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帶着洛塵在屋裏坐着,小小的搖籃已經不能困住他,正是滿處亂爬的年紀。
今日有雨,夏天并未出去,閑在屋裏看了書,聽到旁側房間傳來陣陣笑聲,她坐不住了,起身走了過去。
腿擡腿進入,瞧見安然正在帶着洛塵,在鋪了席子的地面上亂爬。
“安然你看看自個還有姑娘的樣子嗎?”她站在原地盯着安然問。
“沒有樣子了。姐姐也一起玩,娘說,讓我帶着弟弟玩的。”安然擡頭,瞪着夏天看,手卻抓着洛塵的腳,不許他亂爬。
“起來,不許再爬了。”
安然噘嘴還是從地上爬了起來,伸手抱着落塵。
“起來吧,姐姐不讓爬,都是怪你。”安然低頭看着洛塵,小手拍着他的屁股。
她模樣長得越發精緻嬌嬌,巴掌大的笑臉,撅着嘴也是可愛的不行。
讓他們坐在席子上,夏天又問安然,“娘去了何處,怎麽不見娘和荷香姑姑她們?”
“娘和荷香姑姑在屋裏,爹爹剛出去了,不知去了哪裏?”
安然帶着洛塵,隻是玩耍,并不關心外面的天氣。
夏天轉頭看着小雨綿綿,似是瞧不清人臉的天氣,聽着像是有人敲門,誰在門外嗎?
她并未撐傘,自個走了出去,到門前位置,靜聲而問,“外面可是有人?”
“夏天,是我懷義。剛敲了門見沒人回應,還以爲家裏沒人。”懷義在門外,手中提着一隻羊腿。
夏天開門,聞到一股膻味,“這個是?”剝了皮的肉她認不出來。
“今日殺的羊,給你和你娘吃,提着吧。”懷義站在門外,頭微微側面,瞧着裏面,并未看到有人出,神色微微失望。
夏天沒瞧見他表情的異處,面上帶着和氣,“多謝你啊。你們家近日如何?地裏的西瓜應該賣完了吧。”
“賣完了,掙不了幾個錢。我們家地少種的西瓜自然不多,加上現在,種西瓜的人也多了,不如之前你們掙錢。”懷義站在遠處說話,倒是沒有一絲想走的痕迹。
夏天看着他,心中生了幾分不耐煩,之前村長兒子死的時候,是懷義幫的忙,她特别不喜歡和懷義相處。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心理,越是曾經、見到過你不堪的那個人,越是不想和他有過多的相處。
懷義站了一會兒,見夏天不再說話,他想,他在這裏和一個孩子是不是說的太多了。
低聲說了,“我先走了,那肉是新鮮的挺肥,及時吃不然該壞了。”
夏天提着肉進去,小娘子和荷香正在房門内,說着話,聽雨也在跟前。
荷香見夏天從門口進來,立刻撐了傘出來,“夏天,你這是做何去了?”
“我沒出去,剛才是懷義過來的,他給送的羊腿。見他吞吞吐吐的像是什麽話沒說完。”夏天悶聲悶氣的說了句,提着羊腿給了聽雨,她自個進來。
“懷義就那性子,可能是你想多了。”
“嗯,興許吧。娘你剛才和荷香姑姑說什麽呢,躲在屋裏,讓安然看着弟弟,瞧他倆在地上爬的。”
“我們在說飯館幾時營業,菜品如何出?夏天可是有好的想法,也說來聽聽。”
商城飯館十月開始營業,現在必須備好菜品和食材,以及能出的菜色。
小娘子是過來人,懂得一些,荷香是本土人士,又在侯爺府做過幾年丫頭,懂得也不少,一些京城菜還是很拿手。
若是相結合倒是不錯。
“過了十月份,馬上就到冬天了,不如多做一些熱湯出來,倒是很多常年從這裏路過的人喜歡,也能掙不少錢。天香樓做的便是炒菜,若是荷香姑姑的鋪子,再開的話,會不會相沖?”夏天思索之後把心中想法說出。
“哎呀,小姐,我們可沒想過這個問題。夏天腦子就是靈活,這。确實是……。”
“那飯館就先做一些炒菜,再加上一些熱鍋,要是有小火鍋就更好了。”子墨輕聲說着,她能想到的也不多。
前世,出入的都是高級餐廳,對于經營小飯館,她還真是不甚清楚。
夏天輕搖頭,“不成,娘,天香樓裏有麻辣小火鍋,每年到冬季開始販賣,咱們還是不成,天香樓是老牌子,咱們肯定做不過他們的。”
“這、如何都不成啊?”她輕聲似是撒嬌般困惑。
“倒也不是不成,我想,不如咱們就做點有特色的。娘不是說,特色才能長久嗎?不如先開着,等飯館開始營業,一些事情漸漸的就摸索出來了。”
就像一些事情,你明明很想去做好,不管怎樣都做不好,等你不着急慢慢去做的時候,突然間就完成了。
她想,經營不曾熟悉的餐館,應該也需要一段時間去摸索的吧!
夏天到底像誰呢?子墨瞧着夏天,眼中帶着欣喜和驕傲,這樣聰慧的孩子,真的不像她,這個孩子的處事和管理手段,她恐怕都不能做到這樣。
“夏天,你這腦袋真好使,安然要是像你一半的聰明,将來就不用擔心她了。”
子墨瞧向安然,那孩子心性單純,不知人間疾苦,最是天真爛漫。
若是現在不懂的,有家人顧着倒是還好,擔心将來長大了,那可如何是好,這般單純不谙世事的性子,怕是要吃苦的。
荷香在她身邊,輕聲笑,“小姐過于擔心了,安然自然是個有福氣的,雖然不似夏天的聰慧膽識過人,但是個溫情和善的,将來福氣厚。”
安然正式懵懂無知,帶着洛塵在地上滿處爬,玩的甚是開心。
希望這個孩子,将來真的是個福氣厚的,一輩子這般單純開心就好,總歸上面有個姐姐護着,下面有弟弟擋着。
約莫中午,荷香去準備午飯,直到午飯做好,不見顧南城後來。
荷香的意思再等下,小娘子卻帶着兩個孩子先吃飯,荷香這次做的飯菜甚是好吃,竟然是酸湯羊肉,羊肉是切的薄薄的一層,吃着不顯肥膩。
而這時,中途去鎮上的顧南城,可謂是滴水未進,沒吃飯,正在忙着眼前之事。
中午時分,馬東送了消息給他,說找到了那人,讓他過去,顧南城這才趕着過去了。
剛到了鋪子外,馬東已經撐着傘迎了出去。
“東家,人已經找到了,就在裏面關着。”
“可知道是誰?确定是那人?”他輕拍身上水霧,雨水下的不大,結在衣服上,形成一層層的水霧,伸手輕拍也能掉落。
“确定是那個人,但不知道是不是她,東家您看、幾時審問?”
馬東說的着急,他找這女人也是不容易,之前去弄堂找了幾次,明明是看着她進入家門,卻瞧不見人,這次是蹲點在門口擄來的。
旁人瞧着也不敢大聲喊,弄堂裏的女人,門内出入的都是一些嫖客罷了!
心中不确定,顧南城并未出面,讓馬東和一人在裏面審問,問題是他提的:
“你們進入直接問她,和當鋪掌櫃什麽關系?她當的那個手镯是從何處來?可還有同夥?逼問,不說、就打……。”
“是東家。咱們懂得,這審問的事倒是做過幾次,您放心,保證能把問題問出來。”馬東說着,面上月躍躍欲試。
顧南城坐在門内,隔着一個屏風擋着,馬東在屏風之外,瞧着那被蒙了頭的女人。
可以改變了聲音,變得兇神惡煞般,“打開布袋。”
馬東不出聲,隻是看着被掀開布袋的女人,長得不錯,相對一般人來說,長得還算可以,眉眼之間的妖氣,甚是讓人心生蕩漾。
布袋被打開女人睜開眼,看向那個瘸着腿的男人。“你是誰,我認識你?”
難道是之前的嫖客?她瞧着沒有印象啊!
“你不認識我,我認識你,說吧,你和當鋪掌櫃是什麽關系?”
“你到底是誰?”
女人戒備的看着馬東,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是誰,但她好像知道了一些。當鋪掌櫃說過,最近有人在監視當鋪,這些人莫非是找她的?
“你最好全都交代了,不然可不是送官那麽簡單,我這裏的人一榔頭就能弄死你。”馬東語氣甚是粗魯,圍在她身邊走了一圈,似是審視。
“我交代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不過是一個落入紅塵的女子,你們爲何這般殘忍,我何曾得罪過你們?”女人慣用的計量撒嬌哭泣。
馬東倒是想心生柔軟,可他那裏敢,屏風後可是坐着東家呢。
伸腿便是一腳踢了過去,正巧提在女人的的腰上,“别在這裏哭,趕緊把事情交代了,你之前送到當鋪的手镯,是從何處得來?說了我們便放你走,若是你敢說謊,非剝了你的皮不可。”馬東說着,順手舉着手中的榔頭,吓唬她。
“那玉镯?那玉镯是路上撿的……。”
女人一咬牙,說了句謊話,她絕對不能說,那是盜了人祖墳挖出來的東西。若是被人知曉,可不是送官查辦那麽簡單,可是要用火燒死的。
在裏面聽到這裏、顧南城已經确定了,這玉镯是這個女人拿到當鋪當掉的。
他從屏風後面走出來,輕蔑的瞧着眼前,像狗一樣跪趴在地上的女人。
“你可知道那是誰的墳?你還敢刨、看來你是真的不想活了。”他說的很輕,眼神,隻是冷冷的瞧着她。
“南城哥,那不是我刨的,真的不是我幹的,我告訴你誰,你放了我?我答應你,從今以後絕對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孫利香瞧見屏風後出來的是誰,已經慌亂至極、潰不成軍。
伸手死死的抱着顧南城的腿腳,哭的那叫一個梨花帶雨,委曲求全。
顧南城低下身子,平視的瞧着地上被捆了手腳的女人,語氣甚是輕和。
“說,不是你、那是誰刨的墳?明明知道那個不是你們能動的,還去動。”
他伸手抓着女人的脖子,似是輕柔,卻暗中狠勁,猛地一抓。
有那麽一刹那,孫利香覺着她已經死了,她艱難的睜開眼睛,伸手想再抓住顧南城,卻被他躲開。
“說吧,不說的話,可不僅僅是這樣收懲罰了……。”
淡然起身,拿了手帕擦拭手掌,站在前面,低眉甚是溫和的瞧着她。
馬東和另外那個小厮,站在屏風一側,弓着身子,渾身寒蟬顫動,這樣的東家,可真是讓人心生寒意,害怕!
“是、是我哥和我娘,那日顧嬸子出入棺時,你和南鑫幫她帶玉镯和首飾,被我娘和哥隔着牆頭瞧見了,他們動了貪欲,我隻是聽到他們的說話,一路跟着。我沒有動手,我一培土都沒刨。”她說到最後,情緒甚是激動,往前爬着想拉住他的腿。
她知道,現在必須求這個男人,不然真的隻有死路一條。那時的她,隻想着拿了錢就走,可惜,沒走掉,怪她貪心想從娘和哥手中再得到一些錢,不然她早就逃走了,如何會落得這般地步。
顧南城從裏面出去,胸腔之中莫名的生了一股子氣,不得舒展,他毫無權勢,不能肆意殺人,不管是何種殺人行爲都是要坐牢的,他比任何人都知曉這個時代的律法,現在該如何?
見他出去,馬東緊随其後,“東家,這女人怎麽辦?”
“先關着。”
孫利香不是主兇,孫家那些人,他會一個個的找,這筆賬的慢慢算賬。
冒着雨再次離開,駕着馬車從老宅那邊經過。
今日有雨,南鑫在家中閑着,沒有外出。
顧南曾并沒進入宅院内,隻是瞧着和顧家老宅連着的孫家,甚是安靜。
他從來不關心孫家之人,更不會注意他們家是什麽情況,這次,仔細的觀察不過是爲了如何算那筆賬。
等他到家的時候,小娘子吃過午飯,正在房内坐着,側身而依,手中拿着一張紙,似是畫了什麽,笑的甚是開心。
荷香見到他進來、聽雨立刻出去了。
“子墨做了何事,笑的這般開心?”他傾身瞧着問。
“是洛塵的畫像,你看看……。”她拿着一張素描,上面是眯着眼睛大笑的安然、抱着胡亂爬的洛塵,好一副嬉戲童子圖。
“甚好,子墨單丹青做的甚是厲害。”
“和你相比還是差了一些,我擅長素描,你擅長水墨畫。”她笑着把畫像放在一側。
這才看到他衣服濕漉漉的,“衣服都潮濕了,先去樓上換一件,省的着涼。”
“我倒是不怕着涼。既然娘子說換衣服了,那你陪我一起去換。”男人眼神笑的不明所以。
小娘子輕聲笑了笑,起身,囑咐安然,“安然看着弟弟,我們一會兒就下來了。”
顧南城偏生故意般,“那可不是一會兒的事。”
“在孩子面前,你倒是安分一些。”
她手被抓着,面色微紅。
安然不懂,輕點頭,很肯定的說,“我肯定能看好弟弟的,爹爹和娘去吧。”
這小模樣,一闆一眼,甚是可愛!
到了二樓,顧南城方收起笑意,換了衣服,他把祖墳之事全都對小娘子說了全部。
最後問她,“子墨你說,我要如何做?不手刃親自殺了他們,心難痛快。”
“送官吧,我不想你手上沾染鮮血,你的手很漂亮、幹淨,隻适合抱着孩子和我。”她像是告白一般,說着淡淡的情話,嬌軟的手掌,抓着男人的大手。
顧南城身子輕顫,他慶幸,剛才沒有一生怒直接掐死那個女人,他的手得保持幹淨,至少爲了小娘子,他得是幹淨的人。
上一世,他手刃多少人?、手中留了多少血液?
這一世他得爲一個人留一片幹淨,最是幹淨的便是這雙手和這顆心了吧!
他點頭輕輕擁住小娘子的身子。
“我明白了,子墨,這雙手和這顆心都是你的,你得替我好好看住了。”
夏天站在二層旁側,她是來給落塵拿衣服的,那小子尿了一身,荷香讓她上來拿了衣服,正想下去,卻聽到他爹爹的話,殺了誰?
聽了許久,才明白,奶奶的祖墳是他們幹的。刨人祖墳,這件事豈能那麽簡單的送官!
小小的拳頭緊握,她不會放過那些人,送官?她眼眸低沉,既然爹爹爲了娘不沾染血迹,她不怕,反正手上已經有了人命,何妨再多幾個!
夏天聽了之後,快速離開,模樣正常的幫着洛塵換下衣服,把髒衣服丢到一邊的籃子裏,等天晴了再洗!
兩日之後,天初變晴,好不容易出了些日頭,雨後的光芒最是耀眼。
蓮香切了西瓜放在盤子裏面,現在即使不在侯府,她做事照樣要求精緻而漂亮。
月半午後,瞧着太陽漸漸出來,光散四散,甚是溫馨如畫卷。
“夫人,外面太陽甚是好看,您出來瞧瞧。”
荷香聲音帶笑,說着便從旁側拿了椅子,剛把薄被鋪在上面。
瞧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愣住原地,“侯爺……。”
“夫人呢?”
他衣服褶皺,臉色帶了疲憊,瞧着和侯府那個尊貴無比,威風凜凜的侯爺,差了好多。
蓮香依舊歡喜,伸手指着房屋,“夫人正在屋裏,這天氣剛放晴,我正想讓夫人出來曬曬太陽。”
“我知道,你們都出去。”他站定身子,低聲對蓮香和身邊小厮、侍衛,語氣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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