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護工去樓梯間打掃衛生,一開門看見一個面目猙獰的男人躲在樓梯間,手裏還拿着一把匕首,寒光深深,護工大喊着退出門外:“來人啊,有賊!”
鐵深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弄得手足無措,他沖出了樓梯間,在衆人的目光聚焦之前,他拿着匕首沖進了病房。
大家正圍着頹廢的唐佳卉鼓勵她安慰她,鐵深高舉匕首直沖沖地朝葉柯刺去,從背後刺進去,一樣可以刺穿他的心髒。
唐佳卉正看着葉柯,也看到了他的背後沖進來的鐵深,“葉柯,走開!”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狠抓住葉柯的胳膊往旁邊一推,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把他往旁邊一推,她整個人都撲了出來。
“啊……”也不知是腿上的痛感多,還是肩膀的痛感多,鐵深的匕首,硬生生地刺進了她的胸口。
“佳卉!!”葉柯隻看到,唐佳卉整個人都摔在了地上,因爲推他的力氣太大,她從輪椅上摔了下來,而她的胸口正插着一把不小的匕首,血濺四方,濺得她的毛毯上都是鮮紅的流淌着的鮮血。
鐵深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刺錯了人,他發了狂一樣,心一橫,抓緊手柄又拔出了匕首,鮮血跟着飙出來,灑了他一臉。他轉而又向葉柯刺去,“葉柯,我要跟你同歸于盡。”
哪能容得他再來一次,他身後的唐天放一個飛腿踢中了他的後腦勺,這個時候也不需要手軟了,唐天放扣住鐵深的手腕,搶了他手裏的匕首,一刀,兩刀,直接劃在他臉上。
葉柯眼睛直瞪瞪地看着摔在地上的唐佳卉,他撲過去,抱起她,她胸口的傷口,正在往外湧着血,他鎮定地用手去捂住她的傷口,不能讓血這麽往外流着,“佳卉,佳卉……”
心裏有說不出來的痛,曾經那麽明朗漂亮的一個女孩兒,現在卻滿身都是血,他至今都無法忘記那個情景,他在後面追着她,她在前面跑,她說,葉柯,你别追我了,快回去好好念書。
是啊,要是那時候他沒有那麽堅持追她,現在就不會是這樣了,他們不會在一起,她不會被他父親逼得出國,她現在也不會斷了雙腿還要再挨一刀。
“唐老師……”小冬這才回過神來,她整個人都吓軟了,事情是怎麽發生的,她都不知道。
“快去叫醫生來。”葉柯大吼一聲,“快去。”
阿蘭跌跌撞撞地跑出去,“醫生,護士,醫生,護士……這裏,這裏。”
唐天放将鐵深撂倒在地,他狠狠地踩着他的臉,他真想把他的腦袋踩碎,“鐵深,你這個喪心病狂的毒魔。”一邊罵着,一邊擡腳狠狠地踢他。
“佳卉,醫生馬上來,沒事的,别怕啊。”葉柯捂住她的傷口,可是,溫溫的鮮血還是源源不斷地從他指尖裏溢出來。
唐佳卉用力撐着眼皮,她用剩下的力氣,很努力很努力地抓住葉柯的手,微笑着問:“葉柯,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很好。”她又救了他,他最不想虧欠的人,又救了他一次。
唐佳卉氣若遊絲,“葉柯,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這次真的要死了,她能感覺到身體裏面的血液正一點一點地流失,痛,已經沒了知覺,就算葉柯哄一哄她也好,她也就最後這一次機會了,他若答應,即使知道他隻是哄她的,她也死得甘願。
葉柯眼神微露爲難之色,岔開了話題,“佳卉,不要說話,醫生馬上就來。”即使現在很心痛,但他也知道那不是愛情,關于情感的謊言,他不會說,承諾,他也不會輕易說出口。
唐佳卉搖搖頭,屏住了氣息,說:“我就要死了,你答應我一回好不好……葉柯,我愛了好多年,雖然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也足夠我回憶一生……你最後再愛我一次吧,我要死了……”她強調着,死神之手正朝她伸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葉柯皺着臉,無奈,苦澀,自責,懊悔,他終是點點頭,生死關頭,什麽都不重要了。
很快,鐵深被警方抓去了,唐佳卉被推進了搶救室,她緊緊拉住葉柯的手,葉柯也陪着進了搶救室。
門一關,其他人都被隔在了門外,小冬讷讷地靠在牆上,什麽都來不及想。
唐天放緊握拳頭一拳一拳地朝牆上砸去,潔白的牆面頓時血迹斑斑,“該死的人是我,是我!”他對着牆大喊,心中的悶氣發洩不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莫以洋聞訊趕來,他什麽也沒有問,就坐着等。
太陽慢慢地往西邊移,人的倒影也逐漸的拉長。
忽然,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此刻的甯靜。
唐天放提醒說:“安小冬,你手機響了。”
“啊?……哦!”她拿出手機一看,是雲朵,她轉到角落去接電話,一接通,隻聽到雲朵利落地問:“什麽解釋,我要聽聽看。”
什麽解釋,什麽解釋,小冬腦子一片混沌,“雲朵,等我去學校跟你說好嗎。”
“好,那你現在過來。”
小冬看了看手術室的燈,“現在我走不開,雲朵,星期一去學校,我一定跟你解釋,你誤會了。”
雲朵哭了一夜,最傷心的不是冷小北的拒絕,而是老大的欺騙,這算什麽啊,明知道冷學長喜歡你你還慫恿我去告白,什麽意思啊!她關了機,一大早就去圖書館整理圖書,一天一夜,冷靜了些,她打開手機,看到小冬那麽多的未接和短信,她也心軟了。
這麽多年的友情不是假的,這麽多年的老大不是白喊的,她也知道老大不是這種人,這個解釋她要聽。
可一回電話,小冬似乎并不着急解釋,難道這份友情在她心裏就這麽的廉價?她一點都不緊張嗎?
“要解釋現在解釋,過時不候。”
“雲朵,你别這樣,我……”
這時,手術室的燈暗了,醫生推門出來,小冬連忙說:“雲朵,我這邊真的有事,呆會兒再打給你。”說完便挂了電話。
“喂,喂,喂……安小冬!”雲朵氣極,這算什麽啊,女生之間的友情竟然是這麽的廉價?!
三人圍了上去,“醫生,我姐怎麽樣?”
醫生摘下口罩,面帶輕松地說:“刀子傷到了大動脈,還好是在醫院搶救及時,命是撿回來了,不過……她的右腿二次創傷,就算動手術接好神經線也于事無補了,我們的建議是截肢,不然以她目前的狀況,一旦傷口感染,連命都保不住了。”
也不知這樣的結果是幸事,還是不幸,唐天放握了握醫生的手以示感謝,他有些不能接受現實,那麽健康的人,一下子雙腿斷了,現在竟然要截肢。截肢,連站起來的機會都沒有了,這不就等于要了姐姐半條命麽。
莫以洋上前問:“醫生,我們能進去看她嗎?”
醫生:“馬上就出來了,都去病房吧。”
正說着,唐佳卉被推了出來,她戴着氧氣罩,昏迷着,若不是有檢測儀顯示着生命的迹象,光看她蒼白的臉,簡直跟死人無異。
葉柯跟在後面出來,神情也輕松不到哪裏去。他看到小冬,看到她擔憂不安的眼神,他笑了笑,比哭還難看,牽起她的手,什麽都沒說,隻是默默地拉着她跟着大家走去病房。
小冬乖乖地随他走,他去哪裏,她就去哪裏。
天色漸暗,一整天了,大家什麽東西都沒吃,誰都沒想到要吃什麽,誰都不覺得餓。病房裏,唐佳卉悠悠轉醒,第一件事就是找葉柯。
“我在,我在這裏,佳卉,你好好休息。”
“我沒死?”
“沒有,你不會死,都過去了。”
唐佳卉伸手摸了摸右腿,大腿還是有感覺的,她的腿還在,“剛才做了一個夢,夢到我的腿沒有了,我好怕。”
“那隻是噩夢。”一想到醫生的截肢建議,他不禁眉頭一緊,這要怎麽開口跟她說啊。
醫生來了,護士讓大家先出去,要給病人做檢查。
“葉柯,你别走,留下陪我。”唐佳卉期待地看着他。
葉柯看看醫生,醫生點了點頭,他便笑笑說:“好,我留在這裏,你别怕。”
小冬先走了出去,她大度不起來,她無法掩飾心裏的失落,唐天放跟在後面,他看着小冬,将小冬的神色盡收眼底。
走出門外,小冬面對着牆壁,心裏難受得很,她沒死,那他的話是不是就得兌現?他們要重新開始嗎?那她算什麽?想來想去都是一個死結,怎麽都解不開來。
唐天放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小冬,你的心情我理解,對不住了,葉柯先借給我姐幾天吧,希望你也能理解我姐。”
小冬茫然起來,這能借嗎?這要借嗎?她甯願擋那刀子的人是她自己。
莫以洋上前說:“都累了一天了,我去下面買點吃的來,大家不吃不喝也不行。”
唐天放:“我跟你一起去吧。”
“好,走吧。”
小冬站在門前,通過門上的小窗往裏面看,唐佳卉依賴着葉柯,葉柯也放不下唐佳卉。
非得這樣嗎?
感情的路,三個人走,永遠都太擠了,這要怎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