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來方館。
之前并不起眼的不來方館如今卻成爲了四方雲集之地。
不來方館天守内,此時坐滿了人。
津川宗治面無表情的坐在主位上,殿内除了少數津川家的家臣之外,很多都是陌生的面孔。自從南部家戰敗、南部晴政被讨取的消息傳遍整個陸中地區之後,之前還圍繞在稗貫家身旁的一群陸中國人,便争先恐後的親自到達不來方館,向斯波家重新獻出了人質、遞交了起請文。總之将姿态擺的很低,大有一幅從此就将身家性命交給斯波家的樣子。
雖然這些國人們實際上想要讨好的是津川家,但是現在斯波家好歹名義上還是陸中地區的“支配者”,而津川家乃是斯波家的盟友,按照常理,這裏還真就沒有津川家什麽事。
斯波诠真此刻臉上都快笑出一朵花了,看着眼前的盛況,即便是斯波家全盛之際,也不曾有過啊。
“哼哼!”斯波诠真裝模作樣的先清了清嗓子,然後對着主位上的津川宗治說道“津川大人,可以開始了。”
“嗯。”津川宗治輕輕的點了點頭,示意斯波诠真繼續。
得到津川宗治的肯定,斯波诠真的底氣就更足了。
“啪!”隻見斯波诠真突然從地上竄起,然後來到離自己最近的一名男子的身旁,一腳将男子踢倒在地。
“鳟澤守光!你盡然還有臉來見我?”斯波诠真一臉憤怒的大叫道。
被斯波诠真踹倒的鳟澤守光連忙驚慌失措的說道“斯波殿,之前的一切都是稗貫晴家脅迫本家的!背棄斯波殿是非出自在下本意,在下雖然也曾一度反抗,但是并沒有用啊!”
“稗貫晴家用本家家名要挾,在下也不得不從啊!”鳟澤守光強行的擠出兩滴眼淚,企圖以此來博取斯波诠真的同情。
可惜,斯波诠真根本不吃這一套,“哼!事到如今,你還膽敢欺我無知?我發起火來,可是連妻子都殺的人,你最好能說些實際的,不然光是這些可保不了你鳟澤家的家名!”有津川宗治在身後撐腰,斯波诠真前所未有的硬氣!
斯波诠真話音剛落,豆大個汗珠頓時從鳟澤守光的臉上滑落,“斯波殿,在下願意切腹,隻求斯波殿能饒恕我鳟澤家的罪責。本家願意從此效忠斯波家,絕無二心!”
“呵呵!看在你還算識趣的份上,就勉爲其難的答應你吧!”仿佛是感覺這段時間的悶氣已經出了,斯波诠真拍了拍手,然後又回到了主位上坐了下來。
津川宗治看着斯波诠真如此作态,心裏面早已經樂開了花。
“哈哈!斯波家有此當主,斯波诠高的棺材闆恐怕都快按不住了!”津川宗治心裏大笑道。
不過雖然不屑于斯波诠真的無能,但是名義上此時的斯波家還是津川家的盟友,津川宗治也不好表現的太明顯。
“好了!”津川宗治這時候出聲了,“諸位,不管以往的事情如何,既然今天你們能出現在這裏,那至少說明你們至少還是識時務的!”
“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本家最喜歡和識時務的人打交道了。”
津川宗治說完,殿内的各個國人當主頓時松了口氣。
阿曾沼親廣連忙激動的說道“久聞津川殿十分的善待各地國人,今日一見真是讓在下佩服萬分啊!”
“是啊!是啊!”一旁的龜森光廣也贊同的說道“津川殿的大度在奧羽地區那也是遠近聞名的,之前我等瞎了眼才會跟着稗貫晴家對抗津川殿。不過從今以後,我龜森光廣唯津川殿馬首是瞻,絕無二話!”
相比于之前的鳟澤守光,龜森光廣的話就十分的露骨了。
白井清元和築田诠宗等人聽完龜森光廣的話之後臉色頓時一變,一旁的豬去诠義和雫石诠貞臉上也陰晴不定,四人紛紛将目光投向了坐在津川宗治身旁的斯波诠真。
可惜,斯波诠真此時卻仿佛置若罔聞一樣,依然在那裏自顧自的傻笑着。
“唉.........”看到這裏,白井清元和築田诠宗對視了一眼,兩人均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失望。而豬去诠義和雫石诠貞則怒視着龜森光廣,恨不得直接将龜森光廣生吃活剝了。
不過,與斯波家的家臣們心裏的複雜心情不同,津川家的衆人看向龜森光廣的目光就頗爲贊許了。
津川宗治心裏也是十分高興的。
津川家在陸中地區毫無根基,之前津川宗治還在想,雖然擊敗了南部家,但是津川家想要将勢力發展到陸中地區還要費一番功夫。但是現在看陸中地區的國人們的意思,津川宗治突然感覺自己已經不用顧及斯波家了。
“龜森圖書(龜森光廣的官名)所言極是!”在龜森光廣滿懷期待的眼神中,津川宗治緩緩的說道“十兵衛,下發安堵狀給龜森圖書,龜森家所領安堵。”津川宗治說完,一旁的明智十兵衛便将一封印有津川家朱印的安堵狀遞給了身前的龜森光廣。
龜森光廣渾身顫抖的從明智十兵衛的手中接過了安堵狀,然後猛然五體投地的跪在了地上,大聲的說道“多謝大殿!!”
“嘩!”龜森光廣搞的這一出直接就讓殿内的其他國人們炸鍋了,還有這種操作?
原本國人們的心思無非是像斯波家遞交起請文,請求斯波家的原諒,然後等津川家一撤兵,那到時候陸中的局勢至少也能保持原樣。但是從剛才的情況來看,事情的發展恐怕有些出乎衆人的預料啊。
特别是龜森光廣直接越過他們名義上的主家斯波家,臣從于津川家。而斯波诠真居然一點表示都沒有,直接默認了。這下國人們要是再看不出來點什麽,那就真的是一群蠢貨了。
阿曾沼家當主阿曾沼親廣原本頗爲鎮定的坐在一旁,但是現在也忍不住了。
“津川殿,這是本家的起請文,本家亦願從此臣從于津川家!”說着,阿曾沼親廣直接将一張印有阿曾沼家花押的空白起請文拿了出來,當着津川宗治和其他人的面,毫不避嫌的直接開寫。洋洋灑灑數千字,看得殿内一個叫吉良上總介的人一愣一愣的。
阿曾沼親廣寫的起請文也是有講究的。
起請文上用的是阿曾沼家的花押,而不是朱印。
像這種正式的書面文書,如果是用朱印,則代表阿曾沼家是一個獨立的勢力,阿曾沼親廣便是一個獨立的大名。而現在起請文上是花押,那就代表阿曾沼家現在起已經是津川家的從屬了。
看着起請文上的花押,津川宗治滿意的點了點頭,“十兵衛,将阿曾沼家的安堵狀交給阿曾沼大人!”
“哈!”明智十兵衛連忙從身後将一張紙狀遞給了一臉期待的阿曾沼親廣。
事實上,這些安堵狀都是事先準備好的,隻不過津川宗治根本沒有想到這麽快就能派上用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