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柯也就是出去逛了一天,又被送到了醫院,醫生說幸好胃沒有再出血,不然還得二次開刀。
一看到葉柯醒來,溫美若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挂了下來,“兒子,你不爲你自己想想,也要爲辰辰想想,他那麽小就沒了媽媽,你還想讓他再沒了爸爸?”
葉柯低低地吼了一句:“他有媽媽……”
“好,有,可是他媽媽現在不管他,你這個當爸爸的不能也不管吧?兒子,你爸已經那樣了,你再出點什麽事情,你叫媽怎麽辦?你叫辰辰怎麽辦?”
葉柯不語,緊緊地閉上了眼睛,旁邊的葉雨扶着母親,輕聲說:“媽,哥剛醒,你就别說這麽多了……哥,小冬也不是才走,你現在急着找也沒用,爸和雲風都在找,你就安安眈眈留在醫院把身體養好,身體不好找到小冬也沒用,對不對?”
還是葉雨的話中聽,葉柯輕輕地點了點頭,他從來沒有病成這樣過,連自己都不受控制了,沒有健康的身體,怎麽去找小冬。
第二天,葉柯比昨天還要難受,越想,越難受,小冬是抱着怎麽樣的傷痛走的,他知道,他深切地嘗過這種滋味,而小冬所受的傷,比他更甚。
那麽驕傲的她,這一次是鐵了心要走,她知道葉家不會放棄辰辰的撫養權,她幹脆連争的機會都放棄了,她連兒子都不要了啊。
“笃笃笃”病房的門被敲響了,葉柯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轉頭看去,“是你,我正好有事要問你,過來。”
齊思嘉走進裏面,“我也有話要跟你說。”
葉柯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便說:“那你先說說看。”
“葉哥哥,這些天我不斷在想那天的事情,我想了又想,終于讓我想到了一點事情。你說得對,我不該相信徐盈莎這個女人,她從頭到尾都在利用我。我承認一開始我是不甘心的,你說了要跟我訂婚卻也隻是利用我抓我爸,我也恨過你,我讓她接近你,勾.引你,可是她沒成功,而你在我爸入獄之後一直照顧着我跟我媽,親戚們都不理我們,隻有你們葉家願意伸出援手,我真的跟她說過我不想再害你了,害了你,我跟我媽以後的生活都保證不了,我圖什麽我?”
“還有那天的事情,我坐在客廳看電視,聽到你樓上有聲音我才上去的,我擔心你有事,可是我沒想到你會拉着我對我動粗,我怎麽反抗都沒用,更沒想到小冬會回來看到這一幕,不過幸好她回來了,不然我真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麽。葉哥哥,這麽多年來我是喜歡你,一心都想嫁給你,但我齊思嘉也是有尊嚴的,你不喜歡我我還熱臉貼你的冷屁股,我乏了,我沒耐心了,我早就把你成哥哥了。小冬走了我很抱歉,你放心,我也在找她,一有機會我就跟她解釋。”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你爲什麽會對我動粗,你自己回想一下,在睡覺之前你是不是點了精油香燈?”
葉柯點點頭,那是幫助提高睡眠質量的,還是小冬翻箱倒櫃找遍家裏所有的地方才出來的,臨走走之前,也是她親自點上的。
“那就對了,我忘了說,去年我來你家借住過一晚,其實那一晚也是有預謀的。還記得徐盈莎給過小冬一套保養品嗎,其中有一瓶玫瑰精油,這精油裏面是有少量**的,就是有那個作用,你懂的……我上次去你家,就想用這精油跟你做壞事,我當時豁出去了,憑什麽安小冬可以這麽幸福,我就不行?!不過最後我也沒成功,你原諒我,現在想想,當時我就被徐盈莎利用了。後來我一說陌生的地方睡不着,小冬就把那瓶精油給我了,還教我怎麽用,我走之前沒有帶走,精油是放在一樓客房的。”
“這件事我不敢告訴别人,所以我每天都來醫院看你,希望能有單獨的機會跟你坦白,葉哥哥,我不知道徐盈莎要這麽害你們的,我不知道爲什麽那瓶精油你們又用上了,可是我發誓,這件事我沒有參與,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從頭到尾,我都被徐盈莎利用了,如果你要我站出來作證,我一定配合。”
聽齊思嘉哭着講完這些話,葉柯苦笑了一下,先是冷小北,再是齊思嘉,這個徐盈莎到底想幹什麽?爲何非要置我于死地?她到底對我有什麽深仇大恨?她知道小冬有用精油的習慣,她是處心積慮在謀劃這一切,而且很早就開始籌劃了。
對于徐盈莎,他了解得并不多,接觸得也不多,對這種女人他一點都不上心,他隻知道她是北京分公司徐總的女兒,留過學,善于社交,在生态園裏經營着一家高級美容院。他真的一點都不知道爲什麽這樣一個可以稱作“陌生人”的女人,會對他這般的用心。
“還有其他的嗎?”
“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我再不敢瞞着你,葉哥哥,我知道錯了……我還想找徐盈莎當面對質一下呢,可是我知道我笨,我不是她的對手,我不敢輕舉妄動,我隻想趕快把事情告訴你,昨天來醫院忽然聽說你醒了硬要出院,我到處找你,打你手機你不接,把我急死了。你不知道徐盈莎在害你,我真怕你有危險……”
葉柯嚴肅地說:“你不用去跟她對質,你說的這些,我會一件一件查清楚,思嘉,離她遠一點,懂嗎?”
齊思嘉點頭如搗蒜,“嗯。”
小冬走了,沒有留下一點音訊,除了他的心,也沒有帶走任何東西。葉柯時常會想,她身邊有沒有吃飯的錢,她住在哪裏,她會不會太想辰辰而整夜哭泣。他試着追查朱巧珍的電話和銀行賬戶,可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原來一個人故意要躲起來,還真的很難找到。
胃病好好壞壞一個月,他瘦了一大圈,腹部的傷疤像一條蜈蚣,他讨厭身體上的任何傷口,現在卻不得不适應它,接受它。
“媽……”葉柯又來到了水果店。
朱巧珍正在搬箱子,新進來的水果,她要一樣一樣擺出去。她擡頭一看,又是葉柯,瘦了,黑了,眼窩也深了,看起來就像一個小老頭,她白了他一眼,說:“呦,病好了啊,葉大少,病好了就好好在家休息休息,沒事别東奔西跑。”
葉柯二話不說上前幫她搬,朱巧珍連忙推脫,“别啊,小心髒了你葉大少的手,這種粗活累活哪是您幹的?别又扯了傷口,我可賠不起高昂的醫藥費。”
葉柯被潑了一臉的冷水,朱巧珍說起諷刺的話來,那可是一流的。但是,葉柯也沒生氣,仍然搬起箱子來,“這箱蘋果放哪?”
朱巧珍歎了口氣,搖搖頭,随手一指,“那邊。”
葉柯放好,又搬着一箱火龍果,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這箱呢?”
“這邊這邊。”朱巧珍看他任勞任怨的樣子,心裏也挺難受的,他病剛好,憔悴成那樣,也不在家好好休息,“葉柯啊,小冬在哪裏我真不知道,你不用白費心機了。”
“媽,您是小冬的媽媽,她不在家,我理應照顧你。”
“……她不是給你一份離婚協議書了麽?!你真的不用這麽做。”
“我不簽,我們的婚姻關系永遠存在。”
“啊?不是吧,那我的小冬豈不是永遠都不出你們葉家的魔爪?”
葉柯心裏一陣難受,張口啞然。
搬完東西,他又坐了一會兒,直到晚上幫朱巧珍收了攤,他才回。
朱巧珍看到他落寞的背影,忍不住就叫住了他,“葉柯……我隻知道小冬去了杭州,至于在不在杭州就不知道了,她身上有錢,不多,但餓不死,你不用太擔心。”
葉柯一瞬間熱淚盈眶,這一個多月來的折磨,把一個硬漢變得柔情,“好,我知道了。”
連夜趕去杭州,除了在高速公路上,他都開得很慢,小冬不準他開快車的,他就不開,特别是晚上。
如同翻遍上海一樣,葉柯又把杭州翻了一個遍,希望最終幻化成了失望,小冬還是音訊全無。
小冬是個聰明的丫頭,明知道他肯定會去找朱巧珍,所以隻讓朱巧珍知道她去了杭州,其實杭州隻是她的第一步而已。
他什麽方法都試過了,發郵件給她,發辰辰的照片和視頻給她,希望她能看得到,可是那一封封郵件如同大海一樣。
他坐在西湖邊吹風,看着搖擺的楊柳,他心如刀割。
“喂,小雨,什麽事?”
“哥,雲朵醒了,很清醒,一切指标都正常。”
“太好了,我馬上回來。”
雲朵在監護室裏迷迷糊糊地呆了這麽久,連醫生都說不樂觀,現在終于清醒了。他想,小冬心裏必定也是挂念着雲朵的,雲朵能醒來,小冬一定很開心。
醫院病房,葉柯急沖沖地趕了過來,看到雲朵都快不認識她了,藥物的作用令她的臉部有些浮腫,但身體卻瘦得很,“雲朵,你認得我吧?”
雲朵一笑,露出花季少女燦爛的笑容,“葉大少,我當然認得你,你找到老大了嗎?”
葉柯投去抱歉的一眼,“沒有啊,她真調皮,故意躲着我,你知道她可能會去哪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