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鈴木重兼的突然造訪,安見直政也十分納悶“卻不知孫市殿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鈴木重兼姿态放得很低,絲毫不敢倨傲,“在下此來,事實上也是爲了雜賀衆出兵參戰之事的!”
“哦?莫非剛才還有什麽遺漏的麽?”安見直政皺着眉頭想了想,然後問道。
鈴木重兼笑了笑,然後沉聲說道“也算是一時疏忽吧,竟然忘了提及此事!”
“美作守殿有所不知,在這北紀伊之地,雖然外面雜賀衆和根來衆實力較強,但是也是有不少豪族對我們心懷怨恨的。比如太田城城主太田左近殿便一直對我們雜賀衆十分敵視,數年時間内雜賀衆與太田家已經爆發了大小合戰不下十次!”
“這次出兵,我們雜賀衆可謂是傾巢而出。但若是在出兵之後,領内因爲空虛的原因遭受到太田家的攻擊,那麽本家恐怕也會有所顧慮啊!”鈴木重兼笑着說道。
太田家是位于和歌山附近、紀之川沿岸的一個豪族,與根來衆、雜賀衆呈三角之勢分布于紀伊國的北部。因爲紀之川河運長期被雜賀衆霸占的原因,太田家對此十分不滿,多次出兵想要奪回紀之川河口的控制權,但是都無濟于事。
雙發打了好幾年,已經從單純的“紀之川河口之争”演變爲了紀伊國北部的“霸主之争”,可以說雙發已經是勢同水火了。而如今根來衆與雜賀衆都要出兵幫三好家作戰,而一旦雜賀衆的兵勢派出去之後,領内必定空虛,太田家勢必會趁亂來襲。
這便是鈴木重兼話裏的意思。
聽完鈴木重兼的話,安見直政點了點頭,“此事在下已經盡知,區區太田家想來還不敢冒着得罪本家的風險公然進攻鈴木家的領地。”
“不過爲了穩妥起見,在下返程之時便親自前往太田城,告誡太田家一番!若是太田家不識趣的話,似太田家這等國衆,根本不足挂齒!”安見直政言語中滿是一種優越感。
送走了安見直政,鈴木重兼長長的松了口氣,臉上的氣色也好了不少。鈴木佐大夫這時候從外面走了進來,對着鈴木重兼說道“孫市,情況如何?美作守殿如何答複?”
“美作守殿已經承諾要前去告誡太田家一番,如此一來第一步便達成了。而第二步,便是要想辦法挑起太田家與我們雜賀衆的戰事了!”鈴木重兼摸了摸下巴,略顯蒼白的臉上卻鑲嵌着兩顆冒着精光的眼睛。
聽到鈴木重兼的話,鈴木佐大夫一愣,“既然美作守殿已經前去警告太田家了,那麽想來太田家也會收斂許多,至少在我們出兵的這段時間内絕不敢襲擊本家領内!”
“如此一來,目的便已經達到了,爲何還要主動挑起戰争?”
“父親大人,三好家的告誡隻是一時,而這次我是想要一勞永逸的解決掉這個礙眼的太田家!”鈴木重兼重重的捶了捶地闆,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鈴木佐大夫不是笨人,很快便領會到了鈴木重兼話裏的意思,嘴角也不禁勾勒出一抹弧線來......
........
天文二十三年,十一月五日。
放在奧羽地區已經是大雪紛飛的時節,對于若狹國來說卻依然氣候宜人。
後濑山城外的小濱港,上千名武田家的常備足輕正嚴陣以待的将小濱港圍了起來,人群之中武田家當主武田信豐的身影十分醒目。
今天武田信豐穿着一身淺藍色絲綢做成的狩衣,頭戴一頂折烏帽子,腰間别着一把桧扇,正翹首以盼的望着前方一望無際的海面上。
微風拂過,武田信豐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阿嚏!雖說才十一月份,但是天氣也已經轉涼了,囤放在後濑山城外的冬衣也是時候發放給足輕們了!”
想到這裏,武田信豐還是忍不住一陣啧舌。
“不愧是津川家啊,居然爲這些低賤的足輕們準備了過冬的冬衣,甚至還爲本家的足輕也準備了有!如此财力,放眼天下恐怕也就隻有津川家才能如此了吧?”武田信豐忍不住轉頭對着站在自己身側的一名武士說道。
“父親大人!”武田元榮一臉平靜的回答道“津川殿對待本家還是一如既往的誠意滿滿啊,有時候在下不僅在想,本家何德何能,居然能夠收到津川殿如此青睐呢?”
聽到武田元榮的話,武田信豐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總不能說,這是自己當年抱大腿抱的好吧?
“吾與你叔父相交甚密,當年你叔父上洛之時便與吾促膝長談,當年我們便在商讨上洛之事,昔日之事而今也依然是曆曆在目啊!”武田信豐感慨萬千的說道。
聽到這裏,武田元榮不禁有些羨慕的看了武田信豐一眼,暗歎自己怎麽就沒有大腿可以抱!
武田元榮便是後來的武田義統。
武田義統早先的元服名便是武田元榮,拜領管領細川晴元的偏諱。在天文十七年時娶了足利義晴的女兒當了足利義輝的姐夫,此後又改名武田義元、武田義統等。
與宗家甲斐武田家一樣,在若狹武田家内部,以武田元榮爲首的部分武田家家臣也十分不滿武田信豐。不滿的原因,主要是因爲武田信豐、武田元光倆代家督前前後後發動了十幾次對外征戰,基本上沒有成功的。
家臣們損兵折将傷亡慘重不說,還沒有得到絲毫的賞賜,早就怨氣連天了。而若狹武田家自身的家底也逐漸被掏空,可以說距離崩潰已經不遠了。
于是,以粟屋氏爲首的部分家臣便想着擁立武田元榮來學習甲斐武田家的那一套。
然而,武田信豐卻偏偏抱上了津川家的大腿。短短數年之内,便解決了困擾若狹武田家多年的财政問題,并且還因爲津川家的緣故與隔壁越前的朝倉、近江的淺井等勢力都維持了良好的關系。
一下子,家臣們不敢動彈了。
之前想要搞事情,是因爲覺得跟着武田信豐沒有前途!但如今一切都好起來了,那又何必急着下車呢?關鍵,這就是去幼兒園的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