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節遠方的消息
與郭府相比,節日的氣氛充分的體現在靖王府之中。靖王身披一件錦緞大氅,玉兒更是一身俏皮的兒女紅。朱天降以小婿之禮叩見了靖王與四位王妃,這才笑嘻嘻的看着玉兒。
“你來啦。”玉兒雙手纏着衣角,不好意思的看着朱天降。
“今天打扮的很漂亮,像個新娘子。”朱天降笑道。
當着靖王與四位王妃的面,玉兒俏面一紅,偷偷的對着朱天降做了個鬼臉。
靖王笑着看了幾位夫人一眼,衆人對這個女婿還算滿意。要按正常情況,女婿見了丈母娘,那還不得老實的跟個貓似的。朱大官人卻是相反,幾位王妃看到他,心裏反倒有點不安,生怕招待不好朱大官人。
“天降,老夫人的身體怎麽樣了?”靖王伸了伸手,意思讓朱天降坐下說話。
“王爺,天降正想來給您和王妃娘娘商量這件事呢。老夫人燈枯油盡,恐怕~!”朱天降說着,歎息了一聲。
靖王與幾位王妃一聽,臉色不禁一變。老夫人在京中威望極高,要不然上次馮氏叛亂之時,成武皇也不會請老夫人攝政軍務了。
“怎麽,老夫人的身體,快~不行了?”靖王吃驚的問道。
年前他代表成武皇去看望老夫人時,感覺老太太精神頭還不錯。看朱天降的樣子,難道說老夫人真的陽壽到頭了?
“天降,依你看,老夫人還有多少壽時?”玉兒擔心的問道。
朱天降臉色異常沉重,“據我的觀察,恐怕~出不了正月。”朱天降認真的說道。
“啊~!”玉兒吃驚的喊了一聲。這幾日她沒有去郭府,玉兒還真不清楚老夫人的情況。
靖王與幾位王妃也是非常震驚,要知道朱大官人現在可是‘神醫’級别的人物,連蔡太醫都要拜他爲師。在醫術方面朱天降說出來的話,簡直比聖旨都管用。
幾位王妃互相看了看,最終擔心的把目光投向了靖王。萬一老夫人正月裏過世,那她們玉兒怎麽辦?郭府那邊的婚事肯定要停下來,而朱天降已經下了聘,名義上等于是郭府的女婿,還得披麻戴孝爲老夫人辦理壽喪。這時候如果迎娶王府之女,恐怕天下人都會笑話。
不等靖王開口,朱天降搶先說道,“王爺,諸位娘娘,天降今天來拜年,就是想與王爺和娘娘們商議一下把婚典提前,也借着婚典爲老夫人沖沖病魔。相信王爺也知道,老夫人非常疼愛穎子,天降不想讓老人家心中留下遺憾。即便是走,也要看完孫女的婚典再走。”
聽完朱天降的話,靖王眉頭一皺,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正王妃一聽,站起來給其她幾位側妃使了個眼色,“王爺,這事您做主就行了,我們幾個先回院子,您和天降好好的商量一下。”
正王妃知道當着玉兒的面,有些話也不方便說。如果王府不同意,郭府很可能獨自提前辦理婚典。那樣的話,玉兒恐怕就得等上一年,朱天降不可能在老夫人大喪期間再次娶妻。況且,穎子先入朱門,玉兒後入,按照民俗她就成了妾室,皇室根本丢不起這個臉面。如果同意,這事又犯了皇室忌諱,所以她們幾個女人在這裏說輕說重都不好,幹脆帶着玉兒回避一下。
王妃拉着玉兒的手,臨出門的時候,玉兒祈求的看了父王一眼。靖王隻裝着沒看見,這事可不是亂答應的。按照皇室禮儀,正月是祭奠上蒼與先祖之月,這個時候辦婚典等于是犯了沖煞。要說是平民百姓或者其他臣子,咬咬牙百無禁忌到沒什麽不可。但是皇室的話,靖王也有點犯難了。
“天降,将軍府那邊什麽意思?”靖王爲難的看着朱天降。
“王爺,這事我還沒跟郭将軍商量,将軍府那邊到好說,關鍵是您這邊。況且,即便您答應了,恐怕咱們還得去皇上那裏請旨才行。”朱天降善解人意的說道。
靖王繃着臉,他也是左右爲難,“天降,如果按照常理,應該是滿足老夫人的願望。但是本王身屬皇室,有些規矩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我問你,根據你的推測,難道老夫人真的連正月都堅持不下去了嗎?如果能的話,哪怕出了正月第一天就辦理,本王也好說話。”
朱天降搖了搖頭,“難,非常困難。按照蔡太醫的診斷,别說是月底,就連月中恐怕都撐不到。如果不是這樣,天降也不想破壞這個規矩。”
靖王撓了撓頭,琢磨了半天,終于下了決定,“走!随本王一同進宮。”
朱天降一聽,感激的點了點頭,他知道靖王這是要破例了。身爲皇室令宗,能做出這樣的決定,朱天降知道實屬不易。
朱天降與靖王乘車來到宮外,别看是大年期間,皇宮裏反倒比平時冷清了許多。平時還有大臣或者家眷等來來往往,這時候臣子們都在家裏或者是官員之間互相拜訪,到是沒人來給高高在上的成武皇拜年。朱天降也不明白這是什麽規矩,難道說官員們就不知道這時候巴結一下皇上。
靖王與朱天降等了一會兒,太監們說是成武皇不在,可能微服去了哪位大臣家裏。朱天降一想,他與成武皇第一次見面就是這個樣子,看來成武皇還真喜歡在大年期間微服私訪。
兩個人等了不到一個時辰,成武皇在魏正海的陪伴下回到了宮中。
“臣弟拜見皇兄~!”
“臣朱天降叩見皇上~!”
“呵呵,免禮吧,你們不在府裏,怎麽想起到朕這來了。”
成武皇脫掉披風,三個人分主次在乾宮之中落了座。
靖王看了朱天降一眼,朱天降心中明白,靖王那意思讓他打頭陣。
“皇上,臣來宮中,一是給皇上拜年,祝福皇上壽與天齊,國泰民安。”朱天降先拍了一下馬屁,省的等一會被罵出去。
“呵呵,靖王啊,你瞧你這個女婿多會說話。天降,朕可沒東西賞你,聽說你小子打着朕的名号,訛詐了不少銀子。今天朕去了幾位臣子之家,人家背地裏可都在罵你。”成武皇呵呵笑着說道。
“皇上,别聽他們瞎說,沒要到幾個錢。”朱天降尴尬的看了兩人一眼,心說耶律窦哈這下可把自己的名聲弄臭了。
“天降,聽你的意思,還有事情?”成武皇疑惑的問道。
“恩~是有件小事,還望皇上能給臣下個旨意。”
“又要旨?這回又想敲詐誰去。”成武皇心說你小子訛人還訛上瘾了。
“皇上,這一次臣不是訛詐誰,而是~想把大婚的日子提前。”朱天降硬着頭皮說道。
“大婚提前?”成武皇聽着一愣。要知道婚典的日子那可是經過宮廷祭祀專門查詢的黃道吉日,很少有人會改變。
靖王看着朱天降吞吞吐吐的樣子,急的接口說道,“皇兄,是這麽回事,郭老夫人恐怕壽限已到,天降這孩子也是好心,想讓老夫人看完他們的婚典再走。不然的話,恐怕老夫人要留下遺憾了。”
“怎麽,老夫人已經到了這般時候?”成武皇吃驚的看着朱天降和靖王。
朱天降歎息一聲,點了點頭,“皇上,老夫人恐怕撐不過正月了,所以,還望皇上成全。”朱天降抱拳拱手,深深的鞠躬說道。
成武皇臉色一變,他到不是被朱天降要求的事情所吃驚,而是被老夫人的身體狀況弄的震驚不已。要知道老夫人曾經是他的乳娘,成武皇對老夫人始終是心存一份特殊的感情。
“天降,以你的醫術,就沒有辦法給老夫人延壽嗎?”成武皇看着朱天降,帶着一絲期待問道。
朱天降心說你把我當什麽人了,真有那本事這天下人還不得把我當佛爺供起來。
“皇上,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事臣也無能爲力。如果臣有那種秘法,會毫不猶豫的公布于衆,讓天下人都長生不老。”朱天降苦笑着說道。
成武皇點了點頭,雖然有點失望,但他相信朱天降說的是真話。這世上如果真有這種能力,那可真不能稱爲‘人’了。
“天降,郭府丫頭,到可以提前大婚。但是玉兒~!”成武皇說着,看了靖王一眼。
靖王急的趕緊站起來打斷成武皇的話,“皇兄,這可不行,如果郭府丫頭先進了門,那叫我皇室顔面何在。外人看來,我家玉兒豈不成了妾室。”
“靖王,這可是先祖定下的規矩,你身爲宗人府令宗,不可能不知道吧。”
“皇兄,祖制雖然有,但現在事情急人所急,就算皇兄不答應,恐怕天信也會提前大婚。那樣的話,你讓臣弟這張老臉往哪裏放。”靖王急的臉色有點發紅,他知道成武皇如果不答應,玉兒肯定得推遲一年。朱天降總不能在老夫人大喪期再次辦喜事。
成武皇也有點犯難了,強行阻止兩家大婚的話,對不起老夫人。不阻止的話,禮法上又說不過去。如果光阻止靖王一家,那皇室的顔面可就丢盡了。堂堂王爺之女去給人家做小,靖王都不會同意。
朱天降一看成武皇沒有言辭拒絕,知道自己該加把火候了,“皇上,臣知道您要阻止的話,肯定是連郭府也會阻止。但有一點臣要說明,郭将軍是個大孝子,爲了母親他什麽事情都能做的出來。臣聽說郭将軍已經打算辭掉鎮南大營主帥一職,皇上真要是不同意大婚,或許郭将軍悲痛之後,會帶着家眷返回鎮南。”
朱天降話語中充斥着威脅之意,如果按照大孝子的規矩,三年之内郭家都不能辦喜。老夫人萬一死在正月沒趕上孫女的大婚,沒準郭天信一怒之帶着郭穎就返回鎮南了。到時候即便你皇上下旨剝奪郭天信的大權,誰又敢去接這個位。
成武皇一聽,臉上的肌肉顫抖了幾下,他覺得朱天降說的非常有道理。别看隻是一場小小的婚典,弄不好就會影響成武皇的整個布局。開春之後的軍方大調整,一旦郭天信帶頭不同意,恐怕他這個當皇上的都沒辦法。
“天降,老夫人操勞一生,朕也不想讓老夫人留下遺憾。但是,朕總的有個理由堵住那些臣子之口吧。”成武皇爲難的說道。
“皇上,雖然您打破了以往的規矩,但臣到可以讓皇上獲得‘仁愛’的口碑。俗話說,得民心者得天下,隻要得到黎民的擁戴,破個規矩也未嘗不可。”朱天降接口說道。
“哦?難道朕違背了祖制,就能得到黎民的擁護?”成武皇心說我李家祖制難道就這麽次?
“皇上,從另外一方面來說,老夫人是您的乳母。皇上能爲臣之母而破了皇室規矩,這是恩典,更是仁德孝道。此舉不但會得到軍中衆将的擁護,在百姓眼裏,皇上更是位開明仁德之君王。此事定會被百姓傳送天下載入史冊~。”朱大官人展開三寸不爛之舌,幾句話說的成武皇心花怒放。
經過朱天降這麽一分析,成武皇也覺得同意的話,還真是一舉三得。最起碼郭天信和朱天降會感恩,到時候調整軍方将領之時,郭天信也不會從中作梗。另外,靖王也會領他這份情,以後好多事情成武皇還要仰仗着靖王出面。如果強行阻止,成武皇還真怕朱天降這小子鬧出什麽事情來。
三個人一商量,成武皇終于決定允許提前大婚,把開春後的日子提前到正月初十。也就是說,還有六天就是朱天降的大婚之日。雖然日子緊張了一點,至于朱天降怎麽安排,成武皇可就不去操心了。
朱天降領了聖旨回到郭府把此事給郭天信一說,郭天信當然沒有意見,甚至對朱天降能這麽考慮,心中非常感動。
回到西院,朱天降馬上開始給衆人下達命令。由于日子非常緊張,好多事情都需要辦。
“朱一大哥,你馬上找人把皇上賞賜給你的宅子收拾出來。大婚的時候,總不能在這裏入洞房。”
“放心吧大人,保證給你弄的舒坦的很。”朱一笑着說道。
“大人,我把我家窦窦的床給你用,四個人睡絕對壓不塌。”大牛好心的說道。
朱一笑了笑,“還别說,大牛的提議不錯。”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讓老子睡你媳婦的舊床,消遣我是吧?”朱天降心說你不在乎,老子還的顧忌名聲呢。
“嘿嘿,知道大人不會要我家的床。說吧,我幹點什麽?”大牛嘿嘿笑道。
“你的任務很重,去給各個大臣送喜帖,老子大婚這幫家夥總得出點血才行。”
大牛一拍胸脯,“保證沒問題,到時候誰給的少,他連飯都别想吃。”
朱天降笑了笑,看向朱二,“朱二,馬上讓城内的兄弟散布消息。我估計肯定有些老臣要拿祖制說事,先把輿論造出去,用百姓的話語堵住這些人的嘴。”
“這事好辦,上次您收地那批地痞無賴都被我收編了,他們幹這種事可是手到擒來。”
朱天降點了點頭,“夏青大哥,一品以上大員,還得您親自去下帖子。這活大牛去不合适,特别是玄樂和王炳坤這些人,咱們要把禮數做到。此事不光關乎我的大婚,更要維護好郭家和靖王的顔面。”
“放心吧,這事我親自去辦。”夏青點頭說道。
朱天降安排完畢,這才向老夫人的院子走去。他要把大婚的消息,親口告訴老夫人。
朱天降大婚的喜事,讓京城頓時有了談論的話題。茶館酒樓戲院澡堂子,隻要是聚集人的地方,百姓們都在議論着此事。在一群人刻意的引導下,百姓們紛紛稱贊成武皇仁德大義。
玄樂坐在書房中,手中拿着一份名單,對玄樂來說,開春之後将領的調整才是他最關心的事情。至于朱天降的大婚,玄樂并不怎麽關注。
房門一開,一股冷氣打斷了玄樂的思索。玄樂擡頭一看,是西園的三頭目胡志成。現在的西園與以往不同,已經成了玄樂手中的‘粘杆處’。
“公子,蜀天和安遠的人都來了消息。”胡志成小聲說道。
“哦?怎麽樣,查到什麽嗎?”玄樂一聽,馬上放下了手中的名單。
“公子,這是他們二人寫的密報,您請過目。”胡志成說着,遞過兩封密奏。
玄樂打開一封,仔細的看了起來。當兩封密奏都看完,玄樂的臉色比外面的天氣還要冰冷。别看房間裏點燃幾盆火炭,玄樂的身子仿佛受到寒氣的侵襲一樣,微微顫抖着。
“可怕,太可怕了。看樣子,朱天降早就在做準備。”玄樂說着,狠狠的握了握拳頭。
“公子,朱天降目前羽翼已滿,再不鏟除,恐怕要成爲大豐之禍患。”
玄樂陰冷的眼中布滿了殺氣,“不急,光憑這兩封密奏,還不能讓父皇下這份狠心。通知四叔,加派人手去安遠和青城索取證據。必要的話,把他們的人秘密弄回來兩個。”
“屬下得令!”胡志成說完,看到玄樂沒有什麽再安排的,轉身走了出去。
空曠的書房裏,玄樂再次拿起那兩封密奏。他從關外回歸之後,玄樂就開始秘密調查朱天降。吏部官員追随玄樂的居多,很快就查出了朱天降親自舉薦的官員人選。在這些人選當中,最矚目的就是安遠的朱四。得知朱四已經去了蜀天青城上任,玄樂馬上派人分别去安遠和青城調查。
他這一查,與衛展所查得時間和地點不同,光是青城所駐紮的兵馬,就足以說明一切。
一個小小的城池居然暗藏着兩萬多兵馬,憑這一點,就讓玄樂吓的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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