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節跪谏
大皇子凱旋回京,這次的迎接儀式卻是有點超乎尋常。按說老太後大喪期間,應該一切從簡。但成武皇卻下令吏部尚書攀子剛與戶部尚書馮敬二位重臣,代表天子率京城大小官員出城迎接。
這道旨令一下,包括朱天降都的跟随出城。别看他沒有官職,卻有官品,依然享受着朝廷俸祿。當然,朱大官人才不會吃飽了撐的去迎接大皇子。要論功勞他可比大皇子高的多,朱天降救了整個大豐朝,而大皇子隻不過是走狗屎運而已。
京城一幹官員排出了好幾裏路,這場面在大豐朝來說可謂罕見。不但六部重臣都出了城門,包括三位皇子也跟在六部尚書之後。
三位皇子之中,二皇子玄燦最爲興奮。前幾個月的京城之戰,差點讓成武皇把他打入冷宮,結果四皇子玄珠和三皇子玄樂出了風頭。後來在他母後的指點之下,二皇子玄燦主動向大皇子示好,漸漸形成了聯盟。
大皇子也看開了,父皇給了他兵權,就等于剝奪了皇位的争奪權。成武皇這麽做,就是讓大皇子利用手裏的兵權,輔佐其中一位皇弟上位。三位弟弟當中,老四肯定不入玄明的法眼。在他看來老四玄珠就是個二傻子,估計降生的時候臉沖地摔了一下。老三玄樂給人的感覺又太陰,所以大皇子隻能選擇老二玄燦。
京城外列好了迎接的陣勢,一名官員拿着名冊來到吏部尚書攀子剛面前,“禀報大人,京城大小官員,除了老太傅王大人告病之外,隻有朱天降大人沒有到場。”
攀子剛點了點頭,提筆在名冊上簽上自己的名字。這種場合靖王可以不出面,老太傅王炳坤與攀子剛有師徒之情,告個假就行。至于朱大官人,在他們的心目中已經成了官員之恥,不來更好。省得那小子喝的東倒西歪,天天拎個打王鞭吆五喝六的。
當然,其中不少官員看到這陣勢,再想想朱大官人上次的場面,不禁也爲朱天降感到不平。
二皇子撇了撇嘴,上前走了兩步,“攀大人,我覺得像朱天降這樣的官員,吏部應該上書皇上,割除他的官品才對。不然我大豐官員都像他這樣,那還成何體統。”二皇子背着手,頗有一副太子的威嚴。
攀子剛面露尴尬之色,這種得罪人的買賣他可不幹。别看朱天降沒有官職,但靖王與郭府兩家與他來往密切,一個不好人家就能鹹魚翻身。
“二殿下,朱天降雖然頑劣,但畢竟對我大豐有功。陛下沒有割除他的官品,也是考慮他功績這一方面。”攀子剛幹笑兩聲說道。
二皇子冷哼一聲,看了看四皇子玄珠,“四弟,有空你也勸勸朱天降,别竟幹那些丢人的事情,這可是給整個官員臉上抹黑。”
四皇子一張大臉榮辱不驚的樣子,點頭說道,“二皇兄,四弟一定把話帶到。”
二皇子玄燦一看老四這麽聽話,滿意的點了點頭。三皇子看在眼裏,心中卻是一陣冷笑。這老二的表現太過魯莽,已經跟老四不是一個檔次了。讓玄樂奇怪的是,四皇子玄珠确實象變了一個人,不但變得沉穩還顯示出了頗有心機的一面。
就在衆官員等着迎接凱旋的大皇子一行的時候,朱大官人卻在‘公社’的後院中做着暗器實驗。
上次讓朱二找了幾個能工巧匠,總算把他的設計圖打造了出來。朱天降小心的把火藥裝了進去,利用前世的科學原理,準備今天一次性成型。不然的話,他肚子裏那點東西也實在沒轍了。經過幾次實驗,朱天降終于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東西分爲内外兩層,中間夾雜着細小的鋼針,這些鋼針上都沾染了不同的毒。一旦爆炸開來,隻要中了鋼針必受其害。朱天降分了不同種類,有的裏邊放的是麻醉針。中針之後短時間内就會出現行動不便的狀況,這是爲了活捉之用。最歹毒的一種是沾染了五步蛇與鶴頂紅的混合毒,中針之後幾個呼吸之間就會毒發身亡。
朱天降擦了擦汗,滿意的看着爆炸後的成果。樹枝上挂的一些活雞活鴨,全部身亡。不但如此,樹底下綁着的一頭老牛,居然也沒逃過死亡的命運。
“常武,命人把這些動物和那頭牛全部埋了。用磁石吸出附近散落的毒針,别讓誰不注意紮上。”朱天降吩咐了一聲。
常武知道厲害,趕緊命人小心的去做。這些毒針非常難制,朱天降淬煉了一個多月才弄出這麽點東西。
這些暗器制造成本太高,朱天降除去實驗品,總共剩下不到二十枚霹靂彈。他給郭穎和玉格格一人兩枚麻醉性質的霹靂彈,防止以後再碰上什麽意外。
“我說你們兩個也看到剛才的威力了,千萬不要胡來。特别是玉兒,你要是把靖王爺炸出個好歹來,那老家夥能咬死我。”朱天降還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
“知道啦~真啰嗦。”玉兒撒嬌的瞪了一眼,用白絲絹小心的包了起來。
郭穎到是簡單,直接往腰間荷包裏一塞,看樣子随時随地都準備要用。
剩下的那些,朱大官人用了一個特制的肚兜裝小心裝好。從此後,大牛又多了一項任務,除了抱着打王鞭,還得小心翼翼的挂着這頂肚兜。
朱一從前院快步走了過來,“大人,有客來訪。”
“有客?”朱天降疑惑的看着朱一,今天這個日子,官員基本上都出城迎接大皇子去了,難道是靖王?
“大人,您絕對想不到是誰,居然是國子監主薄王老太傅。”朱一感歎着說道。
朱天降一愣,王太傅從沒登過他的門,更奇怪的是那老家夥居然沒出城迎接大皇子去,朱天降不禁贊歎這老家夥還有點傲骨。
自從王太傅在京城之戰中表現出的鐵骨铮铮,朱天降對這位老學究也改變了當初的看法。
朱天降讓玉格格和郭穎在後院裏開着他的法拉利自娛自樂,他與朱一趕緊去了前院。
客廳中,王老太傅挺直了身闆威嚴的坐着,好像這裏就是他的學堂一樣。
朱天降幾步走了進來,抱拳說道,“不知道老太傅大駕光臨,學生有失遠迎,罪過~罪過啊。”
王老太傅連站都沒站,一臉嚴肅的看着朱天降說道,“皇上已經下了聖旨,你小子因何不去迎接大皇子玄明歸來。”
朱天降呵呵一笑,“老大人,我現在已經是臭名遠揚,咱就别跟人家添堵了。”朱天降說着,轉身對朱一說道,“換一壺我親手炒制的好茶,讓老大人品嘗品嘗。”
朱一答應着離開了大廳,朱天降這才微微一笑,“老大人,您今天怎麽也沒去迎接凱旋之軍啊?”
王太傅冷哼了一聲,“朱天降,老夫雖然迂腐,但并不糊塗。記得上次在朝殿之前,你小子說過大豐朝要‘文治武安’。現在咱們大豐朝不缺文人治理天下,但能安定天下的武将卻是奇缺。”
王太傅說到這微微一頓,朱天降眼珠子轉了幾轉,尴尬的說道,“老大人,這事好像跟我沒什麽關系吧?天降現在就是一個吃飽了等死的閑散人員。如果老大人談論朝政的話,那您可來錯地方了。當然,我這公社裏奇異的東西不少,要不我帶老大人在公社裏轉轉。”
朱天降現在是徹底不想過問朝中政事,他目前要幹的就是慢慢積蓄能量,有朝一日有能力與成武皇抗衡的時候,就劃片區域當自己的‘特區’首長。
王太傅仿佛沒聽到朱天降說的話,繼續說道,“老夫前後服侍過兩代皇帝,自認爲滿腹經綸能安天下。但自從上次京城一戰,才讓老夫徹底改變了對武官的看法。大豐朝南有當雲國,北有天青大軍。如果沒有一支虎狼之師鎮守,根本就别想安穩下來。可是,我堂堂大豐卻找不出這麽個能人,你說,這是不是很悲哀。”
“嘿嘿,誰說沒有,南邊不是有郭大将軍嗎。北面還有文将軍鎮守,怎麽能說安穩不下來。再者說,京城裏楚雲将軍也是一代名将,加上現在凱旋的大皇子,我大豐人才濟濟啊。”
王老太傅搖了搖頭,“老夫雖然沒帶過兵,但眼裏不揉沙子。這些人中,除了郭天信還算是個人物,其他的都是一堆狗屎。”
朱天降忍不住笑了起來,王太傅天天聖賢書不離口,今天居然也罵起人來了。
“你小子别笑,成武皇是當局者迷,但老夫卻是所以旁觀者清。我大豐再不站出來一位真正能壓得住陣勢的人,早晚會亡國。”老太傅說的異常嚴肅,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估計他這輩子也是第一次說。
“老大人,您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晚輩稍微的有點聽不懂。”朱天降隻能裝糊塗,心說你王太傅清楚管個屁用,成武皇還迷糊着呢。
“老夫今天來沒别的意思,就是給你朱大人打個招呼。你小子怎麽裝瘋賣傻我不管,但你必須出山重掌兵權。老夫沒别的要求,隻求在臨死之前,能看到我大豐真正的精銳之師。我也是快死的人了,不怕得罪皇權。要不是今天大皇子回京之事觸動了老夫,我還真想再等等。但是大皇子這次回歸,很可能造成軍中的勝利假象,老夫決定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然的話,大豐危也!”
朱天降苦着臉,“老大人,您也太瞧得起晚輩了,晚輩根本沒那個能力,還求您老高擡貴手,就别再折騰我了。”
王太傅看着朱天降,忽然奇怪的笑了幾聲,“既然話不投機,那好,老朽告辭了。”王太傅說着站起來就走。
“喂~喂喂~老大人,您還沒喝我泡的茶呢~!”
朱天降攔也攔不住,老太傅倔強的跟頭驢似得,出門坐上官轎離開了朱大官人的‘人民公社’。
朱天降苦笑着搖了搖頭,他知道這老頭是好心,确實一心一意的在爲大豐朝嘔心瀝血。看來兩任皇上重用這樣的老酸腐也不是沒有道理,最起碼人家沒貪沒占。
朱天降返回府中,王老太傅卻沒有回自己的府邸,而是直接去了皇宮。
此時大皇子等已經進城,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朝殿之外。成武皇與靖王站在朝殿台階之上,微笑着看着衆人。大皇子趾高氣昂意氣風發,正要邁步上前見禮,就聽着一個蒼老的聲音喊道。
“老臣王炳坤~跪谏吾皇~懇請吾皇重用朱天降,重~掌~兵權!”
老太傅雙手平舉先皇所賜的竹杆,緊走了幾步,撲通一下雙膝跪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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