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中最村長家跑的快,早早到了瓜田旁邊。見人便問,“現在開荒地能做什麽?”
“這個咱也不知道,是東家吩咐的。”朱争停下手中動作,雙手握着鐵鍬的把上,看着村長一臉懵。
村長見也問不出來,“南城可在瓜田裏?”
“沒有,東家不在瓜田,興許在家或許是去了鋪子裏,東家近日挺忙經常找不到人。”
劉老大從遠處走來,“趕緊把田地開好了,午飯馬已經做好等着大家呢。”
他這話一落,大家更是賣力幹活,男人開荒地的速度和吃飯的迫切是一緻的。成年漢子一天開出的荒地至少在三畝以上,勞動力是很足,可開荒出來的田地不給力,剛開好的荒地必須養一年的地才能種植,不然莊稼長不好。
戈壁灘種植的西瓜的農民越來越多,瓜農多了種植的西瓜也多了,市場就那麽大,若是戈壁灘的西瓜全輸送到鎮上,會造成一種市場的暫時飽和。
顧南城不與小家小戶争奪客戶來源,而是把西瓜一下子送到了客棧或者風月場所,他走的是以零歸整,現在來看成效還算不錯。
顧南城并未在家,此時正在鎮上,他和兩個掌櫃坐在鋪子裏商讨事情。
“東家,天香樓的何管事說我們的西瓜給的價格高,他還說,有村民把價格壓的很低想賣到酒樓。”徐豐張口說道。
他手中的鋪子也算是掙錢,自然不如首家鋪子掙的多,心中也較起了勁兒。暗中想着和馬東管着的那家店競争。他說的話自然帶了些恭敬和讨好嫌疑。
南城坐在椅子上,眉頭不皺,瞧着他們,“顧家商鋪賣出去的西瓜已經是最低的價格?誰把價格亞那麽低的?”
“東家,這個我們也不清楚,是天香樓的小二過來問的,他就說這件事情,看我們這邊怎麽處理?”徐豐繼續說着。
馬東則是一言不發看着,可能是另一隻腿殘缺,他站的不舒服,累的緊。
顧南城也注意到了,瞧了他一眼,“你們坐下吧,站着也累。”
他是個好東家,徐豐在心裏說了句。
馬東感恩帶謝的點頭,臉上帶了感動,“多謝東家。”
在顧南城前面便是兩張椅子,他們坐下,把事情說了詳細。
知道天香樓說他們顧家提供的西瓜價格高了,卻不知道是誰故意壓低的價格。不過,能确定的是,絕對是戈壁灘上的瓜農。
從鋪子裏出去,顧南城再三交代,“四家鋪子賣的西瓜價格保持一緻,不許私自更改。若是誰敢私自更改,定不輕饒。天香樓那邊我會去談,你們不用管。”
“是東家,我們一定謹記,絕對不會更改西瓜的價格。”這次說話的是馬東。很小心翼翼,他從腿傷之後一直是夾着尾巴做人做事,不好太出頭。
他腿本就廢了,家裏還有一家人養活,東家心善給了工作,他已知不能再承擔重大的事情,隻想得過且過想着掙到錢養家糊口。
眼前的生活可不能再改變了。
兩個掌櫃六個小厮,把事情交代清楚,顧南城便回家。
剛到村子裏,便遇到了村長在路邊門口,像是在等着一般。從村中的路經過必定遇到村長家,村長家就在路邊上。
“南城回來了,進家裏坐坐,正巧有點事問問你。”
顧南城點頭答應,“村長你有什麽事隻管說。”他奇怪,村長親自找他說,能有什麽事?不過他直覺不會是什麽好事。
“就是問問,你家裏開荒地是做什麽?問你家那長工他也說不出來,你就告訴村長伯伯,你是不是又想到什麽掙錢的法子?”
村長一雙細小而帶笑的眼睛看着不轉。在之前他是有些瞧不起顧南城,現在看他竟然生了幾分期許,這個男人能帶着大家掙錢,這是村正他爹說的話。
顧南城看着他輕笑出聲,“掙錢的方法?賣喜歡不是掙錢的方法嗎?若要大家都掙錢的話應該是村長的事情啊。”他直覺村長是有事情想說,他便試探了一下。
“西瓜之前掙錢,現在可不算能掙錢了,也隻有你們家能賣到鎮子上換些錢,我們把西瓜拉到鎮上都沒人買,真是愁死了。”村長搖頭狂吐苦水,他本是農民出生,沒讀幾個書籍。心裏想到什麽便直接說了出來。
“西瓜的種植也是看技巧,賣的西瓜若是清甜可口加上個頭大,價格自然不錯。”
他還是笑着,秉持着一種溫文爾雅的氣質,仿佛他眼前的村長不是個鄉野之粗。人的素養便是如此,他用淡然而禮貌的态度去看待村長,更好的彰顯了他的素養。
被他一直如此看着,村長有些心虛,語氣變了一些,“聽人說你和鎮上大商戶都有聯系,不如你幫着牽個線,讓大家夥的西瓜都賣進去。”
“若是全部商戶,西瓜數量太多,我不敢承諾拿過去别人能收。這件事還是各自看自家本事。”他溫聲拒絕不再多說。
村長心思糙并未發現他眼神變了,還在說道,“南城啊,你看啊,這西瓜大家都是從你家引出來的,不能你們家掙錢讓大家都賠錢,咱們這田地耗費的時間和精力也不少,大家夥都想整個錢不是。”
“這個我就管不到了,瓜田的事情不是我求着大家去做的。村長你要知道,瓜田本來是隻有我顧家才有,是你們自個要種,現在賣不出去這個責任我不能抗,我隻身一人也扛不起整個戈壁灘的責任。若村長說的隻是這些事,我真的無能爲力。”
村長被他一說辭,不知作何回答,看着他走出門外漸漸離開。
看到大門被關上,站在屋裏看着外面情形的男人從裏面出來。
“爹,看樣子他是不願幫我們,問也是白問。”
“他是個有心思的,手段厲害我們跟不上。看來以後隻能多往外跑跑,興許拉着去别的村子能換些糧食來。”
“滿處跑多浪費時間,跑來跑去也掙不到錢。我前段時間去天香樓找了那掌櫃,對他說,我們把西瓜壓下三分,看他能否收取。”
“壓了三分?可不是賠錢了。顧家可是賣的比咱們還貴兩分呢。”村長覺着這樁生意是虧了。
“不這樣做,我們的西瓜也賣不出。”生意本就是強來的。隻是他奇怪,他已經把價格壓那麽低了,爲何那管事還是不願見他,隻是用一個小厮告訴他想想再說。
顧南城到底試了什麽手法,讓天香樓的管事貴了幾分錢還能收取同樣的西瓜。
天色漸晚,樹葉投下的陰影斑駁晃動,小院子裏并未種多少東西,除了牆角的向日葵和纏繞盤桓在一起的葡萄藤。
荷香早早的把長桌子擡了出來,桌子上放了新鮮的瓜果蔬菜和井水鎮的西瓜汁。
子墨和她一起從廚房出來,手中端着的便是一道極其美味的菜,大盤雞。安然和夏天跟在她伸手,瞧着那大盤雞的樣子。
“娘,荷香姑姑說這個是你做的,能吃嗎?”夏天癟嘴有點不相信。在她記憶中她娘的廚藝讓人不敢恭維。
“可以吃,怎麽就不能吃了。你去喊清哥出來吃飯,安然你去門口看看,爹爹是不是要回來了?”
“爹爹回來了,我看到了。”安然輕聲說着,眼睛卻一直盯着桌子上的大盤雞。
“你都沒回頭,你确定看到了?”她盯着她的後腦勺問。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伸出白嫩的小手出觸碰那盤子裏的雞爪子。
子墨拿開她的手,“這個不是給你吃的。”
“我摸摸也不行嗎?我又不吃。”
聽到安然的回答她自個笑了起來,這丫頭和她好像不在一個頻道上,“我是說,安然不許吃雞爪子,可以吃雞肉。”
“那我要先吃一個嘗嘗味道。”她說着伸手再次去抓。
子墨沒來得及管束,隻聽外面傳來聲音。顧南城牽着馬車進來,顧家唯一的一匹馬,平日裏充當了從家裏到鎮上的交通工具。
“回來了,鎮上的鋪子如何?”她站在院子中看着他走近。
“一切都好,晚飯開始了。”他走近沒有多說,再者鎮上的鋪子裏還真沒多少。
“姑爺回來了,今兒做的菜中有道菜是小姐做的,你猜猜看哪道是小姐做的?”荷香笑着說道,把手中炖的雞骨湯放在桌子上。
顧南城站在桌子前面,伸手指着,“那個應該就是。”
“爲何猜那個就是?”小娘子抿嘴笑着,他猜的可真準,難道真的是心有靈犀。
“顔色重,賣相差,還有、……。”他說着上前聞了一下,接着道,“嗯,糊掉的味道。”
“高見,從來不知道,我做的菜竟然有那麽多缺點。”她也不生氣,隻是覺着他說的好對,全都對了。
“不是缺點,你本來就不會做菜,何苦糟踐了食材還勞累自己。”
子墨倒是被他說的無語,坐在之後把安然放在椅子上,自顧自的夾了食物給安然吃。
夏天擡頭看了下子墨,以爲她生了悶氣,“爹爹說的不對,娘做的菜也好吃,和荷香姑姑做的一樣好吃。”
“我也喜歡娘做的菜,我要多吃點。”清哥跟着夏天附和喊道。
“苦,雞肉苦苦的。”安然卻在他們之後,小臉一拉,張口把雞肉吐了出來。果真是糊了鍋底,雞肉被燒過,有點苦味。
小娘子臉色變了幾重色,“安然吃雞湯,這個好吃。”她給安然舀了雞湯和荷香做的肉丸子。
晚飯之後幾人坐在外面葡萄架便,望月聊天。都是夏天和清哥在一問一答,子墨權當是陪襯,瞧着他們聊。
子墨懷裏躺着蜷縮在一起像隻貓咪的安然,見她鼾聲響起,荷香起身,“小姐,安然睡着了,我抱她進屋睡。”
“好,天色也不早了,都趕緊去休息。”她說着微微動了下身子,一直以同樣的姿勢坐着身子都麻木了。偏頭瞧見,房間角落處的燈還亮着,他定是在看書。
不知何時,他看書的時間竟然多了和她相處的時間。人道是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顔如玉,他怕是有所想才有所做。子墨敏感卻極其聰慧,每每想到的事情,最後總能和之前所想相差不多。
夏天拉着清哥,起身要走,“娘,你也回屋去啊,我和清哥也要回去休息了。”
“知道了,你們好好休息啊,不許再很晚才睡。”他們兩個也是,有時候窩在一起說話能說到很晚。
夏天和清哥相視嘻嘻一笑,快速回屋。隻等房門被關上子墨才回屋去。
剛入了門卻被一人抱住。“娘子瞧什麽呢,在外面一直呆着我還以爲不進屋了。”
“見你在看書,也沒打擾。”
“你和我之間沒有打擾之意,我們安寝吧!”
她明白,每次他說安寝的時候都是極其想要才如此說道。這才剛抱住她就用下巴觸碰她脖頸的細嫩肌膚。
“好。”她輕笑應聲。
她想,身子也好了很多。同房不是難事,她也希望夫妻之間生活和諧。
聽她果斷話語,他更是喜悅不已,上手輕抱,直接往床上走,把小娘子放下他扯下窗幔側卧在她身邊,輕輕點點一絲絲的把小娘子身上的衣服剝去。
如此溫柔她倒是奇怪了,“你、我覺着我們還是快一些比較好。”她受不住他樣輕佻的眼神,看她的眼神太奇怪了。
“快了不好,長夜漫漫,我們不急。”嘴上說着不急,身體卻猴急的抱着小娘子,大手摸索不止。
她輕笑出了聲,“我覺着很熱,可能是屋裏太悶,沒透氣的緣故。”她勉強的解釋顯然不順。
窗外的月色又深了些,甚是安靜的小村子裏,除了蟲鳥名叫還有一絲絲小娘子的嬌羞輕吟似是哭泣卻又十分愉悅。
而在此時,村子裏麥場之外的一戶人家。本是緊閉的房門突然打開,裏面出走一個男子,滿眼冷意,頭也不回直接往外走。
緊随着便是房門被推開,衣衫不整的小媳婦從裏面出來,一雙細小的眼睛落下淚痕,“你這樣做又是爲何?成婚幾日以來,你從不碰我。”
“被别人碰過的身子我覺着惡心。”男人背着女人輕聲說,毫無情緒,根本不在意。
“我隻有你一個男人,你怎麽還是不相信我。”女人哭着說道,眼神冷了下來。心中盤算,她嫁給懷義已經有些時日,新婚第一天他都不和她同房,口中說着婚禮被她娘和妹妹搗亂了。
她回到娘家便問了一通,她們根本不是自個去的,是被家裏人邀請過去的。
她很好奇,婆娘爲何會邀請娘家的人過去,難道是這裏的習俗?窦水心根本想不明白。
男人在外面站着根本不進去,旁側的門也打開了,婦人瞧着他們,“懷義你們這是又怎麽了?大晚上不睡覺吵吵什麽。”
“沒事,我出來透透氣。娘你先睡,一會兒我便回屋。”懷義心中苦悶,他像是用錯了方法不該娶這個女人進門。
不怕婊子無情,就怕婊子生了情。窦水心這種死心塌地的做法讓他恐懼,怕她會變好。第一次他竟然會怕一個女人變好,想想真是可笑。不管怎樣他都不會管她,自然也不會要她,娶她隻是爲了報複而已。
女人心海底針,這男人的心依舊是海底針,根本捉摸不透。
從京城到戈壁灘需要多長時間?若沒有戰争的困擾可能隻需要一兩個月。
而他們此刻被困在半道上的城池中,足足有一個月了。馬車裏面坐了一個身着素衣的女人,臉上粉黛未施,瞧着面色白皙憔悴,像是沒有一絲血色,但眼神卻異常有神。
剪裁正常人穿的衣服套在她身上還顯得寬大,幹癟瘦弱的身軀像個未曾發育完全的少女,隻是那臉上眉眼之下的皺眉,顯得滄桑而年長。
“夫人,我扶你下來透透氣。”
“不用下去了,我在車上就好,你去看看城門什麽時候能開,我想盡快去找墨兒。”她眼眸輕笑,微微上揚,竟然看着和子墨相差無幾。
“那夫人先等下,我這就去看。”随身丫頭從馬車旁走出。
瞧着馬夫低聲囑咐了幾下,馬車便開始走動起來。裏面的人以爲是馬車要進城了,眸子裏的笑意更濃。再快些她就能見到墨兒,她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墨兒的。
察覺到馬車再走,裏面之人修長的指尖挑起簾子,“蓮香啊,你說墨兒在那裏不是騙我的?我怎麽覺着是在原地走動?”
“夫人别急,小姐确實在戈壁灘那邊,等我們到了您見着就知道了。”
“那就好,我還說什麽時候能見到五丫頭,想着想着便能見到了。”她揚起一抹笑,此刻的她看着像是極其容易笑的樣子。
蓮香看着馬車之内的人,心中微微泛酸,夫人大病一場,終于活了,卻試了記憶,隻記得她的五丫頭叫墨兒,卻忘了她還有兩個兒子,連侯爺是她夫婿都忘了大半。直說、她還像是在大婚之後舉案齊眉的日子,她倒是願意和侯爺說話,卻侯爺身邊之人拒不相見。
蓮香心中難受,這時的夫人怎麽能和之前的夫人相比,渾身的氣勢、做派完全改變,不似從前。
現在夫人心中恐怕隻有小姐了。她本不願讓夫人從侯爺府出來,但一想之前她們在侯爺府受的罪,心中猶豫不定時,夫人卻偏執的說去找小姐。她不敢再隐瞞,隻得把小姐身在何處的事情全部說出。
此地呆了許久,約莫八月的時候,遠行的馬車才過了一個城池。
而這時,瓜田已經全部收獲,最後一茬的西瓜持續往各個鋪子裏輸送。顧南城做的蔬菜實驗不算成功,一大部分的種子在發芽之後沒長多久便爛根死了。
還要繼續,這個隻是實驗,他們等實驗好了再敢去想在冬天種出夏天的蔬菜。
秋收的季節,倒是豐盛,除了西瓜之外戈壁灘盛産的東西不多。到是小娘子家院子裏的葡結了許多,荷香摘來盆又一盆,滿滿的好幾盆全在院子裏放着。真喜氣,今年是個豐收喜慶年。
子墨從井裏打水上來,夏天和安然抓着葡萄說要洗,幾人在院子裏玩的正好。
這時聽到外門被敲,子墨輕聲喊道,“清哥你去開下門,看是誰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