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的華國百姓見到魯藩捷報,或許會震驚魯藩一己之力單挑法蘭西、尼德蘭、普魯士、奧地利等歐洲傳統強國的奇迹。可在魏夏帝國的百姓眼裏,魯藩這一仗赢了是理所當然,輸了才奇怪。
自伊比利亞半島的大航海機遇被越藩、衛藩東西方向攔腰截斷,歐洲列國僅有的貴金屬源源不斷流向中國舊九州,經濟基礎比文藝複興之前更加窮困。經濟凋敝,财政匮乏,即使歐洲列國願意睜開眼睛看世界并及時引進最新軍事技術,昂貴的新式部隊也無法形成規模效應。即使現實世界同時期的法蘭西,都有能力吊打這四國聯盟,何況已經跨步工業革命時代的魯藩?
除了魏東生,所有魯藩百姓都把魯藩偏師單挑法蘭西四國聯盟的壯舉當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魯藩紀年史,此次戰争被簡單記作伐(拂郎)察之役。
魏東生非常好奇伐拂郎察之役對法蘭西乃至歐洲列國的沖擊,覺得有必要前往歐洲旅遊一趟。
待魏和學院畢業,耗時一年時間賺夠零花錢,魏東生最快速度搭乘商船西行。
1792年春,魏東生安全抵達拂郎察新泉港。
魏東生對新泉港的第一印象不是土着人多,而是一項又一項的土木工程,滿目百廢待興畫面。衛藩經營新泉港已久,基礎設施相對齊全,盡管魯藩在布列塔尼大區非尼斯泰爾省赢得了大片殖民地,都督府仍舊決定把新新泉港當作都督府所在地,積極拓展新泉港郊區。
其實,新泉港也恰是魯藩最初的目标。
魯藩殖民地經驗豐富,深知第一片落腳處最困難,最初的領土野心非常小,僅僅希望拂郎察劃給吳藩一片靠近新泉港的小面積殖民地。豈料,魯藩部隊遇見數名好心腸的拂奸,幸運及時擴大成果,把半個非尼斯泰爾省收入囊中。可縱然有了這些意外,新泉港終究是魯藩的第一目标。
衛藩當然不樂意魯藩來新泉港競争。
但是,魯藩怎會在乎衛藩的反對?
話說,拂郎察戰争之前,魯藩海商已經在新泉港建立商會與衛藩海商競争。随着工業革命逐漸展現鲸吞天下的威力,魯藩海商的貿易份額越來越多,尊王讨逆大同盟尚未解散之刻,衛藩新泉港殖民地就嫉妒魯藩海商的競争,曾嘗試利用政治特權限制魯藩海商的貿易份額。魯藩早就對衛藩新泉港不滿了,若非魯藩需要與衛藩共同構建遏制皇室擴張的包圍圈,魯屬西昆侖殖民地和魯屬蓬萊殖民地甚至想以戰争方式奪走衛藩新泉港殖民地。
拂郎察戰争結束,魯藩和衛藩就新泉港前景展開一系列談判。據說,衛藩已經妥協,願意把新泉港名義所有權轉讓給魯藩,原衛藩新泉港殖民地則以衛泉特别自治區形式挂靠魯藩新泉港都督府。
地理環境暫且說到這裏。
人文環境相對比較複雜。
衛藩截斷葡萄牙大航海曆史進程的間接影響非常深遠,新泉港殖民地也誘發了許多現實世界可以忽略的隐憂。
譬如現實世界微弱的布列塔尼分離運動,本時空陡然激烈數倍。
布列塔尼曾是英法角力之地,很長時間内是完全獨立的存在,語言和文化都與法蘭西主流有極大不同。英法百年戰争之後,英格蘭漸漸熄滅了挺進大陸的想法,法蘭西對布列塔尼的影響力則越來越深。
1499年,布列塔尼女公爵安娜嫁給法蘭西國王路易十二。
1532年,布列塔尼嫁妝般并入法蘭西。
現實世界曆史裏,布列塔尼分離主義者一直不成氣候,從此和法蘭西共生共存到21世紀。而本時空裏,随着衛藩和其它諸夏勢力的到來,布列塔尼分離主義者陡然有了依靠,他們相繼聚集到新泉港。前面提及的願意幫助魯藩打擊拂郎察的拂奸,其實就是布列塔尼分離主義者,他們敵視法蘭西,希望魯藩打崩法蘭西,布列塔尼趁機獲得失去已久的自由。
魯藩新泉港都督府對布列塔尼分離主義者的态度是合作兼利用。
無論拂郎察戰争之前還是之後,新泉港都督府都與布列塔尼分離主義者積極合作,甚至批準布列塔尼分離主義者建立總數五百人的獨立軍。與此同時,魯藩又非常警戒布列塔尼的威脅,拂郎察戰争收尾期間,毫不猶豫把一群最激烈的布列塔尼分離主義者賣給拂郎察國王路易十六。
盡管布列塔尼分離主義者被魯藩坑了一次又一次,布列塔尼分離主義者仍然願意與魯藩合作。原因很簡單,魯藩新泉港都督府明确表示支持布列塔尼獨立建國,默許布列塔尼分離主義者盡情欺辱新泉港都督府境内的外地人,而拂郎察國王路易十六卻絕不允許布列塔尼脫離他的掌控。
說到路易十六,魏東生不禁想起現實世界的法國大革命。
法國大革命爆發于1789年。
魏東生抵達新泉港時已經1792年,如果曆史不變,法國市民革命理當如火如荼,法國第一共和國蓄勢待發。
可惜,魏夏帝國已經打斷了歐洲的資産革命進程。資産階級革命是生産關系的劇烈變革,即使它與生産力并沒有嚴絲合縫的函數關系,生産力水平也是必備條件之一。沒有了基礎生産力,英國資産階級革命無從談起,法國資産階級革命自然也無從淡起。本時空的英格蘭既然沒有誕生護國公克倫威爾,法蘭西或許也難贈送拿破侖施展才能的舞台。
追蹤拿破侖近況,答案果如魏東生所料。
拿破侖的出生地科西嘉島,此時此刻甚至還不是法蘭西的領土。或許某些因素拖累了科西嘉島的曆史進程,八年之前的1784年,也即是拂郎察戰争爆發的前夜,科西嘉島才脫離熱那亞的控制,倉促建立獨立政權。科西嘉獨立未久,準确說拂郎察戰争尚未結束,科西嘉各派系就開始圍繞權力歸屬激烈争鬥起來。非常遺憾,拿破侖的軍事政治天賦未能呈現在小小科西嘉島,直至1792年,科西嘉島還是混戰狀态。
地理環境和文化環境,至此介紹完畢。
魏東生能做些什麽呢?
論及旅歐的未來前途,要麽經商,要麽與魯藩新泉港都督府合作。
魏東生先調研經商這一條路線,發現茶葉、瓷器等大宗貿易基本已被衛藩和魯藩的官商壟斷。
衛藩在新泉港經營已久,拂郎察百姓的口味和品味因之漸漸福建化。說到茶葉,拂郎察上流社會鐵了心認準安溪鐵觀音、武夷大紅袍、福州茉莉花茶等品牌,而魯藩壟斷的崂山綠茶、信陽毛尖、綠牡丹等産品,都很難在拂郎察立足;說到瓷器,拂郎察乃至歐洲列國的貴族,都隻認皇室江西行省的景德鎮風格的瓷器。魯藩與皇室關系惡劣,與衛藩競争本地特産更沒有優勢,僅能利用工業革命優勢開辟新的市場。茶葉、瓷器等傳統大宗商品,被衛藩官商壟斷;布匹、鐵器等大宗商品,又都被背景深厚的魯藩官商壟斷。
沒有背景的小商人或者說散商,要麽辛辛苦苦賺累錢,要麽歪門邪道賺快錢。天竺特産芙蓉膏,大食特産巧茶,工業産品麻-果等容易上瘾的産品,源源不斷偷渡到新泉港。
魏東生不願意販賣芙蓉膏賺取暴利,也不願意以純粹商人身份見證曆史。
想了想,魏東生索性加入新泉港都督府見證歐洲列國變遷。
再說拂郎察等國。
與一鴉之後無所作爲的滿清截然不同,拂郎察戰争剛剛結束,歐洲列國都有意識地積極啓動歐洲版本的洋務運動。
拂郎察和谙厄利亞又是其中翹楚,他們批量翻譯諸夏技術成果,招商引資建立各式各樣的制造局。拂郎察是拂郎察戰争的苦主,不僅沿海城鎮慘遭魯藩艦隊炮轟,更要履行爲期八年的1600萬魯元戰争賠款。拂郎察的财政收入有限,魯藩銀行家也不願意莽撞提供貸款,其國的洋務運動招商引資方案自然很難落到實處。谙厄利亞就不同了,它沒有戰争賠款拖累,洋務運動很快風風火火開展起來。
可惜,快也有快的不好。
谙厄利亞嘗試進行土地改革更加适應資本主義時,方方面面的矛盾驟然開始激化,愛爾蘭分離主義、蘇格蘭分離主義、威爾士分離主義、康沃爾分離主義争先恐後挑戰谙厄利亞王室的心理底線。
魯藩絕新泉港都督府更不是好好先生。新泉港都督府趁其病要其命威脅多災多難的谙厄利亞,在谙厄利亞内外窘迫之刻揚帆巡遊倫敦外海,最終強迫谙厄利亞割讓直布羅陀并簽署通商條款。
1795年,谙厄利亞從以西把你亞(西班牙)搶到的直布羅陀海峽移交給魯藩,直布羅陀海峽就此成爲魯藩的囊中之物。
1797年,魯藩以直布羅陀海峽爲起點楊帆北上,主動幹涉科西嘉島内亂,最終成爲科西嘉保護國。
在科西嘉島,魏東生偶然遇到了意大利語拼讀習慣的拿破侖。沒了法國大舞台,沒了法國大革命機遇,這位現實世界裏赫赫有名的草原雄獅厮混到1797年依然無所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