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根本沒心思吃飯,點了餐廳的幾個招牌菜,三菜一湯,她一口都沒吃。
“學長,你是怎麽跟他說的?”
冷小北很無辜地看着她,“我一進去他就過來揍我了,我說什麽他根本聽不進去。”
“……就是說還沒解釋?”小冬苦惱極了,“他就是個神經病。”
冷小北舀了一碗湯給她,“吃點吧,你肯定一天沒吃東西了,這樣下去人會病倒的。”
“謝謝,”小冬勉強喝了兩口湯,可是一點食欲都沒有,“學長,等過些天葉柯冷靜一點,你能再幫幫我嗎?”
“當然可以,不過你這段日子怎麽辦?”想了想,他建議着說,“要不要來我的公司實習?再一個多月你們就畢業了,到時候可以成爲正式員工,工資福利什麽的你可以問雲朵,絕對會令你滿意的,至少你就不用求着葉家了,自己也能養活自己。”
小冬低下頭,要是這種時候去冷小北的公司,那葉柯豈不是誤會更深?雖然她心裏坦蕩蕩的,可是她不能讓這種誤會再加深了,她最在意的還是葉柯的想法,“多謝學長的親睐,不過我現在沒有工作的打算,而且策劃也不符合我的專業。”
“又有多少人大學畢業之後會從事跟自己專業相關的職業呢?你看雲朵不是做得很好嗎,你做的幾個策劃案子都不錯,我現在也需要人手。”
“我能做,那都是葉柯教的。”說到葉柯,她心裏又一陣難過,“學長,我現在家裏一團亂,也沒有心思去工作。”
冷小北争取着說:“别這麽快否決我,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這……好吧,我會考慮一下的。”
說是考慮,不過也隻是客套應付一下,她現在去冷小北的公司做事,那不是自己找死麽。
吃了飯,她謝絕了冷小北的陪伴,慢悠悠地走回小區。五月的天氣,早晚的溫差有些大,她拉了拉衣服抱緊了自己,小區裏的花都開了,走過花壇還能聞到一股芬芳。
現在這個季節,最适合拍婚紗照了,不知道這次還能不能拍成。
旁邊走過一對年輕的夫妻,丈夫推着嬰兒車,妻子就挽着丈夫的胳膊,一家三口在小區裏面散步。嬰兒嗷嗷的呢喃聲立刻吸引了小冬的注意,她的辰辰在做什麽呢,會不會因爲找不到媽媽而哭?
年輕的爸爸抱起孩子,看裝扮應該是個小仔仔,跟她的辰辰一般大。
“小鬼頭,你拉粑粑拉得真是時候啊,出門之前要你拉你不拉,這才出門你就拉,跟爸爸媽媽作對是不是?”說着,年輕的爸爸用額頭頂着兒子的額頭,父子倆互相頂起來。
“好了好了,你跟兒子一樣大嗎?我們還是回去吧,寶寶屁股上粘着便便多難受。”
小冬目送他們一家三口離去,她心裏更加難受,從來沒有離開兒子這麽久過,她想他了,想着在醫院裏他被針紮時尖叫一般的哭聲,真心痛。
回到公寓,空蕩蕩的,關門竟然還有回聲,落地窗的窗戶沒關嚴實,窗簾被風呼啦一下吹了起來,她狠狠地吓了一跳,她從來沒有如此害怕一個人過。
獨自坐在窗邊,吹着冷風,看着眼前的萬家燈火,她不禁潸然淚下,忍不住撥了葉柯的手機,她不知道他現在會不會接。
意外的是,他接了。
“喂……”可是她剛喂了一聲,他又給挂了,心頭的一點點驚喜又瞬間化爲烏有。
她撲倒在窗台上,整個屋子都是她的哭泣聲。
葉柯把自己鎖在漆黑房間裏,夜,靜得可怕,他隐約可以聽到隔壁嬰兒房裏,他的母親和保姆哄孩子的聲音,他聽到辰辰在哭,在喊媽媽,他的心也一樣抽痛着。
空氣中全都是香煙的味道,他很難接受這樣的事實,越是愛,傷就越深。
她跟冷小北竟然在悉尼的時候就在一起了,那麽最近這一年多來,他們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有過多少的暗送秋波?!他真是高估了小冬對自己的依賴,是啊,她從來都不想依賴誰,她從來都是一個堅強獨立又無比渴望自由的女子。
他以爲,給她溫暖的家庭,給她全部的愛情,給她滿滿的關懷,她就能心甘情願地駐守在他的懷裏,可是不然,她還是想自由,想飛出去。
她的内心是十分自卑和敏感的,或許葉家本身對她來說就是一個牢籠,她從來都不是甘心被關在籠子裏的金絲雀。
安小冬,你真狠心,你這是在報複我曾經對唐佳卉的念念不忘嗎?這樣報複我,你很開心嗎?
忽然,房門被敲響了,“進來。”
溫美若開了門,門口猛地沖出一陣煙霧出來,“咳咳咳咳,兒子,你這烏煙瘴氣的,這又是何必?”她打開了燈,眼前的這一幕更加令她這個做母親的心疼。
隻見葉柯呆呆地坐在床上,手頭的香煙已經燃了一半,一大段煙灰就要掉下來了,他也不接一接。床頭櫃上放着三瓶酒,有兩瓶已經空了,第三瓶也隻剩下一小半。
溫美若連忙走上前,掐下他手裏的香煙,按滅在煙灰缸裏,然後又趕緊打開了窗戶,好讓房間裏的空氣換一換。
“媽,你不用管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這件事本來是他自己的事情,可現在連累了父母都替他操心,想着,也真是不孝。他從來都不曾有過這種挫敗感,什麽都處理不好,完全被沖動和憤怒掌控住了。
“媽,你出去,我不想說話,給我把燈關了。”他怕他一說話,母親又成爲受氣包,養兒方知父母恩,從前對母親的大呼小叫,他都是錯的。
溫美若搖搖頭,語重心長地勸道:“兒子,你要靜一靜就靜一靜,媽不煩你,可是你喝了不少,早點睡吧。人這輩子不會隻念着這一個人,沒有人一定要強扭着在一起,過不了就分開,不用苦了自己。”
當年的唐佳卉是一個教訓,現在的安小冬更是一個打擊,這感情的事情,他們做長輩的再也不會插手了。
葉柯的眼睛有些酸澀,他隐忍着,默默地點點頭。
溫美若也沒再多說,拿走了他的香煙和紅酒,轉身便走出了房間,還順手将燈關了。
窗外的風吹來,絲絲涼涼的,葉柯稍稍清醒了些,他慢慢地躺下來,頭一沾上枕頭,溫溫的熱淚就從兩邊滑下來。他是男人,他不能像小冬一樣難受就哭,但是不哭,并不代表他不難受。
辰辰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大人難過,小孩也難過。
腦袋昏昏沉沉的,暈了,真的暈了,可他依然毫無睡意,心裏想着小冬,想抱着她睡覺,他學她的樣子,将被子拉起來蓋過頭頂。以前他常說她别這麽幼稚,蒙頭睡不好,可是現在,他也這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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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d大學門口,齊思嘉雀躍地跑出來,“盈莎姐,你真的特意飛來上海看我?”
“我人都來了還能有假?”徐盈莎打開車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吧,齊大小姐,姐姐帶你去喝酒。”
一路上,兩人說說笑笑的,齊思嘉真的太意外了,有點受寵若驚。
“思嘉,你爸的案子判了嗎?結果到底怎麽樣?都拖了這麽久了。”
一說到這個話題,齊思嘉神色黯然了下來,“被判無期,這輩子都要在牢裏過了……我媽爲此哭壞了身子,現在正在姥姥家養病,我都好久好久沒有接到朋友的電話了。”所以,她今天特别開心。
徐盈莎勸着:“想開點,以後你争氣點就行了。對了,跟你爸一起的那個人呢?”
“你是說傅中嗎?他也是無期啊,有二十個億啊,幸好最後追了回來,不然就是死刑。”
“那個人還挺年輕的吧,無期太殘忍了,還不如一槍斃了。”
齊思嘉冷笑了下,“唉,所以人啊,千萬不能做壞事,會遭報應的。”
“我從來不信這個,你爸和那個小夥子就是被葉柯設計的。”
“盈莎姐,你别這麽說,其實我挺感謝葉家的,我媽治病養病的費用全都是葉家出的,沒想到最後還是他們一家對我們母女好,伯母還常常邀我去她家做客呢,我覺得不好意思就沒去。”
“小樣,還想着葉柯?”
齊思嘉搖搖頭,“不,他都有兒子了,而且他隻愛安小冬一個人,我又何必死吊在他一棵樹上?我喜歡他,可他不喜歡我,我還是遠遠看一看就好了。”
“告訴你一個小八卦,有關葉柯和安小冬的,想不想聽?”
“什麽?”
“剛才在紅綠燈的時候聽到隔壁車裏有兩個人在談話,看樣子好像是記者,他們說昨天晚上葉柯跑去酒店捉.奸了,安小冬出軌,但是這新聞誰都不敢報,因爲葉柯下了封殺令,誰報道誰全家死絕。”
齊思嘉一臉的不可思議,聲音也提高了八度,“真的假的?!”
徐盈莎聳了一下肩膀,“我也很想知道啊,不如你找個時間去葉家探探?是假的那就算了,萬一是真的,你不是又有機會了麽。老婆出軌,做丈夫的最空虛了。”
“這一定是假的。”齊思嘉堅決不信,安小冬會出軌?不太可能吧,誰能比葉哥哥還好?更何況葉哥哥那麽愛她。
“那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