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師好。”雲朵立刻說,“我們在附近的西餐廳打工,剛剛下班。”
“是麽,這麽勤快啊,今天這麽巧遇到了,時間也還早,老師請你們吃冰吧。”
此時的唐佳卉穿着優雅高貴的連衣裙和高跟鞋,披着大波浪既浪漫又高貴,顯而易見地就把灰頭土臉的小冬給比了下去,女人與女人之間,有時候不用開口說話,就已經分出了勝負。小冬一刻也不想多呆,隻想趕緊走人。
雲朵剛剛張開嘴巴想說好,小冬猛地踩了她一腳,“謝謝唐老師,我們回家還有事,不吃了。”
她心裏已經把唐佳卉罵了幾百幾千遍,爲人師表,明知葉柯有妻子還勾搭不清,前女友又怎麽樣,相愛又怎麽樣,你們相愛等我們分開再親嘴啊,等我們分開之後,你們上床也沒關系,一個個都不是好人!
唐佳卉還是優雅地笑着,“那好,既然你們還有事,你們就忙去吧,暑假記得多看看英語,下半年争取把六級給過了。”
雲朵看得雲裏霧裏,腳指頭被小冬踩得巨痛,“好,唐老師再見……”
她轉頭瞅了瞅小冬,小冬拉着她的胳膊直接往前走。
葉柯雙手把持着方向盤,對于唐佳卉的突然出現,他也感到很詫異。正當他猶豫着要不要下車的時候,他看到小冬拉着雲朵往前走了,而唐佳卉的視線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的車上。
唐佳卉先是一愣,然後莞爾一笑,優雅地伸手朝他揮了揮,葉柯也朝她笑了一下。
唐佳卉忽然想到了什麽,趕緊拿出手機打給他,“葉柯,你跟小冬鬧别扭了?是因爲我嗎?對不起,昨天不該拖着你這麽久的。”
葉柯讷讷地說:“不關你的事……她沒事,小孩子鬧鬧脾氣而已,我是來接她回家的。”
“嗯,你趕緊追她去吧。”唐佳卉挂了電話,邁開腳步,若無其事地轉進旁邊的服裝店裏,裝作并沒有看到葉柯。
葉柯沒搞懂唐佳卉的做法,昨天在中山公園,她的眼神她的問話,都透露着想和好的意思,可是今天卻還在大街上跟小冬打招呼,還讓他趕緊去追。
剛才他很明确地說了,是來接小冬回家的,這句話是專門說給唐佳卉聽的,他是想告訴她,我有家了,我有妻子了,我們不能再回到過去。
葉柯想,唐佳卉也是明白人,再見還是朋友,估計昨天隻是一時情動吧。
他輕輕踩了油門繼續去追小冬。
雲朵一直關注着後面,她看到唐佳卉打了個電話便走進了商店,而葉柯也依然跟了上來,她是知道葉柯和唐佳卉之間是什麽關系的,小冬跟她說過。她扯了扯小冬的衣角,勸道:“老大,你跟葉大少吵架是因爲唐老師嗎?老大,你别小心眼了,他們是過去式,誰還沒有幾個前任啊,像葉柯這樣的男人,也算是專一貨了,隻有一個前任。”
小冬不聽,葉柯兩次因爲唐佳卉欺騙她的事情,她并沒有跟雲朵說過,“雲朵,你什麽都别說,快走吧,我不想見到他們。”
雲朵很無奈,看着老大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她也是擔心的。
葉柯加快的車速追了上來,停在她們的前面,他走下車,轉頭看了看周圍,沒人,他上前說:“小冬,回家吧。”
小冬抿着嘴唇,她知道葉柯是多麽愛面子的人,連跟她說話都是挑人少燈暗的轉角,她側着頭不去看他的眼睛,也不敢看,怕一看自己忍了一整天的防禦線會徹底崩潰。
雲朵用手肘推了推她,“老大……”
“唐老師就在後面,你找她去吧。”小冬拉着雲朵繞開了葉柯,也不知道這兩人在演哪一出戲,白癡才信他們沒有見到彼此,把她當猴耍麽?
葉柯伸出大手一把拉住她的另一邊胳膊,沙沙地說:“跟我回去。”
可憐的雲朵姑娘一看這情景,自個兒就是明晃晃的1000瓦探照燈啊,識相的趕緊走人,還留在這裏幹嘛。她看了看葉柯,又看了看小冬,“老大,不然你們好好聊聊,我去前面路口等你?”
“用不着,我跟他沒什麽好聊的。”小冬一手緊緊拉着雲朵這根救命稻草,另一隻手用力甩着,我很沒骨氣地看着地面,哽咽着說:“算了吧,你别來找我了,算了吧,我真的不玩了。”
“什麽算了吧?!”葉柯有些懊惱,更加加大了手勁拉着,他忍着忍着再忍着,他知道這個時候若是用強的,小丫頭隻會離他離得更遠。
葉柯朝雲朵投去抱歉的眼色,“雲朵,不如我們送你回去?”沒錯,是我們送你,而不是我送你們。
雲朵也是機靈的丫頭,一聽就聽出了葉柯的弦外之音,“好好好,那就省得我擠地鐵了。”
小冬沒轍,半推半就地往車走去,雲朵一打開副駕駛的門就把她硬塞了進去。
車裏一路安靜,雲朵坐在後座都不敢吱聲,她看看開着車的葉柯,心裏默默感歎着,老大啊,這麽帥的老公你鬧什麽别扭啊,别讓唐老師得逞了。
開車到了雲朵家小區門口,“到了到了,就在這裏停吧。”她看到小冬也急着解開安全帶要下車,連忙說,“葉大少,我相信你一回,你得把我老大照顧好了。”
雲朵一拉車門下了車,葉柯趕緊把車門給鎖了,小冬去拉的時候,怎麽都拉不開。
小冬在車裏喊:“喂,死朵,你敢扔下我,明天給你好看!”
雲朵在外面朝他們搖搖手,便轉頭走進了小區。
“死朵,死朵,你給我回來,你敢走掉我把你摳鼻孔的照片放到校内論壇上,你給我快回來,不然我去論壇上揭發你放屁巨臭。”
葉柯淡定地把着方向盤,隻見小冬重重地捶了一下車窗,“我說到做到,死朵你不要後悔~~”
“她聽不到了。”葉柯歎了一口氣,伸手把她的手抓過來,大拇指捏着她的指關節,“敲痛了吧,你是骨頭,那是玻璃。”
小冬抽回手,握着拳頭放到了背後,一聲不吭地靠在車座上,一句話都不想跟這個男人說。
葉柯又開了車往回走,時不時轉頭過去看看小冬。這一年的時間相處下來,他知道其實小冬骨子裏倔強得很,剛烈得很,以前她是一直在裝包子,現在把包子的面具給撕下來了,倔強剛烈的本性也就露了出來。
其實,小冬活得比誰都高傲,她的心思比誰都敏感,自尊心比誰都要強!
“葉柯,我們算了吧……”突然,小冬又重複了一遍,她現在唯一想跟他說的話,也就是這句。說離婚,沒有資格,說分手,開不了口,那就選了一個委婉的詞兒代替,算了吧,我不玩了,你們過你們的二人世界去,我不打擾,也不摻和。
葉柯心裏一抽,昨晚她也說算了吧,現在還是一樣,他知道小丫頭想說什麽,隻是,他不會同意。葉柯突然踩了一個急刹車,雙手捏住她的肩膀,大聲地說:“算什麽算,有些事情不是你說算了就算了的,看着我!”他命令道。
小冬一咬牙,壯大膽子正視着他,“那你想怎麽樣,家裏養着一個,外面還想藏着一個?我成全你們還不行嗎?”
“我跟她沒有關系,任何關系都沒有。”
小冬緊接着他的話茬,問:“那你敢說你完全不愛她了嗎?”
葉柯愣愣地看着小冬,說完全不愛唐佳卉,那就是又一次欺騙小冬。
小冬見他遲疑,冷笑着說:“葉柯,你好自私,你想兩頭都讨好着,是嗎?我告訴你,我安小冬甯願退出你的生命,也不要成爲你的選擇對象。算了吧算了吧,我走就是了,我們之間的關系,說白了就是同居,你對我的照顧我謝謝你,但是我要的不是這些……你不是一直都在等她嗎?你愛她至死不渝,不是嗎?你們别拿我來證明你們是有多麽的相愛,我不會成爲你們在一起的絆腳石,不會!”
終于說出口了,昨晚被他堵回去的話,現在終于說全了,小冬的心髒痛得扭曲起來,被尖刀一刀一刀地割着。說出口的刹那才知道,她愛這個男人有多深,她把他視爲天,視爲命,視爲一切。
她的愛情裏面容不下一粒沙子,或許,如果她沒有這麽愛他,那她就不會計較他心裏裝着另一個女人了,她連自己都錯愕,愛他竟比她想象中還要深,後知後覺。
小冬強忍着眼淚,桀骜地直視葉柯,離開你又不會死,隻要死不了,我還是我,不就是愛錯了一個男人麽,誰年輕的時候沒有愛過幾個人渣,呵,就算是人渣,你也是人渣中的黃金。
葉柯冷肅地看着她,沉重的鼻息聽得出他也在強忍,“你心裏一直都是這麽想的?打從你進了葉家的門,就一直想離開,是不是?!”他是有感覺的,小冬老說欠了他,怕以後還不了,若非迫不得以,她絕不接受他的好意,這些,他都是有感覺的。
“是!你結婚就結婚吧,幹嘛非要選我,我原本可以好好上學,我原本可以自由戀愛,我就喜歡裝包子怎麽了?隻要能活着,我什麽都無所謂!你不選我我就不會這麽痛苦,我從來沒有這麽痛苦過,被大媽打一頓也沒有這麽痛苦,都是你,都是你,我再也不要過你安排的生活,我是安小冬,我就是我自己,不是你葉柯的誰,你無權決定我的生活!”
聽着她咆哮似的大喊,葉柯整個人都在發抖,他自認爲已經很了解她,可是不然,要了解一個人真不容易,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小丫頭心裏是這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