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政治氣候的變遷,也令步安世等間諜有了新用途。
全球監聽體系适時終止步安世的群衆工作培訓,臨時爲他安排一項護送華國軍事援助的秘密任務。
一則當地網絡條件不好,二則聯盟黨過多關心步安世的私人生活,步安世這段時間和上級的秘密聯系斷斷續續。再者,國内情報機構響應内閣選舉結果需要一定時間,或許又覺得步安世深陷荒僻據點無法脫身,暫時沒有爲他及時更新任務。步安世不知道内閣已經做出“更積極地支持聯盟黨”的集體決定,此刻驟聞任務是秘密護送華國軍事援助,不禁猛然瞪圓了眼珠:“華國的軍事援助?”
與步安世接頭的聯盟黨黨員焦群才反問:“很奇怪?”
步安世穩住情緒,詢問說:“華國支持我們聯盟黨?”
焦群才:“一直都支持啊。”
步安世疑惑:“不對吧。我記得去年來非洲時,又是繞道甘肅,又是偷渡緬甸,華國政-府哪有一點兒支持納尼亞革命的樣子?”
焦群才:“你幾時來非洲的?”
步安世:“去年7月。”
焦群才小小驚訝一句:“哎喲,比我還早啊。”
步安世:“你幾時來的?”
焦群才:“我去年8月才到非洲。”
步安世:“那你比我早。我7月啓程,9月才到非洲,後來一直在津巴布韋學習如何與土著交流等群衆工作。”
焦群才暢笑說:“咱哥們倆真有緣啊。”
步安世:“的确有緣。”
焦群才:“我說的有緣可不止咱們來非洲的時間。組織給我的資料,你老家是湖北武漢?”
步安世:“是啊。你呢?”
焦群才:“我老家河南信陽,咱們勉強能算半個老鄉,真是有緣。”
步安世笑說:“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非洲,整個華國都是老鄉。”
酒逢知己千杯少,焦群才與步安世越說越遠:“我家是鐵道世人,爺爺奶奶是鐵路人,爸爸媽媽也是鐵道人,大學畢業之後我又分配到鐵建。組織因此把我列爲鐵路建設技術人才,工作範圍一直局限在鐵路。你呢,怎麽被分配學習群衆工作啦,而且一學就是一年多?”
步安世想起來十餘月學習生涯就郁悶:“我是一名軍人……”
步安世話還沒有說完,焦群才已經恍然大悟:“原來你被列爲儲備軍官,難怪要深度學習群衆工作。說起來,咱們聯盟軍的框架極似上世紀的殖民地軍隊,土著士兵,聯盟黨黨員軍官,爲了保證土著士兵肯追随聯盟黨奮勇向前,所有軍官都必須或多或少學習一些群衆工作技能。”
步安世覺得感情聯絡差不多了,徐徐窺探自己真正想知道的情報資料:“對了,你剛才說華國一直支持聯盟黨?”
焦群才解釋說:“嚴格來說,不能用‘一直’來形容。”
“革命之初,華國政-府非常讨厭、抵制、仇視我們,還罵我們是外國勢力塗黑華國國際形象的棋子。可惜,華國政-府和我們撇清關系的努力,毫無半點成效。華國外交部越向南部非洲各國誠心誠意解釋,南部非洲各國越懷疑華國的用心。2010年7月到2011年3月,華國在南部非洲各國的影響力急劇降低,便是坊間有東非解放軍之稱的坦桑尼亞,也趨向關閉與華國合作的窗口。當時,大批在非華國人遭到南部非洲各國的蓄意刁難,非洲土著頻繁沖到華國人聚集地大聲叫罵:‘×××,滾出我們國家。’”
“華國政-府意識到和平換不來尊重,又因爲聯盟軍打的有聲有色,猶猶豫豫開始嘗試與我們聯盟黨合作。杜慶江委員長在2011年6月閃電戰突襲博茨瓦納首都哈博羅内,目标除了對外宣布的粉碎多國幹涉軍的聯合封鎖,亦是爲了展現聯盟軍的戰鬥力,表明聯盟軍有資格也有能力與華國政-府合作。”
“閃電突襲博茨瓦納一役,赢得了華國政-府的友誼,也打開了華國軍事援助的戰略通道。以突襲博茨瓦納爲标志,北方工業等軍火商向聯盟軍提供了海量軍事援助,除了聯盟軍最渴望的子彈儲備,更有火箭筒、火箭炮、裝甲車、高射炮等無數成建制裝備。如果沒有北方工業等軍火商的後勤支援,杜慶江委員長再英勇善戰,恐怕也不敢輕易冒險深入南非腹地,猖狂殺到南非行政首都茨瓦内50公裏外。”
“話說,南部邊境自衛反擊一役,南非罵我們聯盟軍是一群土匪,凡是能帶走的統統帶走,凡是能破壞的統統破壞。聯盟軍之所以如此沒有形象,也是因爲聯盟黨與華國政-府的軍火交易欠下巨額債務。聯盟軍劫抄得來的非戰略物資,幾乎都以物償債形式委托軍火商倒賣,真真切切當了軍火商的金牌打手。”
“以南部邊境自衛反擊戰爲标志,南部非洲秩序走向新的進程。”
“博茨瓦納的颠覆和南非的邊境戰争,令南部非洲各國陷入普遍性恐慌。例如,去年一支民兵剛剛兵鋒臨近津巴布韋,就把津巴布韋總統穆加貝吓的差點逃亡他國。由于聯盟黨和華國政-府的合作,聯盟軍化作一根華國在非洲的懲戒大棒,誰敢不給華國面子,聯盟軍就竄到它家裏禍害。”
“短短數月之内,華國在南部非洲的影響力不減反增。與2010年初相比,華國在南部非洲的市場份額,最少提高了50%之多。事實證明,‘一手甜棗,一手大棒’建立的影響力,遠比‘互不幹涉内政’承諾更有利于攫取利潤。聯盟黨的存在,烏有共和國聯盟的存在,都有益于華國經營南部非洲。這也是華國願意向聯盟黨持續提供軍事援助的核心原因。”
耳聽焦群才娓娓道來,步安世慢慢理清烏有共和國聯盟和華國的外交關系發展脈絡。
可想到自己的任務,步安世又有些疑惑:“其它國家知道華國援助聯盟黨嗎?”
焦群才:“應該都知道吧。”
步安世:“應該?”
焦群才伸出小指:“俄羅斯肯定知道。事實上,聯盟黨與俄羅斯的合作時間更早,早在閃電突襲博茨瓦納之前,俄羅斯就已向聯盟黨間接提供數批子彈等消耗物資。隻是和老毛子談買賣-比較糟心,俄羅斯願意給的軍事援助少不說,價格還常常比國際軍火貿易均價貴兩三倍,簡直把我們聯盟軍當成凱子。甚至,很多時候收了錢還不給貨,軟威脅逼迫我們聯盟軍額外掏出一筆加急經費。有了華國軍事援助之後,聯盟的軍事裝備便主要采用華國标準,考慮安撫俄羅斯的情緒,才會斷斷續續分給他們少量訂單。”
焦群才伸出無名指:“美國也肯定知道。2012年初,美國國務卿希拉裏将烏有共和國聯盟與叙利亞、伊朗、朝鮮等列爲四大邪惡軸心國。而後美國宣布制裁華國精密儀器進出口公司、華國北方工業等企業的理由,也是違反了‘伊朗、朝鮮、叙利亞、烏聯(烏有共和國聯盟)防擴散法案。’”
焦群才又快速伸出中指、食指和大拇指:“英國、法國、德國,也肯定知道。爲了解決納尼亞革命引來的南部非洲混亂,德國最近倡導成立了由美國、英國、法國、德國、南非、烏有共和國聯盟、納尼亞博哈母巴政-府軍、華國和俄羅斯等勢力共同參與的九方會談。據說,九方會談期間,美國、英國、法國、德國、南非、納尼亞博哈母巴政-府軍等衆口一詞要求俄羅斯和華國停止軍事援助,而俄羅斯和華國則嗆聲反駁各國自由貿易的權力應該得到保護。”
“杜慶江委員長懷疑華國和俄羅斯對烏有共和國聯盟的支持力度,害怕夜長夢多,另生其它變故。于是,杜慶江委員長毅然發起戰略決戰式總攻,決定在九方會談出來結果之前制造聯盟黨大獲全勝的既定事實。”
焦群才的解釋,一環套一環,非常有邏輯性。
可,越是邏輯清楚,步安世越發懷疑。
步安世理解中,華國和俄羅斯的軍事援助及九方會談的大國博弈理該屬于聯盟黨高層的讨論資料。就他在津巴布韋據點的感受,普通聯盟黨黨員或者說預備聯盟黨黨員都對國際大勢懵懵懂懂,常常是某件事情發生了,上面才會事後諸葛亮般解釋緣何如此。焦群才何德何能,怎知道的這麽清楚?九方會談期間的各國态度也就罷了,杜慶江因爲害怕華國抛棄烏有共和國聯盟而發動戰略決戰這種事情,焦群才也敢言之鑿鑿?
步安世試探詢問焦群才的底細:“你在黨内的地位?”
焦群才:“鐵道部基層黨組織委員,資序品階從七品,約相當于大陸的處級副職吧。”
烏有共和國聯盟幾乎全面抄襲華國制度,聯盟黨高層爲了刻意與華國政-府加以區别,公務員級别體系複古采用了九品中正之名。以步安世爲例,他完成群衆工作之後正式成爲一名聯盟黨黨員,資序品階爲正九品,黨内地位相當于華國的一名科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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