瘋牛一般朝前方那輛公交車撞去。
“不要,停下來!”
“天哪!”
羅遠臉色大變,連忙抱住趙雅麗,身體縮成一團。
下一刻,車子便重重的撞在對面那輛公交車上,玻璃瞬間破碎。更嚴重的是鐵絲網也被拉開一道長長的豁口。車子搖晃了幾下,終于停了下來。
趙雅麗靠在羅遠的懷中,偷偷的瞧着羅遠俊逸的臉龐,他的臉上似乎帶着某種堅毅,讓人覺得哪怕再大的危險,在他眼裏也不過如此的感覺。似乎靠在他身邊,心便會安定下來。
羅遠放開趙雅麗,向她問道:“雅麗姐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趙雅麗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沒有,就是吓了一跳。”
“沒受傷就好,不要擔心,會沒事的。”羅遠見她精神有些不對,似乎太鎮定了,安慰了一句。
“恩!”趙雅麗應道。
車子的速度并不快,而且乘客都是坐在坐在座位上,除了受了一些驚吓之外,倒是沒有怎麽受傷。
當然除了青年司機,此時他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一縷鮮血順着指尖不停往下流,不過這時候已經沒有人注意他了。
兩輛車子緊緊的靠在一起,羅遠和一些人大着膽子站起來朝對面那輛車子裏面看去。他瞳孔猛地一縮,一股冰冷的寒意從尾椎骨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