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節靖王的義舉
宗人府大牢之中,靖王單獨給郭天信弄了個特殊牢房。裏面燒着炭火,床上鋪着厚厚的獸皮。
成武皇看着這一切,默默的點了點頭,總算靖王沒有虧待了他這位同父異母的兄弟。郭天信挺直了腰闆坐在床沿之上,看到成武皇獨自進來,郭天信第一次沒有向以往那樣給成武皇見禮。郭天信一沒說話而沒站起來,隻是默默的坐着。
成武皇四下看了看,拉過一把木凳坐了下來,“郭愛卿,知道朕爲什麽把你打入大獄嗎?”
“皇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必知道理由。”郭天信淡淡的說道。
“哼,這句話哪位臣子都會說,但是,不一定都能做得到。天信,你我君臣二人也算是從小就在一起的朋友,朕又是你母親的乳汁把我喂養大。應該說,朕不該這樣對你。”
成武皇說到這微微一頓,馬上把臉色冷了下來,“可是,你的女婿朱天降,卻私自屯兵圖謀造反,根據大豐律例朕不得不這樣做。大豐江山,朕不想看着它毀在自己的手裏。今天來,朕就想問你一句話,朱天降圖謀不軌之事,你可知情?”
郭天信自嘲的苦笑了一下,“皇上,知不知情現在還有那個必要嗎。謀反之事乃朝中極重之罪,罪臣隻希望皇上能看在家母的份上,保留我郭家的祖宗祠堂。”
成武皇沒有回答郭天信的話,而是繼續問着朱天降的話題。
“天信,朕自問沒有虧待朱天降,真不知道他爲何要這麽做。難道說,大豐朝真的容不下他了嗎?”
郭天信看着成武皇,微微搖了搖頭,“皇上,私自屯兵并不等于要造反。臣雖然身在鎮南,但天降的事情,家母時常提及。如果說私自屯兵就是造反,那周延天圍困京城之時,天降就在蜀天募集獄犯及百姓充實兵陣,才能一舉擊潰周延天的叛軍。這麽說,他救駕也有罪了?”
“此一時彼一時,當日朕被困在京中,天降募集勇士回京救駕,這種事情古來就有,朝殿之上也可以說的過去。但是現在,周延天苟延殘喘,天青與當雲又無戰事,屯兵是何居心?朕總的給衆臣們一個交代。”
“皇上,罪臣不想與您辯駁這些事情,既然天降是我的女婿,根據律法株連郭府我無可怨言。還是那句話,懇請皇上放過府中下人。另外,聽靖王千歲說,朝中不少武将也受到了牽連,希望皇上明察,他們與此事一點關系都沒有。”
郭天信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别看這幾天身陷大獄,但外面的消息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管發生了什麽,靖王都會第一時間來告訴他。得知朱天降沒有被抓,郭天信也沒了後顧之憂,現在隻求一死解脫自己。如果不死的話,他知道自己或許會成爲成武皇要挾朱天降的籌碼,郭天信并不想這麽做。
成武皇看着郭天信滄桑的面孔,此時他心裏非常矛盾,不知道是該殺還是該放。成武皇衡量了許久,終于決定把他們之間的秘密告訴郭天信,以此來換取軍中的穩定。
“天信,今天朕到這裏來,是有件重要的事情想告訴你。不過在告訴你之前,朕希望你說實話,有沒有啓兵謀反之心?不管你有什麽想法,朕隻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成武皇目不轉睛的看着郭天信,他想要一個誠實的說法。
郭天信面帶溫怒,“皇上,您可以殺了我,但不可侮辱郭家的忠誠。自太祖皇帝起,郭家不知道有多少兒郎戰死的疆場。我與家父兩代朝臣鎮守南疆,如果要反,臣根本就不會交出軍權。并非臣在說大話,鎮南大營的士卒們,他們隻聽從臣的軍令。這一次,因爲小胥之事牽連了郭家,臣也沒什麽可說的,隻求皇上能保留郭府的祖宗祠堂,讓後世之人知道還有郭家這門忠烈之臣。”郭天信臉色冷峻,眼睛瞪的跟要吵架似的。
成武皇動容的微微點了點頭,“天信,朕相信你的話。但朕問你,如果天降舉起了謀反大旗,你還會忠于朕嗎?”
郭天信苦笑了一下,“皇上,臣也知道天降這孩子心氣比較高,即便是他不謀反,早晚有一天也會得罪皇權。所以臣才想通了放棄兵權,安安穩穩的過一個富家翁的生活。”
郭天信的意思很明确,我兩不想幫,躲的遠遠的你們愛誰是誰。
成武皇聽完,忽然呵呵笑了幾聲,“天信啊,如果朕站在你的立場上,或許也會這樣做。很好,朕非常滿意。”
成武皇說完站了起來,從懷中掏出了幾封書信,“天信,你先看看這個,看完之後,相信你會明白朕今天的來意。”
郭天信疑惑的接過書信,不明白成武皇這又是演的哪一出。當郭天信浏覽了幾行之後,表情頓時變得震驚起來。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書信上确實寫的是母親名諱及自己的生辰八字。要知道這個年代對生辰八字都很保密,據說有一種江湖巫術,可以利用生辰八字奪取人的性命,或許外界可以知道幾月幾日生,但絕對不會知道是具體時辰。
郭天信顫抖的站了起來,“這~這不是真的,絕對不是真的。”
成武皇臉色變得異常嚴肅,“天信,朕也不相信,但它确實是真的。這些先皇親筆書信是林風轉交給朕,而他又是親手從你母親那裏得到的。天信,先皇的字迹朕絕對不會看錯,你應該是~!”
郭天信臉色變得蒼白,自己活了這麽大,竟然不是郭家的骨肉。他不敢相信這是事實,要知道這可牽扯着郭家及母親的清白。但其中一封是郭老夫人留下的字迹,郭天信無法找出讓他辯駁的理由,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
靖王在宗人府大殿之中,不時的看着旁邊的香爐。兩柱香的時間過去了,宗人府大牢裏還沒有傳來什麽旨意。越是這樣,靖王心中越是不安。
靖王考慮的很多,他不光考慮到與郭天信多年的交情,還考慮到郭天信一死,會不會逼迫朱天降與大豐朝不死不休。如果自己私自放了郭天信,靖王覺得朱天降或許會隐居起來,與老婆孩子過上安穩的生活。思前想後,靖王終于決定,自己這位王弟也大逆不道一回。
靖王把打王鞭纏上了厚厚的粗布,帶着酒意晃蕩着來到大牢門前。宗人府整座牢裏隻有郭天信一名罪臣,由于成武皇在裏面,差官和侍衛們都在外面候着。
靖王醉眼熏熏的看了看,擺了擺手,“所有人等,都給本王退出宗人府。沒有本王之令,任何人不得進來。”
宗人府的皇差們到很聽話,但是成武皇的跟班侍衛卻沒有動。靖王把眼一瞪,“本王的話沒聽見嗎,都給我滾!”
值守侍衛們一聽,領隊的趕緊說道,“王爺千歲,我等是保護陛下的安全,不能擅自離開。”
“在宗人府裏還有什麽不安全的,出去,都給我出去。”靖王耍起了蠻橫,揮舞着裹着粗布的打王鞭,硬生生把人趕了出去。
侍衛們一走,靖王擦了擦冷汗,小心的站在牢獄門口等待着。如果不下令殺人那就罷了,一旦成武皇傳人進去,八成那就是要動殺心了。
靖王的腿肚子有點哆嗦,估計今天他将成爲大豐朝開國以來,第一個把皇上敲暈得王爺了。
“玉兒啊,爹爹這可都是爲了你。天降那小王八蛋如果不把第一個孩子姓李,老子饒不了他。”靖王嘴裏嘟囔着,雙手緊緊的握住打王鞭。
“來人~!”
大牢之中,終于傳來了成武皇威嚴的聲音。
靖王渾身一顫,心說壞了,皇兄沒有出來而是喊人進去,不用問,肯定是傳人帶郭天信問斬去的。
大牢之内,郭天信呆呆的坐在床沿上,臉上居然挂着淚痕。而成武皇則是背對着牢門,背着雙手高高在上的看着郭天信。
靖王一看郭天信那表情,心裏暗暗歎息了一聲,看樣子再威猛的将軍臨死前也會露出脆弱的一面。
“皇兄,對不住了!”靖王一咬牙,打王鞭對着成武皇的後腦就掄了過去。
郭天信面對着靖王看的一清二楚,他都忘記了喊叫,吃驚的張着大嘴,根不能塞進去倆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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