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d大學網球場内,人聲鼎沸,呐喊陣陣。今天是決賽,比以往的幾日都要來得緊張,各地的媒體記者早已站好了位置,攝像機的鏡頭對準了場上比賽的選手。
“各位觀衆朋友,您現在所看的就是今年全國大學生網球聯賽決賽現場,女子組的決賽即将開始,fd大學的安小冬和深圳大學的諸雲溪将決出今天的冠亞軍,下午是男子組的決賽,本台仍舊會爲您作直播報道。”
雲朵拿着擴音喇叭,陳亞男揮舞着大旗,帶領着助威團在觀衆席上搖旗呐喊,“安小冬,加油,安小冬,加油。”
小冬身穿白色的網球裝,頭發紮成了一個馬尾,看起來清爽又幹練。她拿着球拍朝同學們揮了揮,眼睛瞄着觀衆席,葉柯沒有來,不知道唐老師怎麽樣了。
莫以洋把她載到學校就立刻去醫院了,看樣子情況不太好。小冬深吸一口,現在什麽都不要想了,葉柯還有公公婆婆一定都在看着直播,她努力了這麽久,今天就是檢驗成果的日子,爲了葉柯,更爲了自己,她一定要打好這場球。
監護室裏,唐佳卉還處于昏迷狀态,醫生說搶救很成功,腦部的少許出血并沒有大礙,嚴重的是她的雙腿,腰椎重創,壓住了下半身的神經,有癱瘓的可能,不過還不能确定,需要再觀察。
莫以洋拎着唐天放的衣領,在他鼻青臉腫的臉上再添一拳,“你這個混蛋,飚車飚得要你姐送了半條命,怎麽躺病床的不是你呢,啊?!”
唐天放額頭上的傷口剛剛包紮好,一拳下去,白色的紗布又被染紅了。他感覺自己的牙齒都松動了,但他一聲都沒有吭,他就是該打。
護士趕過來提醒,“這裏是醫院,請你們保持安靜,不要影響到病人休息。”
莫以洋松手,一把将他推撞在牆上。
護士看到唐天放的額頭又在流血,她看他真是怪可憐的,“唐先生,去護士站換換紗布吧。”
唐天放揮了揮手,“不需要,不用管我。”
護士搖搖頭走了,不再理會。
透過中間的玻璃擋闆,他們看到唐佳卉閉着眼睛睡着,頭上纏着紗布,雙腳用鋼闆固定着,蒼白的臉色毫無血絲。
“昨天我約她吃飯,她說在圖書館修改論文,回家還得繼續,我就沒再堅持,要是跟我一起吃飯的話,她就不會被那幫人綁架了。”
葉柯看着怒火沖天的莫以洋,他似乎從他的眼裏看到了超出于普通朋友以外的關心,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們是刻意綁架,就算昨晚躲過了,還會有别次的。”
莫以洋忍住沖動,臉部肌肉因爲憤怒而不停地抽搐着,“鐵深人呢?就這麽算了?”
葉柯站在中立的角度說:“老莫,這件事情你别插手,鐵深是**的人,今天這場禍就是某人惹怒了**才釀成的,這事交給我處理,你們都别管了。”葉柯轉頭瞪了一眼唐天放,“你聽到沒有?!”
“我不會就這麽算的。”唐天放咬牙切齒地說。
葉柯兇着臉說:“你還想怎麽樣?拿刀去砍了鐵深嗎?那麽我告訴你,不用等判刑了,鐵深的手下會當場把你殺了分屍,你死了之後你就輕松了,可憐你姐姐斷了雙腿還要失去一個弟弟,失去她相依爲命二十多年唯一的親人。你去吧,我們不會攔你,你也不必打電話求救了,反正你也是要死的人。”
唐天放咬着牙,握緊拳頭往牆上一錘,潔白的牆面上瞬間就留下了斑斑血迹,他的手背關節處吹破了皮,正在往外冒着血。
他知道葉柯是在用激将法,他認了,要怪就怪自己沒用。
“那難道就讓我姐白白地斷了兩條腿嗎?她以後還能不能走路,能不能站起來?!”憤怒中夾帶着痛楚,他眼睛紅紅的,有些哽咽。
“你非得一天之内做完所有的事嗎?你就不知道輕重緩急嗎?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姐的命!唐天放,你腦子放清楚一點,我自有辦法對付鐵深,但我的辦法絕不是打他一頓砍他幾刀,我不像你這麽愚蠢,把禍往自己身上攬。”
“那你要怎麽做?”
葉柯賣了一個關子,“怎麽做你不需要管,你該改改你那沖動傲慢的臭脾氣了。”
這時,莫以洋眼睛一亮,“佳卉醒了。”他首先沖了進去,葉柯和唐天放緊随其後。
“佳卉,你怎麽樣?”
“姐……”
唐佳卉睜開眼睛,看到病床前的人,微微地一笑,她的眼神定格在了葉柯的身上,“葉柯……”她吐出微弱的氣息叫他。
唐天放讓道,一把将葉柯推到床前,唐佳卉輕輕地拉住他的手,眼淚倏地從眼角劃出來,“你沒事吧?”
葉柯怔怔的,沒想到她醒來第一句問的,竟然是,你沒事吧。他也拉住她的手,搖搖頭,“我沒事。”
唐佳卉莞爾一笑,那蒼白憔悴的臉便有了些許生機,“你沒事就好。”她往旁邊看了看,這才看到了莫以洋也在,“以洋,你怎麽也來了?讓你們擔心了,我很好……”說着,她忽然撐着身子要起來。
葉柯連忙按下她的肩膀,“佳卉,你好好躺着,不要亂動。”後面的唐天放和莫以洋都一陣慌亂,生怕她一動就會影響了她的雙腿。
看他們緊張的神情,唐佳卉還笑着說:“你們幹什麽這麽緊張啊,我不是好好的嗎?……”
誰都不敢出聲。
唐佳卉動了動身體,好像感覺到了什麽,“是麻藥的作用嗎?爲什麽我的腿沒有知覺?天放!”
“額,姐,你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回來,你先好好休息。”
唐佳卉覺得不對勁,她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好像腿不是自己的一樣,一點感覺都沒有。她仰起頭看了看,隻見雙腿被鋼闆固定着,“我的腿是骨折了嗎?爲什麽我一點都感覺不到疼?葉柯,你說,我怎麽了?”
葉柯實在不忍,她才剛剛醒來而已,“佳卉,你的腿是骨折了,醫生說還需要觀察,你配合醫生就好,其他什麽都不用操心。”
唐佳卉躺下來,不再亂動,“好,我聽你的,你會陪着我的,對嗎?”
葉柯的腦海裏面不自覺地浮現出小冬在家裏對着空氣揮拍的場景,她會自言自語自導自演,打得大汗淋漓了然後跳上他的腰撒嬌着要一起洗澡。小丫頭這時候應該在比賽了,他想。
“葉柯,葉柯……”
葉柯回過神來,“對,你動手術我一直在外面陪着你,還好你沒事,不然我會内疚一輩子的。佳卉,是你救了我。”
唐佳卉淡淡地笑着,“我有點累,想睡一下,葉柯,你别走。”
葉柯有些爲難,這時候趕去賽場應該還來得及,他婉轉地說:“佳卉,天放和以洋都在,這裏有最好的醫生和護士,你安心睡吧。”
唐佳卉心裏一陣抽搐,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轉而是滿臉的失落,“好,我知道了……我要睡一會兒。”說着,她慢慢閉上眼睛,眼角一滴晶瑩的淚花流淌下來,她也知道她是留不住他的。
分手後,最大的悲哀不是你們在大街上相遇的那一刻,彼此不發一言的擦肩而過;而是你想要裝作沒看見,對方卻雲淡風輕地和你打招呼。那一刻,你才發現,原來在他的心裏你真的什麽都不是了,而陌路,至少證明他還是你心中不可觸碰的痛。
當然這隻是一個比方,但是唐佳卉深刻的領悟到了這一點,她在葉柯的心裏,除了内疚可憐,恐怕已經沒有一點痕迹。
但是,至少還有内疚和可憐啊,她自我安慰着。
退出病房,唐天放去補辦住院手續,莫以洋守在病房門口随時等着,而葉柯,馬不停蹄地往學校趕去。
網球場上,比賽熱火朝天地進行着,目前的戰況是打平,第三場是決勝局,4:5,小冬失一局,她緊緊跟着,卻超不過去。
今天的太陽很大,觀衆席上許多學生都撐起了傘,小冬和諸雲溪都累得夠嗆,有時候看飛過來的球根本看不清楚,隻能憑着感覺去打。
“安小冬,加油啊!”雲朵往賽場上大喊一聲,她倒是渾身的力氣,老大在賽場上拼命,她在後方肯定要給予最大的支持。
小冬聚精會神地看着對面,這時候鼓勵固然重要,但絕對不能分心。
林瑞坐在休息區,他跟旁邊的教練說:“安小冬不太對勁啊,一直不在狀态,諸雲溪明顯比較弱啊,是不是天氣的緣故?”
教練的神情十分沉着,波瀾不驚的,“嗯,她們兩個人都快不行了,速度越慢時間拖得越久,體力消耗得也越快。今天太陽太大了,你下午更要注意一點。”
“嗯。”林瑞也進入了決賽,就是下午的男子組。
評委旗子一揮,“安小冬勝一局。”
觀衆席上又雀躍起來,5:5,又打平了。
對方的教練喊了暫停,小冬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回來,林瑞趕緊擰開一瓶水遞給她:“小冬,堅持住啊。”
小冬喝了一大口水,“吼,好累,今天太熱了。”
教練拍拍她的肩膀,說:“一定要咬住比分,千萬不能落下去,天氣是熱了點,但對她來說也一樣,她也快不行了,安小冬,最後一局了,拿出你平時的狠勁來。”
“嗯。”小冬點了一下頭,可心裏卻沒個底,好累,好渴,可她不敢喝太多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