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艾爾文森林中,有一簇微弱的火光在漆黑中升了起來。
蒼白的月亮升起來的時候,那簇微弱的火光跳動了一下,最後徹底的穩定了下來。
随着視野的拉近,那簇火光開始被放大,最後顯出了一個篝火的雛形。
在篝火旁的光照中,依稀可以看得出一個男人的身影,正坐在一棵倒塌的斷樹上往面前的篝火中添加枯柴,維持篝火燃燒的同時也試圖讓這篝火更亮以點。
火焰昏黃的火光中,男人側臉的表情是一種帶着漫不經心的随意。他一邊挑弄着身前的火堆,一邊看向黑暗中的某個方向。
在那裏,是篝火的火光所不能達到的區域,與周圍的黑暗融爲了一體,因此看不到任何黑影存在的痕迹。然而篝火旁的男人知道,在那個方向的确坐着一個人,并不是徹底的虛無。
于是黑暗的夜風中,響起了這樣的對話聲。
“還沒好好認識一下呢,現在有空,就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李雲飛,李是姓雲飛是名,你可以叫我李,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全名李雲飛。我來自一個遙遠的大陸,那裏的許多東西與這裏有巨大的差别,不過也有一些東西是相似的。”
看着黑暗中的方向,李雲飛笑了笑,似乎想到了什麽有趣的東西,“至少我們都是人類,而不是獸人精靈,這點很不錯。”
頓了頓。他擡起頭,眼中露出了些許探尋的光,“那麽你呢?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出于禮貌,這時黑暗中的人本該也接着介紹自己的身份才對。
然而當李雲飛的詢問落下後,此後在那個方向持續了很長時間的回應都是冰冷的沉默,如同黑暗中的人影已經徹底消失了一般。
但李雲飛知道對方并沒有走。對方還留在那裏,黑暗中那雙冰冷的眼睛正在冷冷的看着他。
覺察到了那種冰冷的注視,李雲飛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并沒有被無視後的尴尬,隻是有些無奈。
“至少也要告訴我你的名字吧?不然以後我怎麽稱呼你?總不可能亂喊吧?無心者?冷面人?還是一些其他古怪的稱呼?”
這一次,黑暗中終于有些動靜。
在沉默了三秒後,那個黑暗中的男人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可以叫我薩麥爾。”
篝火旁的李雲飛呆了一下,随後露出了一種在薩麥爾眼中顯得很古怪的苦笑——他不知道這個苦笑的含義。
薩麥爾又一次開口了。
“這個名字很奇怪嗎?”
篝火旁的李雲飛苦笑了起來,搖頭否認。“并不是那樣,隻是這個名字有些……嗯……有些不太一般。”
在黑暗中那雙冰冷眼睛冷漠的注視中,他翻動着自己的手掌,有些猶豫、又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的樣子,“在我的故鄉,這個名字代表的并不是什麽美好的含義,所以我有些驚訝。”
薩麥爾,執掌死亡的魔神。地獄的領主,神堕的聖靈。惡靈的昭示者,惡名遠揚的邪惡之名,并不是普通的正常人會取的名。
所以黑暗中的人在聽到李雲飛的解釋後,沉默了半響。
之後那裏響起了他的聲音。
“我很喜歡。”
頓了頓,似乎爲了加強自己的語氣,他又用冷淡的聲線重複了一遍。“我很喜歡這樣的釋義,超出了我的預期。”
李雲飛隻能搖頭,“神神叨叨的家夥……”
對于他這位新認識的同伴,他算是徹底放棄了。
對方總是冷冰冰的與外界隔絕着,漠視他絕大多數的詢問。如同獨立在整個世界之外一般,永遠都用那種冰冷的視線默默打量着身邊的一切,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旁觀者。
雖然他曾經允諾要帶李雲飛走出這片森林,但薩麥爾很顯然沒有與李雲飛多加交談的意願。
一路上,他隻是靜靜的在前面走着,偶爾會停留下來看一看路邊的什麽東西——或許是一棵樹、可能是一座山、還可能是一面岩壁,似乎在尋找什麽東西——然而這樣的停留不會太久,要不了多久他就會繼續走。而那些曾經被他所注目的東西則成爲了他棄之如敝履的東西,再也不會回頭看一眼。
在這樣短暫的一個多小時旅途中,天色徹底黑了下來,兩人在李雲飛的建議下停了下來,在黑暗中升起了一叢篝火。
“放心,不要害怕野獸會被火光吸引。我雖然算不了什麽高手,但保護你我的安全還是做得到的。”
當時在李雲飛開朗的大笑聲中,薩麥爾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像看到了什麽荒誕的事物。
不過李雲飛還沒有來得及去思索那眼神的具體含義,注意力就被新的東西所吸引,暫時遺忘了那古怪的目光,大叫了起來。
“食物……”
指着不遠處一隻跑過的狐狸,李雲飛大叫了起來,“我們的晚餐有着落了!”
随後在薩麥爾冷漠的注視中,李雲飛以一種正常人類不可能有的速度飛射了出去,一劍刺穿了那隻奔跑的白狐,将對方的屍體帶回了篝火旁準備燒烤。
燒烤的準備過程很麻煩,在荒野中,皮毛的切割和内髒的取出以及肉質的清洗充滿了麻煩。
不過好在半個多月的原始生活已經讓李雲飛學會了如何荒野生存,而且懂一些很便捷的小魔法,所以他處理屍體的動作很快,也很有條理。
當篝火被點起來的時候,他也已經把白狐最鮮美的肉完美的取了下來,串成一串挂在火上烤。
随後發生的,就是上面的那一串顯得氣氛冰冷的對話,讓李雲飛開始歎氣。
果然指望能跟這種面無表情的三無男聊天是一種無聊的幻想,這種惜字如金的家夥永遠都隻會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根本不是一個合适的交談者啊。
“那麽你爲什麽不肯坐過來?你怕火?”
指着眼前的篝火,李雲飛問道——這家夥從來都不是一個安分的人,特别是在過了半個多月與世隔絕的孤獨生活後,他現在迫切的想要找個人來好好聊聊天。
哪怕這個聊天的對象很顯然不怎麽搭理他。
“你離火那麽遠,該不會是怕光或者怕火吧?你有恐火症?”
話唠一般的李雲飛一邊翻着火上的烤肉,一邊絮絮叨叨的說道,“我聽人說恐火症是心理上的疾病,患病者往往是因爲曾經的遭遇留下了極大的心理陰影,所以才會患上這樣的疾病,屬于心理障礙的一種……你是因爲什麽才患上的恐火症?經曆過大火嗎?見過可怕的火災?還是别的什麽?”
聽着李雲飛那越來越不靠譜的猜測,黑暗中的人知道再不回答的話,這個人将會繼續這樣胡說八道下去。
本來這樣的胡亂猜測他并不在意,不過看着那個絮絮叨叨的像個話唠一樣的沒話找話的家夥,他突然想起了曾經的一個朋友——一個如師如友的矮人。
那個矮人,曾經也像眼前的李雲飛一樣唠唠叨叨着,從來不肯停下他的話頭。
鬼使神差的,他回答了對方的疑問。
“我隻是不喜歡火,并不是有恐火症。”
黑暗中響起的聲音依舊冷淡而沒有情緒的起伏,如同最冰冷的機器發出的機械聲音,然而李雲飛卻因爲這罕見的回答而激動了起來。
他因爲這簡短冷漠的回答而開心起來,話頭不但沒有停下,反而更多了。
“那你爲什麽不喜歡火呢?是天生的不喜歡還是後天的?如果是後天的不喜歡,那麽你又遭遇了什麽樣的經曆才讓你有了這樣的心态呢?你經曆過火災嗎?還是見過大火?又或者是别的其它?”
“…………”
看着話題又回到了原點,黑暗中的人突然生出了一種後悔的情緒——早知道,就一直沉默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