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傘下支了張銀色的金屬圓桌,桌子邊分别坐了一身工整黑色商務西服的錐冰,一襲華夏青衣古袍的青書,以及保養得當,穿着絲緞般唐裝的薩孤煙。
三人身後各是立了不少的人,有些像是三方會談,給人一種相當肅穆的氣氛。
薩孤煙目露親和,手掌上轉着兩顆銀色的圓球,坐在椅子上身體有些緊繃。他的身後立着一大群青鼻臉腫的人,皆各自吊着繃帶,一臉憤恨的盯着自小型飛行器上走了下來的彼岸。
青書一身的沉穩,平凡的眉宇之間卻是透着一抹從不曾見過的凜然霸氣,他也是在金屬質感的椅子裏坐直了強壯的身子,側頭與薩孤煙談話。青書的身後立在幾個老神在在的老人,服飾各異,平凡無奇,卻又個個透着一股子強者的味道。
三人中顯得最悠閑的就是錐冰,雖然穿着工整的商務黑西服,卻是斜靠在椅背上,骨節分明的幹淨手指擱置在唇邊,臉上戴着那副黑框眼鏡,悠閑的姿态中,顯得很嚴肅和認真的聽着青書與薩孤煙的談話。他的身後慣常的立着一堆黑西服秘書,秘書個個手中夾着一疊光腦文件,顯得業務相當繁忙。
認真而嚴肅的聽着青書與薩孤煙談話的錐冰,倏爾側頭,一臉的英俊,看見彼岸下了飛行器,于是擱置在椅子扶手上的大手沖她招了招,姿态依舊閑适,示意她過去。
于是彼岸好大方的走過去,正待找把椅子坐下。錐冰卻是伸手。大手一撈。将她纖細柔軟的腰肢勾住,她一個重心不穩,便跌坐在錐冰的大腿上,手中還執着刀劍,怕戳到錐冰,于是舞了兩下,角度又剛好戳到青書。
青書立即歪身讓了讓,有些頭疼的看着這兩個人。隻等彼岸在錐冰的大腿上坐好,将刀劍擱置在金屬質感的桌面上,青書才是側頭,繼續看着薩孤煙,帶着淩然的霸氣,卻又不失沉穩,道:
“如此,我們的意思便是,既然是按照古武界的規矩來踢館,那麽京星古武界。也必須按照古武界的規矩,迎面而戰。不得行任何奪命追殺報複之舉。”
此語一處,薩孤煙便一直沉默,他精瘦的臉上,長着一雙相當親和的眼睛,閉目不停的轉着手中的兩個銀色圓球,仿若在思索着,過了很久,又是睜眼,看着坐在錐冰大腿上的彼岸,忽而笑道:
“boss真是好福氣啊......”
意味深長的拖了好長的音,内裏含的什麽意思,彼岸聽不懂,反正肯定不是真心話。她蹙眉,坐在錐冰的腿上,小身子被抱進錐冰精壯的懷抱裏斜卧着,如同一個孩子一般,頭枕着他的手臂,腦子直直的就想問一問薩孤煙是什麽個意思。
卻是精緻的下颚被錐冰兩根骨節分明的手指擭住,強迫她轉過頭去。錐冰英俊的微笑,低頭,衆目睽睽之下,微涼的唇親上彼岸的唇,輾轉反側,爾後擡頭,才是冷肅的看着薩孤煙,一身的冰冷至聖氣息,清洌中透着一股随意,道:
“還好,就是調皮了些!”
這姿态,又是不知氣死了薩孤煙身後多少人。調皮了些…可知這姑娘,在短短幾天時間内夥同她的隊友踢了平民區多少家武館嗎?收到消息的整個平民區都在輕微的震蕩着,妓院、賭場、商鋪等等全都處于秩序不穩的狀态,京星平民區古武界的秩序一亂,正好給京星兵界借口出來維持治安。這也隻是調皮了一些???
薩孤煙手中的銀色圓球轉啊轉啊轉啊,在這沉默的三方會談中,發出那細微的聲響,頗有些考量的意味。錐冰仿若等得有些不耐煩,又是低頭,将注意力放在彼岸臉上的傷痕上,蹙眉,稍微拉開一些她肩上的黑色防彈服,看着蔓延了整個肩頭的血痕,眉頭蹙得更死。
“呵呵,不知道太陽系兵界那邊與boss談得如何,近幾日也是因爲小姑娘的事耽擱了,都沒有時間上門去拜訪boss。”
薩孤煙繼續說着能讓彼岸腦子打結的話,她揮手,扯開錐冰輕撫自己肩頭的微涼手指,躺在他的懷裏瞪了他一眼,無聲警告:人家和你說話呢,别跟我這兒纏着!
于是錐冰嗤笑一聲,也不擡頭,繼續像逗寵物一樣逗着懷裏的彼岸,至聖氣息外放,不以爲意的冷聲道:“就是那樣,錢對本座來說不重要。”
那重要的是什麽?心情??心情好就給你賣機甲,心情不好就不賣???彼岸又是扯開錐冰在她臉上搗亂的手指,無聲的瞪着錐冰。她算是聽懂了,錐冰太能擺譜了,人家薩孤煙就是想趁她這個機會問錐冰買機甲,可是錐冰不買賬啊!
彼岸都能聽懂的潛台詞,薩孤煙怎麽會聽不懂。他肅顔,垂目,沉默,不停的轉着手中的圓球,顯示着内心無比的掙紮。錐冰這姿态,擺明了對這機甲女精兵還沒玩夠,所以這女兵殺不得!至少在沒弄死錐冰之前,殺不得!!錐冰不賣給千劫二皇子機甲也就算了,就怕一個心情不好,賣給千世大皇子機甲,屆時……
“哈哈,boss就是boss,永遠不是我等所能達到的境界啊,踢館一事好說,好說,我等與青書也算是舊識,他的面子我一定賣,哈哈……”薩孤煙笑得好誇張,沖着錐冰懷中的彼岸親和一笑,意有所指道:“那就按照青書所言,一切以古武界的規矩來!”
古武界的規矩,踢館迎戰,匾摘館散,不得行奪命追殺報複之舉!!!
隻是怎麽可能有說的那麽容易,她踢館,刀劍無眼,别人迎戰也是一樣,擱個一流高手坐鎮九流武館,她就是個死的,死了都沒地兒說理去!
所以盡管她不用被京星的古武界追殺,但是她這條命,其實早就懸着的了,還是懸得好高好高!
内心幽幽歎了口氣的彼岸,在錐冰的擺弄下,如同一具娃娃那般,安靜的起身。錐冰左手插入褲子口袋,右手攬在彼岸纖細柔韌的肩頭上,隐藏在黑框眼鏡兒下的雙眸冷冽的看了眼薩孤煙,随意丢下一句“謝了”,爾後至聖氣息十足的轉身,姿态悠閑的帶着彼岸與一衆黑西服秘書離去。
“我的兵器”彼岸回頭,戀戀不舍的看了眼放置在金屬桌上沒來得及拿的武器,輕聲提醒身邊攬着她的錐冰,道:“你給青書發個短訊,讓他給我拿回來!”
“破銅爛鐵,有什麽用?”
錐冰嗤了聲,依舊一身悠閑,一手插在褲子口袋裏,一手攬着彼岸往甲闆上的懸浮車而去,等把彼岸塞進副駕駛座,才是轉身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随意的招手,立時有黑西服秘書推着蕪婳來到車窗前。
錐冰沒有看蕪婳,而是自車廂裏拿出一盒xx牌牛奶,眉目嚴肅的注視着前方,充滿了主宰一切的至聖氣息,認真而冰冷的令道:
“給你一塊精純度宇宙石,給本座的寶打兩把好點兒的兵器。”
爾後,嚴肅而認真的眉目下垂,骨節分明的手指将白色牛奶盒子上别着的吸管拿下來,插入牛奶盒子,又是轉頭,把牛奶遞給彼岸,哄道:
“喝牛奶,寶!”
她現在不想喝牛奶!彼岸不給面子的安靜側頭,戴着黑色鴨舌帽子,看着車窗外。她清澈的目光錯過銀色的軍艦甲闆,那甲闆之下的地面上,鋪着一層密密麻麻的古武殺手。
一時,她的心情就不怎麽好。今天的這場戲碼,她若是夠強,又何需錐冰與青書出面予她斡旋?她若強到不怕奪命追殺報複,來一個殺一個來一千殺一千的,該有多好?!
“又怎麽了?”
錐冰側身,完全不管矗在車窗外的蕪婳,徑自設置了懸浮車的自動駕駛系統,坐到彼岸的身邊去,一手拿着牛奶,一手輕扯彼岸已經曬得半幹的黑色發絲,研究了彼岸臉上的神色半響,才是認真的問道:
“寶,我今天沒惹你吧?”
她太能鬧了,他将她放在這樣一個平和的環境裏,她都能惹出這麽大的事來,事到如今,錐冰已經完全無奈了。她做事,從不肯與他解釋隻言片語,而他又太忙,若非事情鬧得太大,以青書的能力再無法替她隐瞞,錐冰隻怕今天都來不及趕過來救她。
他其實,不是不知道他将彼岸困在他的羽翼下,她會有多不自由,有多不開心。可是作爲一個已經淪陷在愛情裏的男人來說,他能有什麽别的選擇?他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他的心頭寶去赴死!
錐冰覺得自己開始惶恐了,他管不住她,又舍不得打她,舍不得罵她,舍不得離開她,舍不得圈禁她,更舍不得看她臉上流露出這種安靜的赴死神情。他愈是舍不得,對她就愈發的小心翼翼。他甚至開始忐忑,他插手她踢館一事,是不是又惹得她不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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