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娅,在那兩年多的時間裏。我和你母親,相處的機會并不多,時間也不是很長。但,我們卻能像,無話不談的,知心朋友一樣。她和我說了好多,關于你們父女的事情。她知道枭莽草的用法,也是你父親教給她的。
每當她念及你,念及你的父親。在她的眉宇之間,都洋溢着對你,她最愛的女兒,那種望眼欲穿的思念,五内俱焚的疼惜。對你父親,那魂牽夢萦的相思。還有,對你們父女的,那種柔腸百結的愧疚。她那言語間的動容,讓我在一旁見聞時。都爲之,心如刀絞。
而她對于,她和基諾.坎貝爾,那個孩子的感情,卻是異常複雜的。盡管,她也非常疼愛,那個小男嬰。畢竟,那是她的親生骨肉。但,這個孩子,卻是她受盡屈辱的苦果。
可是艾琳,并沒有放棄希望。她仍在頑強的隐忍,拼命的堅持。她說過:她要堅強活下去,就算天荒地老,萬箭穿身。隻要她還活着,她就要想盡一切辦法,再回到你們父女身邊。她要再見到她的女兒,她的愛人。哪怕是,天命不公。那隻要在有生之年,能讓她,再見你們一面,她也死而無憾了。
她……她是在,燃燒自己的靈魂,忍辱負重,堅守着信念,等待的希望。所以我堅信,她絕不會那麽輕易放棄。在我最後一次,見到你母親時。她的身體,非常健康!她的精神,也充滿着堅毅!她的突然離世,絕不是重病不治,或緻郁而終。她不是被人,迫害緻死!就是被人謀殺了!”
聽到此處,尼娅已經晶淚連珠,銀牙緊扣。胸口起伏,粉面潮紅。她看着手中,緊握着的玄橙玉,哽咽的叫了一聲“媽!”。而太史言,臉色略顯凝重。忙給尼娅遞棉紙巾,讓她擦拭眼淚。并輕撫其背,安撫她的情緒。
等尼娅的情緒,稍做平複後。羅永福看着那塊玄橙玉,接着講述道:“導緻艾琳被害的原因,應該和這塊晶石裏的東西,有直接關系。當時,艾琳把它交給我時,做的非常隐秘。她隻是,偷偷從那個男嬰的襁褓裏,拿出個小布包。随手塞進,我快餐車上,源力竈下的一個儲物格子裏。
然後,她用手指沾着水,在我車内的案闆上寫道:這是對她,至關重要的東西。是她能回到,你們父女身邊的希望。現在,我是她唯一可以信賴的人。她讓我,一定要幫她藏好,不要讓任何人發現。用不了多久,她就會取回去。後面,就是一些感謝的話了。我根本不需要,她的感謝。她能這麽信任我,當時,我是由衷的欣喜。
可那次以後,我不但沒等到她來取。反倒等來了,坎貝爾家的保镖,和4區警署的警察。他們向警署舉報我,非法經營餐飲。他們沒收了我的快餐車,把我帶到警署,監禁了一夜。對我,進行了搜身和反複的審訊。同時,又派人到我的家中,搜查了一通。最終,什麽都沒找到。他們就把我,趕出了4區。
好在當時,我把這塊晶石,藏到了,我一個朋友的店裏。那是一位,我信得過的朋友。他的店裏,是做水産生意的。人來人往,反倒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可發生了這件事,我就猜到,艾琳可能出事了。但,她應該沒有說出,她有這件東西。不然,坎貝爾家族的人,不會這麽輕易就放過我。
不過,爲了安全起見,我還是賣掉了自己,在3區的房産。躲到了,比較邊遠的城區,租住别人的房屋。可就在,我剛賣掉房産的兩周後。新聞中就報道出:塞姆瑟若公司,新任執行總裁基諾.坎貝爾,妻子病逝的消息。
當時,我聽到這個噩耗,如遭晴天霹靂,悲憤欲絕、痛斷肝腸。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可等我,漸漸冷靜下來後。就想到,艾琳死的不明不白,一定事有蹊跷。于是,我就先查看了這個東西。但,這裏面的内容,我卻一點也看不懂。就算看得懂,以我這種身份,又能做什麽呢?
這13年來,我多次搬遷。就怕坎貝爾家族的人,突然察覺到,有這件東西的存在。爲此,會來抓捕我。我并不在乎,他們會把我怎麽樣。艾琳死後,我幾近心如死灰。可我手中的這件東西,是唯一能幫艾琳,昭雪她真正死因的證據,絕不能落到他們的手裏。
尼娅,你的母親,是天靈地仙般的女人。可偏偏天妒紅顔,讓她承受了,如此悲慘的命運。正值風華正茂時,就英年早逝。而且,竟是不得善終。也許,在她的一生中,隻有和你們父女相伴時,才得到過真正的幸福。
這十幾年來,我曾無數次想過,要來找你們父女。可一來,我沒有勇氣來見你們。尤其是,見你的父親。因爲,我怕見到那個,讓艾琳無怨無悔,傾心相許的男人,我會自慚形穢。
再有,就算我見到你們。如果,我不把這件秘密說出來,那還有什麽意義呢?可我要是說出來,也隻會給你們,徒增無盡的哀痛和仇怨。
可艾琳出身的那個,顯貴的家族呢?當初,爲了攀附更高的權貴,他們把艾琳推進了火坑。而後,對自己的女兒,飽受凄苦,卻熟視無睹。對自己的親人,死于非命,竟置若罔聞。人性何在?禽獸不如!
這些年,我狐潛鼠伏,東躲西藏。你們看看我的樣子,其實,我才剛入不惑之年。比尼娅的父親,大不了兩歲。可我望秋先零,都是勞心焦思,愁苦澆漓所緻。
雖然,我跟艾琳非親非故。可我卻念念不忘,有朝一日,能憑借着,她留給我的這件證據。能讓艾琳,被坎貝爾家族,謀害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将害死她的人,迫害過她的人,都繩之以法。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以告慰,她的在天之靈。
可面對坎貝爾家族,這樣的巨賈權貴。咱們這些普通人,能有什麽辦法,去查明艾琳真正死因。又有什麽能力,爲她洗雪冤屈,讨回公道?時間越久,我越感到希望渺茫,就開始自暴自棄。
說到頭,我隻不過是個,生性執拗,卻膽小怕事的廚子。可如今,陰差陽錯的,讓我們在這裏相遇了。尼娅,我見到了你,看到你生活的很幸福,我替艾琳,由衷的欣慰。尤其是,當我知道,小莫警官……!”
說道這兒,羅永福盯向了太史言,神色有些激動。當他正要,接着說下去的時候。一旁,已經冷靜下來的尼娅。雖然,仍是面帶凄楚和悲憤。但,她的目光卻變得,柔和而堅定。她突然開口,打斷了羅永福的話:“羅大伯,您和我母親是摯友。那我以後,就不叫羅師傅,或羅大廚了。
羅大伯,我由衷心感激,在我母親生前,您對她的照顧,和爲她所做的一切。也萬分感謝,在她去世後,您爲她的冤屈,犧牲了自己的前途,锲而不舍的堅守着這個秘密。我想,隻要您不介意,我和我父親的源種身份。您以後,就是我們的親人,就是我的長輩。您以後,就是我的大伯,您看行嗎?”
羅永福被尼娅打斷了,他剛要對太史言,說出的請求。正在心生詫異間,卻聽到她說出了,這麽一番話。不由得百感交集,熱淚盈眶。羅永福的爲人,雖然性格上有些偏執。但,心地卻非常善純。他的思想觀念中,根本不存在,對源種居民的歧視。相反,對他們卻非常同情。大多潛心技藝的人,都對普羅大衆,心存敬意。
此刻,他的一生中,除了已故的雙親。在他心目中,最鍾愛之人的女兒,把自己當做親人。民胞物與,他自然,是悲喜交加。他爲了這個女孩兒母親,已經形影相吊了15年。還是那句話:沒人喜歡孤獨。
尼娅見,羅永福幾乎是老淚縱橫的,一個勁兒的點頭,心中也非常感動。便用更親切的口吻,對羅永福說道:“羅大伯,今天,是我長這麽大。第一次,聽人跟我講起,我母親,離開我和父親後的痛苦經曆。
雖然,我從來沒見過她。對她的印象,也隻存在于,父親對她的描述。沒享受過,她對我的疼愛。甚至,在此之前。在我和父親的生活,陷入困境的時候。我在心底,還埋怨過她。
可是今天,當我知道,她爲了我們,竟然要忍受,那麽多的屈辱和折磨。可最終,竟然被人害死。我心中,悔恨到了極點。我後悔,我一直都錯怪了她。雖然,我父親一直跟我說:我母親是天底下,最美麗,最善良的女人。她離開我們,是爲了保護我們,而犧牲了自己。
可我卻總忍不住,把我生命中,比其他女孩子,缺失了很多東西的責任,都歸咎在她的身上。而我最近的一些經曆,再聽了您的講述。我才切身的體會到,我的狹隘和錯誤。我感覺,非常對不起,我的母親。她那麽疼我,卻見不到我。她的痛苦……難以……想象!,可我卻……”說道這兒,尼娅終于又忍不住,又嗚咽了起來。
太史言見此時的尼娅,終于哭的如雨打梨花。忍不住把她摟在懷裏,讓她依偎着自己。并撫摸她的秀發和肩背,不斷安撫着她。而他血脈中的那種溫熱,真就如一劑良藥。很快,尼娅的情緒,就平複了下來。
尼娅轉過頭,深情并感激的,看了一眼太史言後。接着對羅永福說道:“羅大伯,知道了這一切,我恨我自己。但,我更恨坎貝爾家的人,還有整個阿卡薩家族。我從小大的,都在爲我,繼承了這個姓氏,而感到恥辱。
可現在,我不再糾結這件事了。這個姓氏,隻是我從我母親那兒,繼承來的。跟阿卡薩家族,再沒任何關系。我和母親,已經不再是,那個阿卡薩家族的人了。我們最多算是,同姓的陌路人。甚至,是仇人!
羅大伯,我知道您,剛才想說什麽!可是,我不能讓您說出來。盡管……,我不能再給他,增加負擔了。他挽救了我,挽救了我的家庭。他爲了我,已經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他本就有大恩,于我們父女。卻從來沒向我,索取過任何回報。是我自己,愛上了他。即使,沒有這一切,我也一樣,會深愛着他。可他自己雙親的大仇,都還沒有報。他還有很多,艱難險阻要面對。
我不能,拿他的善良,和他對我的關愛,作爲要挾。把不屬于他的恩怨,強加給他。這不隻是對他的不公平。簡直是一種,對他的趁火打劫。
我母親,已經過世了這麽多年了。可要爲她讨回公道,就要和坎貝爾家族對抗。就算他,有些上層的人際關系。但,這種人命關天的大事。等于是讓他和一個,頂層的權貴世家,去硬碰硬。
所以,我們都不能,對他提出這種請求。他是我未來的希望,是我未來幸福的保障。如果,他陷入這種麻煩,一旦影響了他的前途。也就會影響到,我未來的前途。
羅大伯,如果,您和我的父親,認爲我這麽想,是出于自私。那,我也隻能承認。起碼,現在不行。也許,等他将來……。即使是那樣,我也不希望他……!
我相信,就是我母親的在天之靈。也一定希望我們,能平平安安的……!”尼娅說道這裏,已經把羅永福聽得,露出了震驚之色。
而這時,一旁的太史言,突然長歎一聲,打斷了尼娅,激動的述說:“哎~~~!尼娅,你這又是何苦呢?我理解你的用意,我更明白你的苦心。我非常清楚,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你的内心,有多痛苦。可你忘了嗎?我除了是你的男朋友,還有重要的一個身份,我還是一名警官。”
尼娅猛得轉過頭來,怔怔的看着太史言。見他對自己,說這番話的時候。眼中竟然多出了一絲,她一直想要找到的,那種深情。便再也壓抑不住,胸中的絞心之痛,腹内的翻腸之苦。還有,對太史言的無盡愛意,和萬分的擔憂。千頭萬緒,如狂濤駭浪,一起湧上了心頭。
她實在難以自持,一頭撲進太史言的懷裏,失聲痛哭。幾近泣不成聲的哽咽道:“莫魯,你不要管。我求你了,不要管!”
而太史言,一邊又輕撫其背,一邊柔聲的安慰她道:“尼娅,别難過,你要相信我。”
随後,他又轉過頭,看着一臉困惑,滿眼驚異的羅永福,苦笑着說道:“羅大伯,讓我們先看看,那件證物的内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