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7日早上7時許,在盧丘營地内,等待救援的一衆師生,都察覺到了事态的嚴峻。從通訊中斷,和他們被野獸襲擊到現在,已經過去了7個小時。連長短途通訊,至今尚未恢複,更别提什麽救援了。
且不說這些學員,那7位教官,也都有些軍事閱曆。他們知道,這次墨本洲大陸,發生的大事件。到現在,短程通訊還沒恢複,這說明口岸新城,此時已經失陷。
而這次的獸潮,包括攻擊他們的妖豹群,肯定都是被迪麗莎組織,用某種手段所引發和驅使的。可是,以昨夜的獸潮,那種鋪天蓋地的規模,數量何止幾百萬?
如果,獸潮盤踞在口岸新城外。再加上迪麗莎組織,聯合異種的力量。這種龐大兵力,和強大實力,即便是本洲政府,出動大規模軍團,想奪回失地,也是幾無可能。
除非,諾林大議長,和幾位議長家族,召集各機構的強者,率領聯邦政府軍傾巢出動,再次發動一次洲際大戰。這一切的迹象都表明,大規模的戰争,已經開啓,即将全面爆發了。
而他們卻正處于,這場戰禍的漩渦中心。他們這些師生,能幸存到現在,全賴安德森副議長,派遣來的這兩位,神秘而又強大的探員,在一路上的守護。不過,他們現在的處境,仍是危機四伏。
看如今的形勢,短時間内,不可能有救援的隊伍到來。可萬一獸潮回侵,或者,有更強大的敵人到來。縱然那兩位探員渾身是鐵,又能碾幾根釘?
這次試煉的遭遇,西元洲武備學院的209名應屆學員,42位教官,84名駕駛員,幾乎被屠戮殆盡。學員隻僥幸存活了39人,教官也僅剩他們7人。如此慘痛的損失,是西元洲聯邦,這萬年來史無前例的。
且不說,他們回去後,要如何向那些,學員的家族和教官的家屬交待。事到如今,就是粉身碎骨,他們也要保住這39名學員,彌足珍貴的生命。無論如何也要讓他們,安全的回到西元洲大陸。
所以,他們不能在這種險惡之地,繼續坐以待斃。而此時此地,他們唯一能指望的,就隻有那兩位探員了。因此,他們才跑來,找太史言和費千裏,商量盡快撤離墨本洲的辦法。
不過,無論這些教官,如何痛心疾首,心神焦灼。從個人立場和情感角度出發,太史言和費千裏,對于那些學員和教官的遇難,并沒有多少感觸。
說實話,在這二位眼中,這些學員和教官,還不如他們機甲裏的,夏盛雨、蜜拉貝兒,和這幫子獵人重要。
所以,和這些将官們商量對策時,他們也隻能是虛與委蛇的,表現出沉痛和惋惜。反正倆人帶着面具,誰也看不見,他們的真實表情。
這二位,一個是迫于無奈,卧薪嘗膽,潛伏在這顆星球上的複仇者。一個是困于形勢,屈從于外邦勢力,又爲了報恩,把自己一生,交付給恩人的侍奉者。
費千裏隻是希望,能盡快完成任務,把這兩個小娃兒,安全的送回家。自己守着少爺,到祈源餐廳,再找那兩個老兄弟,好酒好菜的喝上幾杯。
而太史言,卻一直盤算着,如何利用這次機會,不漏破綻的,去接近碧艾塔.安德森。好讓自己的複仇計劃,能夠踏出第一步。
這個時候,那7名教官,找他們來商量撤離的方案。可他們對這裏的地形,也并不熟悉,如今這形勢,能有什麽萬全之策?
所以,這兩位碰了一下眼神兒,隻能說:關于撤離的方向和路線,你們定就好了。其他的,那就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再遇上什麽埋伏,有我們兩個在,咱們就一路殺出去!
這7位教官,見兩位大車司機模樣的探員,這副信心十足,從容不迫的氣勢。之前又見過,他們強大的實力。這心裏,多少有了些底氣。
幾位教官權衡了一下,最後決定,從東面進發,然後繞路向北走,從篷布河上遊渡河,穿過狩澤深林,抵達墨本洲大陸西部海岸。從那裏出海,先離開這塊是非之地,再想辦法回到西元洲。
按理說,他們應該向南走才更安全。但,這些教官認爲,敵人一定能想到這一點。搞不好,會在森林南部,設下各種陷阱。也許,他們越往南走越兇險。就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不過,由于沒有任何情報依據,這種隻能靠主觀臆斷,制定出來的行動策略,有大概率會變生意外。
可人家迪麗莎組織,卻幾乎是掌握着,他們的一舉一動。每步行動,都是有的放矢,見兔撒鷹。
之前,由于康拉德用穹隆海映之術,驅策的這群霓翠妖豹,這半宿,被太史言隔三差五的,屠殺了上百隻。這些妖豹,對他們這個人類群體,本能的産生出了,深深的恐懼。它們開始反抗,領種音信的控制。
康拉德當然能感應到,隻要這群妖豹,敢靠近那群師生,一公裏以内距離。就會莫名其妙的皮肉飛糜,無聲無息的化作一堆白骨。
他在暗暗震驚的同時,隻好留下8隻妖豹,讓它們在一公裏外,尾随着那群師生,遠遠關注着他們的動向。并解開了其他妖豹的控術,放它們回歸到栖息地。這樣,他自己也能減輕一些負擔。
可話說回來,任何時期的戰争,都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古人雲:智者千慮,也必有一失。那老謀深算的康拉德.迪麗莎,也有算計不到的地方。
本應該說,從昨晚到現在,康拉德.迪麗莎,每一步的戰術安排,都達到他的預期。他們一舉攻占了,墨本洲口岸新城。并重創了,西元洲聯邦的政府軍,和大議會的星際事務部。
可是,他明修暗度,這個苦心經營了,二十多年的戰略部署。如今,在實施演化成戰術的過程中,唯一失算的一步,就是低估了太史言,戰鬥力的上限。
在康拉德看來,以熔機仆俑的強大,僅一名,就足以拖住太史言。所以,他同時派出三名,半人半機械的仆俑,是兵分三路,延東北,正東,東南三個方向,進入的狩澤深林。
他原本的策略是:讓最先殺到的那名仆俑,把太史言吸引出人群。再讓另兩名仆俑,從其他兩個方向,包抄那群師生。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圍殺掉那群雜魚後,生擒碧艾塔.安德森。然後,再合圍太史言,确保他最後這次,至強的突襲,能一舉成功,不會出任何意外。
不過有些意外,不是他想杜絕,就能杜絕的了的。他明知道,這些熔機仆俑,一旦被喚醒,就會擁有自主意識。而且,他們已經泯滅了人性,對人類武者,懷着極重的怨念,不老聽他使喚的!
但,爲了捉拿碧艾塔,和除掉太史言這個心腹大患。他不得已放出了這三隻,沉睡了萬年的厲鬼。
由此,時運不濟的上官洛穎,和那5名歇蜂衛士,在逃亡的途中,正好撞上了從西北方向,進入狩澤深林的這名,背矛的仆俑。
這種嗜血的狂魔,一見到有活人出現,又都是實力不錯的武者。它的自主意識中的激怒和怨恨,完全覆蓋掉了那個人類,在他大腦的主控芯片中,下達的程序指令。
這隻積恨萬年的怪物,再也控制不住,暴起的殺念。窮兇極惡的,向上官洛穎這6人,一路追殺了過來。不把這些人斬盡殺絕,根本無法平複他的怒火。
可他這頭一耽擱,反倒給康拉德要狩獵的目标,留出了一線生機。不然,太史言要同時對抗三名,他前所未遇的強敵,再想護得衆人的周全,還真就有些力不從心。
上午9點半左右,他們一行人,一路向東北,疾行到菏野琉山的山腳,接近篷布河發源地,最上遊的位置。
由于地勢突然隆起,此處篷布河的兩岸,被河水沖擊出立陡的峭壁,有上百米高,近90米寬,形成了一條寬闊的山澗。澗底的河水激流勇進,依據山體的落差,在山腳處形成了一座,傾斜型瀑布。
正當衆人,準備從瀑布的下遊,渡河到篷布河北岸時。太史言突然感知到,一道身影沿着篷布河南岸,進入了他的神念。并以他前所未見的極速,向他們這個方向突進。
雖然,隻有刹那間的光景,太史言卻能清晰的察覺到,來者的敵意。等看向這位不速之客時,以他的眼力,完全可以看清對方的面目,并鎖定他的一舉一動。
沿着篷布和南岸,一路奔襲到此的這名仆俑,在體型上,比截殺上官洛穎的那名,更強壯一些。一樣是身披黑袍,兜帽裹頭。不過,在突進的過程中,它從背後拉出的烏光長棒,竟然化作一把長柄戰斧。
電光火石間,太史言看得出來,這貨來勢洶洶,絕非善類。不能讓這個家夥,靠近人群。不然,他們兩個在人群附近激戰,除了費千裏外,其他的人都難以活命。
而一旁,正駕駛機甲爬山的費千裏,腦海中剛剛警兆大起,就聽“嘩啦”一聲,人影一晃,副駕駛座位上的莫少爺,就消失不見了。
當他轉頭看向,已經被撞破的,機甲外窗的瞬間,隻見遠處人影一閃,“嘡”的一聲巨響,如雷霆炸裂,震耳欲聾。一股罡風,寰崩四野。森林間萬木傾曳,落葉如雨。篷布河中,水浪逆翻,猶如倒卷。
就好似,大當量的源力炸彈,爆炸後産生的沖擊波一樣。隻震的那一衆師生,連連倒退,東倒西歪。要急運源力,才能穩住身形。
這時,才有一聲斷喝傳來:“老陶,帶着他們往山上撤,越遠越好!”這句話音,随着炫光迸射,飛沙走石,光影交錯,澎潮般的捶金斷木之聲,漸漸向南方遠去。
而費千裏在大驚之際,不由自主的高喊了一句:“少爺,小心啊!”也不知道太史言,能不能聽得到。一旁的衆師生們,都是臨風瑟瑟,這才緩過神兒來。
費千裏更不敢遲疑,他開啓機甲腹箱的艙門,自己也跳出機甲,用不容質疑的語氣,對衆人喊道:“各位,這次來的敵人,實力絕強,非同小可。聽孟探員的,咱們向山上撤離。快!”
這種情形下,大家對這兩位探員的話,絕對是無條件的服從。他們急忙調轉方向,集結在一起,向菏野琉山上奔去。夏盛雨等人,都出了機甲,也緊随在一衆師生身後。
鄧萬林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他想背起,現在還無法疾奔的沙旺,卻被馬克.德林接了過去。費千裏跟在隊伍的最後,一路掩護着衆人進山。
而此前一刻,在人群中的淩南傑,正要和大家一起行進。卻見碧艾塔,仍愣在當地,怔怔的凝望着,那位探員和敵人激戰,遠去的方向,眼中滿是愕然,晶藍的瞳孔不斷在錯動,一臉難以置信的震驚之色。
此時的淩南傑,無法也無心去探究,碧艾塔爲何會在這個緊要的關頭,顯露出這種複雜的表情。現在,他最耿耿于懷的,就是一定要活下來的同時,再找機會,想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蜜拉貝兒。
他在牽起碧艾塔的手,提醒她跟大家一起行動時。不留痕迹的撇了一眼,隊伍後面的蜜拉貝兒。正好撞上蜜拉貝兒,向他投射過來的,那種癡戀和幽怨的目光。
淩南傑急忙收回目光,心潮起伏,内心多少有些糾結。但,他對蜜拉貝兒的殺念,卻絲毫沒有動搖。不殺她,自己的遠大前程,就會化爲烏有。
暫先放下這頭,一群師生和獵人,倉皇的向山中撤退。太史言這頭,獨戰一名仆俑,那絕對是一路壓着他打。别看這怪物,活了萬年之久。真格的拼起力氣和手速,在太史言面前,他就是個“弟弟”!
不過,這仆俑的近戰實力之強,确實與于太史言,以往遇到的對手,不可同日而語。他手中一柄烏金戰斧,力沉勢猛,使得是望風潑墨,黑瀑橫沖。
太史言一看這家夥,如此精進勇猛,自己當然也不能含糊。他掄圓了手中的雙刀,鉚足了勁兒,就是一頓狂砍。他這半年多沒和人動手了,還真有點一時技癢的感覺。
不過,這哭喪臉的,半拉子魔鬼終結者,雖然樣子兇悍,實力強橫。但,他出招的速度和力量,比自己還是差了一籌。所以,隻是一對一,他根本不必費心思,施展什麽招式。
而且,能壓着略遜于自己的對手打。同時,還能找到一種,旗鼓相當,激烈對抗的感覺,也是非常過瘾的。
太史言十分享受這種,無招勝有招的方式。所以,什麽車輪斬、王八剁、冰河星辰紮、天馬流星捅,他是怎麽得勁兒怎麽撸。
他一早就發現,這貨好像是,不吃源力技能傷害。他的玄芥彌雷,對這個皮摻鐵的怪物,絲毫不起作用。
這怪物身上,那種時而瘾動的暗紅色能量,非常詭異。隻要這種能量一閃而逝後,向他施展的源力攻擊,就如同水潑蠟殼一樣,一滑而過。所有傷害,根本無法侵入他的身體。
所幸,太史言徹底放棄了,源力技能的攻擊。隻用源力加持着肉身之力,痛痛快快的,跟他來一頓平砍。
他這一通大開大合,疾風暴雨的猛攻,隻砍的這名仆俑,節節敗退。守多攻少,很少有還招的機會。
他們兩隻怪物,在這兒大打出手,這狩澤森林,可就糟了災。 太史言的雙刀無影,帶起一團藍色的飓風,飓風中雷電交加,石破天驚。
這仆俑也是大斧無形,卻舞的滴水不進,形成了一個烏黑的光罩。太史言的飓風,壓着仆俑黑色的光罩,不斷向南快速的推進。他們倆爲中心,方圓千米之内,山崩地裂,幾乎是萬物盡摧。
這倆隻怪物,隻打了幾分鍾,就如同把菏野琉山腳下,篷布河南岸的狩澤森林,劃出了一道,一公裏寬,十幾公裏長的大口子。不知道絞殺了多少,藤股樹蔓,花花草草,還有來不及逃跑的小動物。
太史言爲了把這場大戰,拖離那群師生和獵人,所選擇的方向是正南方。正好與從西南邊,進入狩澤森林的那名仆俑,來獵殺這群人的路線重合。
就他倆打鬥的聲勢,在幾公裏外,都能感受到。所以,就理所當然的,把那名仆俑也吸引了過來。要不說,那群幸存者,這次命不該絕。不然,隻要有一名仆俑,殺到他們面前,這些人就是十死無生。
可太史言這兒,就有點晦氣了。本來這三名仆俑,獲得的指令,就是要斬殺掉,這群人中的最強者。隻是北邊那位,光顧着洩私憤。正把上官洛穎等人,追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被耽擱在北方的幾十公裏外。
由此,當南邊來的這名,背刀的仆俑,一靠近這倆怪的激戰之地,立馬亮出一把長柄樸刀,沖上前來不由分說,對着太史言是舉刀便劈。
當太史言在感知到,又來了一個,雜竄的魔鬼終結者時,心中也是一驚。他和老毒都沒料到,這諾輪星上,還有如此強大的怪物。剛才,他一邊打着,還一邊問老毒,認不認識這貨?
老毒也是萬分驚奇,不過,他還是那套說詞:自己隻是人工智能系統,又離開了諾輪星這麽多年。之前,他的記憶存儲系統,被諾林反複格式化。所以,對很多事物沒有認知,也無可厚非。
本來,太史言覺得,再跟這使斧子的雜竄,鬥上幾百個回合,就能破開他的防禦,将他徹底制服。可沒想到,又來個使刀的。此刻,形成了二打一的局面,立時令太史言,陷入了被動。
即便他施展出破焦十二連擊,卻仍落于下風。這會兒,輪到他被兩隻怪物,一路掩殺的,兀自守多攻少,招術大亂,步步倒退。
他想憑着自己的不死之軀,和快速恢複的能力,拼着以傷換傷,不斷削弱對手,再一舉制勝。可他震驚的發現,這兩個雜竄,貌似也擁有不死之軀。
他跟人家換傷,可無論他劈刺到,人家多要害的部位,這兩怪物都渾然不覺。他們的傷口處銀漿粘湧,瞬間愈合。恢複的速度比他還快,就跟液态金屬人一樣。這一下,太史言方知此戰的兇險。
如此,這場叢林中的大戰,又變成兩股黑旋風,頂一個藍罩子,向北方突進。一路逼着太史言,退到篷布河北岸。這才陰差陽錯的,讓上官洛穎,僥幸逃得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