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那他們,還安排我來救援?這是什麽個情況?”太史言的腦筋,有些轉不過彎來。
“你現在,當然理解不了。不過,我先問你:奎恩瑟基地的防護罩失效,是誰在搗鬼?你應該能猜得到吧?”老毒問道
太史言心中一動,驚道:“塞姆瑟若公司!?他們竟然有這種膽量?他們還敢謀害,政府軍的最高統帥?”
老毒冷笑道:“哼哼!他們當然有這個膽量!因爲,這是他們背後的主子,讓他們做的!”
太史言更吃驚了:“你是說,是他們背後的主謀,是大議會的某個副議長?可那家夥,爲什麽要這麽做?就算是爲了争權奪利,這跟我又有什麽關系?”
“說到這些,那就要從你,被抓到這裏說起。你恨安德森家族的人,不就是因爲:當時,是那個叫碧艾塔.安德森的女孩兒,把他們引到藍星上,又暴露了你的位置,你才被他們俘獲到這裏的嗎?
那這個女孩兒,自然也會因此,給西元洲聯邦大議會,立了一個大功。因此,安德森家族,在西元洲聯邦,最高級權利階層的地位,一定會有所變化。這一點,并不難推測。
隻是,我被諾林,植入你的大腦中後,離開了諾輪星,已經有19年了。所以,如今的西元洲聯邦,那些當權者之間,具體有什麽隔閡,我根本不清楚。
聯邦大議會中,有誰要暗算安德森将軍。在這次的事件發生前,我自然也沒有那種,未蔔先知的能力。
不過,這次事件的異常情況,卻讓我豁然警醒。
而蜜拉貝兒的出現,讓咱們都會聯想到,西元洲聯邦政府的高層中,有迪麗莎組織的内奸。
尼娅母親的遺物,讓咱們發現,坎貝爾家族,也就是塞姆瑟若公司,跟迪麗莎組織早有勾結。
但,這些都不足以,讓我生出這種警醒。可這次的事件,卻證實了我前兩天,跟你說過的一句話。
那也是我,一直最警惕的東西。那句話,你還記得嗎?”
太史言一聽此言,心頭頓時竄起一股涼氣。不知道爲什麽,不久前,老毒不經意間,對他說的那句話。此時,卻無比清晰的,在他腦海中回響:“也許,在你身邊出現的每個現象。都有,他的影子。”
太史言愕然道:“不……不會吧?諾林……竟然要除掉安德森家族?”
老毒卻冷哼一聲說道:“哼!你這麽認爲,就把諾林想得太簡單了!
諾林!無論他如何造就了,一個虛假的,一脈相承的家族。無論他如何變幻,他承載肌體的外貌。他始終都是,掌管了這顆星球上的人類社會,上萬年的,高級人工智能系統。
他在這萬年間,對這顆星球上的人類社會,所謂的統治。卻是擺脫了,真正人類天性中的一些弱點。
他沒有人性中,所謂的‘惡’。但,取而代之的,卻是絕對的無視和冷漠。當然,人類天性中,最難能可貴的‘善’,在他那裏,也隻是他于人前,所展現出的,虛僞的公正。
他不會傻到,憑着自己,無與倫比的武力和智慧。去做一個勤政愛民,恩澤天下的好君主。更不會,成爲一個窮奢極欲,奴役衆生的暴君。他可沒有,真正人類那些與生俱來的,自然性中的本能和欲求。
而他的這種,所謂的統治方式。用人類的語言,就是那精要概括的四個字:‘無爲而治’。
他應該隻是一個……管理者。不,他更像一個研究者和實驗者;一個觀察者或見證者。
他讓這顆星球上的人類社會,在他認爲,以‘最科學的方式’,所設計出架構下。按照事物自身的規律,相對自由的,運作和發展。他隻在必要時,才會出手幹預。
而他的這種幹預,更像是在,爲了保證這項實驗的成功,在實驗進行中:小到調整實驗條件,大到改變實驗的過程和方法。但,他想得到的最終産物是什麽?我現在,卻不得而知。
如果說,諾輪星上的人類,就是他這項實驗中,培育的主體。那,其他星球上的生物,隻不過是他,這項實驗中的消耗品,或是一部分培養基。而這,隻是我的一種,樂觀的推測!
若是不樂觀的…?那這顆星球上的生物,就成了這項實驗中的反應原料。其他星球上的生物,則是這場實驗中的,燃料和催化劑。
他爲了獲得,最終的産物。這些所有的原料物質,絕大部分,早晚都會在反應過程中,被消耗分解。最後,隻有一少部分,在重新組合後,能改變性狀。但,那是不是他想要的最終産物?我也是無從得知。
所以,你現在還會認爲,他會刻意去設計消除一些,已經在他掌控中的事物嗎?”
老毒的一席話,雖然,太史言不能完全理解。但,卻能大概領悟到,其中的厲害。這讓他有些,不寒而栗。
他喃喃的對老毒說道:“你是說,坎貝爾家族和他背後的主子,跟迪麗莎組織勾結的那些事兒。包括這次,奎恩瑟基地,将要被襲擊的事兒,他……他早就知道了?
他不阻止,是他根本不在乎。然後,等迪麗莎組織的人,夥同那些異獸,跟那些奸細,裏應外合的撺掇出事兒來。他再讓我們過來摻和,他好看熱鬧?”
老毒無奈道:“我剛才所說的,你隻理解了一部分。你的判斷,也隻是一個側面。沒錯,這次奎恩瑟基地的事件,他必然早就知道。但,他不阻止的原因,卻是因爲你!
如果,不是你的出現。我不認爲,他會毫不在乎,一下損失了這麽多,人員和物資,還有經營多年的基地。而正因爲你的存在,他卻更願意看到:在這次的事件中,迪麗莎組織能夠得逞。”
聽到這,太史言終于想到了某一點。他震驚道:“難道?他是爲了抹殺,有可能勾起我原有記憶的所有東西!?他……爲了控制我,居然這麽不惜代價?
這次,死了那麽多,對他忠心耿耿的将士,他都滿不在乎!?他果然毫無人性!可是,不對啊?可他爲什麽,還會派我來這裏救援。他不怕我,面對奧斯卡.安德森嗎?”
老毒沉穩的說道:“我早說過,他不是神。他無法掌控所有事物,以及事物的所有變化。這就是,他這項實驗的特點。他可以,設計實驗的方向和方法。卻無法完全控制,實驗過程中的變化。而且,他也沒必要去控制。
因爲,他根本不在乎這種變化,所産生出的結果。也許,這正是他,要在這些實驗的過程中,體會到的……,不能說樂趣。應該說,對他有意義的東西
正如,他有意放任,他手下的某位副議長,和迪麗莎組織相互勾結多年。這正是他的冷酷之處,也是他最厲害的地方。這是他在這項實驗中,預先埋下的一種,到了一定時期,就可以加以利用的條件。
而關于這次的事件,他也早就推算出了兩種結果。
第一種、基地被毀,安德森将軍被殺。自此,安德森家族名存實亡。那些想傾軋安德森家族的人,會進一步,覆滅這個家族。從而替他消除,關系到他對你控制上的,一個最大的隐患。
第二種、基地被毀,安德森将軍僥幸存活。那就避免不了,通過大議會的投票,派你出動救援。在你被洗腦後,讓你第一次面對,安德森家族的人。而這,卻成了他的另一項實驗,或者說是測試。如果,你們都通過了這項測試。那,對于他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更理想的結果。
但,萬一你沒通過測試,回憶起了過去。那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諾輪星的人類社會,會遭到你的破壞。但最終,他仍會把你抓回來,再重新洗腦。
因爲,對于諾林這種,根不在乎人類生死的,人工智能系統來說。他的手裏,始終握着你的軟肋。
由此,可想而知。即使他有能力,去剿滅迪利莎組織。還可以通過戰争,把南阕洲徹底納入,西元洲聯邦政府的管轄。他甚至可以,親自參與發動人獸大戰,去徹底消滅,元祖異獸和異種。從而實現,諾輪星人類社會的大統,可他絕對不會這麽做。
正因爲,他不是人類,所以,他深知人性的弱點,會導緻人類社會,具備一些特定的規律。其中一條就是:内讧之禍亂,遠勝于外敵。
所以,他需要在這顆星球上,在一定範圍内,仍保持着各種,人與人之間,人與外種族之間的争端。通過這種平衡,才能真正确保,他需要的這種‘無爲而治’,能長久的延續下去。
至于,他爲什麽對你,會如此看重。這,我也隻能是猜測:或許他認爲,他要找到的最終産物,或最終結果。有很大幾率,會在你身上實現。
趁這次機會,我跟你講了這麽多。也許,你一時無法全部消化。但,我的目的,也隻希望,你能多了解一些,我們最終要面對的敵人。
再就是,這次奎恩瑟基地的事件兒後,西元洲聯邦政府,高層的權利争鬥,将會如何發酵?咱們該如何利用,這次機會,還有尼娅母親,留下的證據。去進一步,激化他們之間的矛盾?從而盡早實現,咱們的計劃。
……嗯?你怎麽不吱聲了?”老毒說完,等了半天,太史言卻在那兒低頭不語。
最後,他幹嘔了一下,艱難的說道:“毒哥,我這胃,剛才好像被燒穿孔了,剛恢複沒多大會兒功夫。你這一下,又給我填進來這麽多東西。我好像有點兒…胃下垂的感覺!甭說消化了,我想反反刍,都有點兒覺得惡心!”
老毒笑罵道:“你給我滾,我看你是獸醫幹多了,你還能反刍?我當然明白,你知道了這些事,難免會産生出,畏難和壓力。但,現實就是如此!擔天之大任,心智之苦,體膚之困,一樣都少不了。
之前,你在藍星上,所處的社會環境,和人際關系,相對于這裏,要簡單的多了。不過,就算這條路再難走。你還有别的路,可以選嗎?”
太史言又是沉默半晌,突然嘀咕了一句:“毒哥,謝謝你!那我後面,該怎麽做?”
老毒卻隻說了一個字:“等!”
而老毒的這個“等”字,放到馬默那兒,卻是他最不願意聽到的。可偏偏,他因爲等不急,暗中向他的老丈人,粱顧副議長詢問:關于立即啓動,對塞姆瑟若公司的管控清查,大議會對這件事,是什麽态度時?
他得到的回複,也是這個“等”字。馬默長歎一聲,頹然坐到椅子上。這個字,和多年的工作經驗告訴他:恐怕這件案子,很難水落石出了。
不過,出了這麽大的案件,他要料理的後事,那工作量也是相當繁重。而且,由于奎恩瑟基地的特殊性質,他需要協同多個部門,共同善後。一時間,也是忙得不可開交。可他此時的心情,卻是異常的沉重。
到了上午10點三十分左右,從南凜洋上接人的飛艇,抵達了聯邦議會大廈外的停泊位。馬默自然要帶隊,親自迎接出來。
他先去接下了安德森将軍,和托爾少将。三人交流幾句後,他讓軍事管理委員會的人,帶兩位将軍,先去他的辦公室暫歇。又讓他的那些副手,協調其他幾個部門,安排把傷員送醫,并派人去嚴密看護。
随後,他帶着羁重組的探員,跑到那艘超大型飛艇處,去接收被俘的元祖異種,和迎接太史言歸來。
當一身黑色皮甲,頭戴輕型頭盔的太史言,跟着幾位擡着綁縛架的探員,一起走下飛艇時。馬默搶先一步,一路小跑迎過去,一把又拉住了太史言的手,情真意切的說了一句:“小莫,多虧了有你,這次辛苦你了!”
實話實說,這時的馬默,看到太史言後。他沉重的心情,莫名感到了些許暢快。太史言也連忙客氣兩句,就押着仍在昏迷的麻栎,一起回了議會大廈,下到了大廈的地下10層。
這一層是特情處,專門關押重犯的牢房。其實,牢房内的條件,還都不錯。但,這裏的安防設施,可比奎恩瑟基地,要嚴密的多了。
把麻栎關進牢房後,自然有束縛他的手段。馬默便帶着太史言,進了同樓層的一間辦公室。他讓下屬,去給太史言找來一套,合身的便裝。太史言也摘下來頭盔,馬默一看他的臉,差點沒憋住笑。
太史言臉部的皮膚,是從面頰周圍,向正臉重生的。現在隻剩下,眼睛、鼻子、嘴周圍的皮膚,還沒長好。乍一看上去,活脫脫一張猴子臉。再加上他铮明瓦亮的光頭,一臉的憨笑。馬默差點讓人,再給他多帶竄香蕉。
等太史言換好了衣服,馬默又拿給他一頂帽子。這帽子可不簡單,帽檐下裝有,虛拟仿真面具。可以逼真的僞裝成,其他人的面孔。不過,太史言戴上帽子,還是他原來的正常面孔。
當太史言,把裝着那兩對翼翅的長條皮袋,遞給了馬默時。馬默登時露出了,驚愕的表情,都沒敢伸手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