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節夜探
申百工一走,米鋪二樓立刻跳下幾個人來,馬上打開米鋪大門,把轎子擡了進去。
朱天降非常感慨,申百工與他非親非故,又不是自己核心圈内的人,能這麽大義的放他一馬,這需要承擔多大的壓力。朱大官人可不知道,申百工早已經把他當成‘神’來對待,即便是換成楚雲,都不一定能放過朱天降。但是申百工卻敢這麽做,因爲他相信自己崇拜的偶像,會得到天佑的。
好在是刑部司衙的人遇見了朱天降,要是換成守備營的人馬,那朱天降可就在劫難逃了。這一刻,幸運的天平再次傾向于朱天降。
朱記銀樓在京城的生意衆多,這家米鋪隻是其中一個不起眼的小店。朱天降隐藏在這裏,反倒是比隐藏在大賬房那邊安全的多。
黑夜之中,外面的官兵并沒有因爲找不到朱天降而平息。特别是海東升所帶的骁騎營兵馬,追着朱一夏青的馬車繞了大半個京城。朱一和夏青一直順着城牆跑,正好避開了京城中心街道的路卡盤查。海東升有意放他們一馬,故意壓着馬速追逐。海東升身爲骁騎營大統領,他不打馬飛奔,後面的人絕對不敢超越。即便是在追逐當中,隊伍也要保持完整陣型。不過,再怎麽壓速,終歸是距離越來越近。
朱一和夏青回頭看了看,兩個人早就發現身後的隊伍并沒有全力放開。
“朱一,大人應該從另外一條線路脫身了。海将軍這是給咱們面子,咱們也不能讓人家難看,脫身吧。”夏青從馬車的另外一側說道。
“好,咱倆連夜翻越城牆,按計劃南下在彭城與大人彙合。”
朱一說完,對着趕車的兄弟接着說道,“兄弟,前面拐彎處你先逃,我和夏青把身後的追兵引開。”
“兩位大人,你們一路保重!”趕車的兄弟是朱二留在城内的暗子,他的使命是繼續在京城搜集消息,所以不能跟随朱一夏青出城。
夏青回頭看了一眼,單手一按馬背,嗖的一下騰空而起,落到了大車之上。夏青接過缰繩,開始由他來駕着馬車。
馬車來到彎道處,那名兄弟往前一躍就地一滾,順着旁邊岔道嗖嗖嗖跑了過去。
轉過彎道不久,海東升就發現馬車的速度漸漸的慢了下來。而且,車兩邊的馬匹上已經空無一人。海東升心中一怔,馬上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車中并無朱天降。朱一和夏青故意引衆人來追,這時候恐怕兩個人已經棄車而去了。
想到這,海東升馬鞭一揮,頓時加快了速度。骁騎營很快追上了馬車,一名校尉飛身而上,拉住了狂奔的馬匹。
衆軍士呼啦一下把馬車圍了起來,經過一番檢查,那名校尉來到海東升面前。
“禀報大人,車内空無一人,罪臣已經逃了。”
海東升裝模作樣的下馬查看了一番,然後把臉一本,“來人,通知城門,任何人不得出城。爾等分成三隊,繼續搜尋罪臣朱天降的下落。”
海東升吩咐完畢,自己卻是帶着四名親兵,打馬向皇宮奔去。既然人沒抓到,總得回去複命。
皇宮頭城門大開,成武皇與玄樂都坐在乾殿之内,等待着各路人馬的消息。
直到四更天,各路人馬紛紛來到乾殿向成武皇複命。粘杆處來的不是衛展,而是白虎使耿彪。得知衛展受傷,成武皇不禁吃了一驚。當年他就知道林風武功了得,沒想到隐居了這麽多年,功夫一點也沒有退步。針對粘杆處的失利,成武皇沒有責怪,反倒是趕緊傳令太醫去給衛展診治。
當申百工海東升及守備營還有布隆這些人來報的時候,可沒有享受到衛展的待遇。這群人被成武皇罵了個狗血淋頭,差點沒當場仗責。
成武皇當即下旨,命令這幾日城門不得開放,全城搜捕罪臣朱天降及逆女小七的下落。
玄樂的臉色冰冷,在乾殿之上他是一言未發。玄樂現在最相信的就是他自己的班底,離開乾殿之後,玄樂馬上趕往了西園。
忙碌了大半夜的成武皇,把次日的早朝也取消了。不過,沒等成武皇睡上兩個時辰,就被寝宮外面的吵鬧聲吵醒。
“什麽人敢在朕的寝宮之外喧嘩!”成武皇坐起來怒喝了一聲。
聽到喊聲,魏正海慌張的跑了進來,“回皇上,靖王千歲及玄珠小王爺要面聖,奴才攔也攔不住。”
成武皇一聽,腦袋都大了一圈。不用問,他也知道自己這位弟弟和兒子是來說情的。成武皇知道如果不見,靖王沒準真敢拎着打王鞭沖進來。
“告訴他們候着,朕這就更衣。”成武皇揉了揉印堂,無奈的說道。
魏正海一聽,趕緊跑了下去。剛才靖王一怒之下,差點沒掄起打王鞭抽他。
不大一會兒,成武皇穿戴完畢,無精打采的走了出來。靖王與玄珠都是雙眼通紅,看樣子這一夜兩個人都沒睡。
“臣弟,參見皇兄~!”
“兒臣,叩見父皇~!”
“都免禮吧,我說你們還想不想讓朕安靜一點,朕的龍體要是出了什麽差錯,我看你們怎麽辦。”成武皇怒斥着坐到了禅椅之上。
靖王跟玄珠一個比一個會裝,對成武皇的話,兩個人仿佛都沒聽見。
看到成武皇坐下,靖王上前一步率先說道,“皇兄,昨晚之事臣弟覺得不妥。即便是朱天降有謀逆之心,這與郭天信有什麽關系。難道說,就因爲她們是翁婿之交,就要連郭家一并鏟除嗎?如果這樣,那臣弟豈不是也要受到牽連。”
靖王這邊話音一落,玄珠也跟着說道,“父皇,朱府管家洪柏超,乃是小青生父,洪家衆人昨晚受到牽連,被兒臣阻擋下來。如果說他們也有罪,那兒臣願意代爲受罰。”
成武皇氣的鼻子都快歪了,啪的一拍桌案站了起來,“你們~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皇兄和父皇,難道爲了一個罪臣朱天降,就至我大豐江山不顧了嗎。靖王,我問你,一旦郭天信利用其威望發動鎮南兵變,誰能阻止的了。”
“皇兄,郭家世代忠烈,臣弟敢擔保郭天信不會這麽做。”
“你擔保?他要是真這麽做,那可是血流成河的事情,你擔保的起嗎!”
“皇兄,你想過沒有,郭老夫人剛辭世沒幾天,您就向郭家舉起了利刃,這會令多少臣子感到寒心的。自您上位以來,一直以仁德行天下,但在這件事上,您可是要親手毀了‘仁德’二字。”靖王極力辯駁,他知道大豐朝除了他靖王之外,沒人可以保的下郭家。
成武皇臉色異常陰沉,站在他的立場上,郭天信絕對不能放掉。甚至說,還得盡快斬殺才行。不然的話,隻要郭天信活着一天,鎮南的軍心就不會穩定。人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隻有快刀斬亂麻,才會斷了鎮南官兵的念想。沒有了郭天信,鎮南大營就沒有精神支柱,朝廷派去的人才好接管。不然的話,隻要郭天信傳個口信過去,這些人恐怕就能揭竿而起。
“靖王,不必說了,朕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郭府的下人,朕可以看在老夫人的份上,法外開恩不追究責任,但是郭天信必須得死。至于洪家那些人,你玄珠既然想養就養着吧,父皇沒空操那份閑心。不過,如果你敢向小七那死丫頭一樣幫着朱天降,那就别怪父皇無情了。”
成武皇雖然是對玄珠這麽說,但靖王明白也是在敲打他。靖王本想再替郭天信辨别幾句,卻被成武皇一甩袖袍,幾名太監硬着頭皮把靖王架了出去。
成武皇心中煩悶也沒了睡意,容皇後已經被他禁足不許出自己的宮殿。一上午的時間,城内各路人馬依然沒有朱天降的消息。不但如此,靖王居然手持打王鞭帶着宗人府官差,強行把郭天信從天牢裏帶回了他的宗人府牢獄。按照靖王的話說,就算要問斬,這兩天他也要好好照顧一下郭天信,算是還老夫人多年的人情。
成武皇也沒辦法,他知道靖王真要是撒起潑來,總不能連這位幫了他一輩子的弟弟關入大牢吧。
漫長的一天過去,天色漸漸的暗淡了下來。空無一人的朱府之中,林風一手拎着鐵匣,慢慢的向後牆走去。今晚,他要面見成武皇,逼他放了郭天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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