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卷城派出的使者?”
“這個節骨眼上,難道是來威脅我等的?”幾名寺僧心裏暗自盤算着什麽。
正在幾名寺僧思索的時候,幾名急性子的暴民頭子就已經忍不住了。
“一燈大師,事關我等數萬人的性命,對待津川家的使者我們可馬虎不得啊!”一名三十來歲,帶着一塊黑色方巾的男子一臉急切的說道。
“作兵衛,幾天前叫嚷着要攻打花卷城,奪取糧食的那個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正是你吧?怎麽這會兒又開始要像津川家搖尾乞憐了?”一名身穿足輕具足,頭上裹着白頭巾的男子出聲嘲諷道。
“就是,這些武士沒有一個人是好人。特别是那個什麽津川家,嘴上說着今年隻收取六成農稅,實際上暗中還不是收取的八成?”一名來自阿曾沼家領内的村頭憤懑的說道,顯然對武士階級是十分痛恨的。
“夠了!”大原寺一燈手持一把薙刀走了出來,一雙滲人的眼神環顧了一下四周,原本叫嚷的作兵衛等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遇事隻知道争吵,如何能夠成事?既然津川家先禮後兵,那貧僧倒要看看津川家打着什麽主意!去将津川家的使者請進來吧!”大原寺一燈側過頭對着先前那名進來報信的年輕男子大聲說道。
......
一刻鍾之後,目送那名自稱羽津行秀的武士進入大帳之後,工藤昌祐将手中的長槍靠在了一邊的木制圍欄便上,然後走到一旁對着一名發呆的年輕人笑着說道“次郎,還在想那件事嗎?”
正處于呆愣狀态的年輕人聽到聲音之後不自覺的抖動了一下身體,轉過頭面無表情的說道“兄長,難道你想要回去嗎?回那個殺父仇人的身邊爲其效力?”
“父親是死于信虎公手中的,與現在的當主可沒有太大的關系。”工藤昌祐感慨了一下,然後突然一臉正色的說道“自父親死後,我們如同喪家之犬一樣浪迹關東。如今既然晴信殿遣書召回我等,何不返回武田家振興家名呢?”
“我等乃是武士出身,自然應有武士之驕傲。當年我父與虎資叔父平白被武田信虎所殺,而今又讓我等返回甲斐爲武田家效力,真是可笑!”年輕人一臉憤怒的說道“兄長若是想要榮華富貴的話大可自行返回武田家即可,反正武田晴信也不過是想要拉攏一批舊臣,兄長與我誰去都是一樣。統帥50騎的侍大将,真是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條件呢!”說完,年輕人自嘲的笑了笑。
“源左衛門不愧是源左衛門,你的脾氣和父親當年還真是一模一樣呢。”工藤昌祐似是在緬懷什麽,“罷了,即便是父親恐怕也會支持你的選擇吧!”
“那麽若是不回甲斐的話,難道繼續在這世間流浪嗎?”工藤昌祐在弟弟身旁坐了下來。
工藤源左衛門佑長,也就是工藤昌祐的弟弟這時候站了起來,然後小聲的說道“我與兄長逃出甲斐之後,去過關東到過越後,就連近幾地方也曾去過,遍觀諸大名,無出津川出羽介之右者!出羽北鬥星之名,自從進入奧羽地區以來,是我等聽聞最多的名字。”
“我私下研究過津川家的發家史,簡直可以用奇迹來形容。七年時間,從石高數百的一鄉之地到橫跨奧羽的數十萬石,這可不是一般的武士能夠做到的!”
“而我們的武田家當主武田晴信,繼承家督之始便有如此實力,至今亦不過攻略幾郡之地而已?二者之間孰強孰弱豈不是一眼明辨?”
“所以,源左衛門你是打算出仕津川家咯?”工藤昌祐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繼續說道。
“不錯!”工藤佑長點了點頭“津川家崛起時日尚短,且津川家當主唯才是舉,若是我等出仕津川家的話,以兄長的才能定可迅速成爲津川家的棟梁之才,屆時自可重振本家家名,何須假借仇家之憐憫?”
“源左衛門你是認真的?需知母親的遺願可是讓我們回到甲斐,爲父親正名!爲工藤家洗刷恥辱!”工藤昌祐試圖繼續勸慰眼前的這個弟弟,不過很顯然後者并沒有這方面的意願。
“兄長,爲父親正名亦用不着武田家的施舍啊?即便是統帥五十騎的侍大将又如何?仇家施舍的東西,難道我們還趨之若鹜不成?”工藤佑長顯然下定了決心,以一種毋庸置疑的神态緊緊的盯着工藤昌祐。
工藤昌祐深深的吐出一口氣,然後攬過工藤佑長的脖子,“津川家來了使者,這些暴民的頭子和那幾名一向宗僧人盡皆在大帳之類,若是我們能夠立下此功的話便有了晉身之姿,你應該知道怎麽做了吧?”
“跟了這些人一路,不正是爲了這個嗎?”回應工藤昌祐的是工藤佑長的一口白牙。
......
工藤昌祐、工藤佑長是一對親兄弟,出身于駿河國,其父工藤虎豐時出仕了甲斐守護武田信虎。
天文5年(1536年),今川家當主今川氏輝逝世,繼承人将從正室壽桂尼所生的梅嶽承芳(今川義元)與側室福島氏所生的玄廣惠探(今川良真)。
雙方因爲家督繼承之事大打出手,而由于梅嶽承芳一方有正室壽桂妮和太原雪齋的幫助,濑名陸奧守氏貞、朝比奈備中守泰能以及關口氏廣等衆多今川重臣和一門都站在了梅嶽承芳一方。
自然,梅嶽承芳便在家督争奪中占據了上風,最終梅嶽承芳一方攻陷了花倉城,成功繼位今川家家督!
而工藤虎豐與支持玄廣惠探一方的福島正成是好友,所以一開始在福島正成和工藤虎豐的牽線之下,駿河隔壁的武田家家督武田信虎答應與玄廣惠探一方結盟,出兵幫助玄廣惠探奪取家督之位。
但沒想到的是,武田信虎早就在私下裏和梅嶽承芳達成了密約,遂在梅嶽承芳與玄廣惠的交戰中按兵不動,最終坐看玄廣惠探兵敗身死。
工藤虎豐直到最後才知道自己被武田信虎欺騙了,心中十分憤怒。而這時候武田信虎下令,但凡有玄廣惠探一方的落敗武士逃到甲斐的,一律就地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