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節辯駁
衛展看着被鬥笠遮住頭臉的黑影,對方背着手沒有拿任何兵器,更沒有佩戴宮六奇标志性的赤血劍。
“這位朋友,皇宮大内可不是你說來就來的。另外,這面令牌你從何處得來?”衛展沒有下令圍攻,而是舉起手中那面白虎令牌。
“衛展,别看你位高權重,但還輪不到你用這種語氣與老夫說話。叫這些人都撤了吧,跟我走!”
一道沙啞的聲音從鬥笠下面傳出,令衛展聽不出說話的聲音是否耳熟。看到黑影轉身,六七名青龍衛‘唰’的一下堵住了後路。
未曾想,帶鬥笠者面對院牆卻縱身向另外一側的房檐飛去。房檐下一名青龍衛冷哼一聲,手中利劍‘唰’的一下刺向鬥笠人的前胸。
一刹那間,隻見鬥笠人身子在空中一晃動,伸手摘下頭上鬥笠,直接拍在劍身之上,借助一拍之力鬥笠人騰空躍上房檐。
衛展單腳一跺地面,嗖的一下追了上去,“不必示警,保護乾宮,皇上不得有任何閃失。”衛展的聲音還在空中回蕩,但兩個人一前一後失去了蹤迹。
青龍衛們剛啓動的身子頓時停了下來,衆人互相看了一眼,迅速向成武皇所住的乾宮跑去。他們并不擔心衛展大人,卻擔心成武皇的安危。從鬥笠人剛才的舉動他們知道來的不是一般高手,如果有同行之人的話,那對成武皇将是一大威脅。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追出了皇宮,宮内的侍衛們迅速行動起來,黑暗之中到顯得井然有序,并沒有發出警戒的鑼聲。
衛展追着前面的黑影,兩個人一直來到城内望月破之上,對方才收住身法。
望月破是宮内侍衛得到皇家封賞,死後所埋葬之地。衛展看到前面黑影停下腳步,他不明白對方爲何會來到這裏。衛展不敢大意,手中的寬劍橫在胸前。從剛才的追逐中衛展發現,對方的輕功絕對不在自己之下。
“這位朋友,深夜至此,難道是給自己選擇葬身之地嗎?哼哼,恐怕你還沒這個資格。”衛展看着對方背對着自己,不禁心中升起了憤怒。在衛展眼裏,這天下還沒人敢背對着他,對方簡直是狂妄之極。
失去鬥笠的老者終于轉過了身子,月色之下,一張滄桑而威嚴的面孔出現在衛展的眼中。
“大哥?”衛展不禁一愣,他沒想到引誘他出來的會是林風。在當年兄弟四人之中,林風的威望最高,連京中大員都尊崇一聲‘林大人’,可想而知林風當年也算是紅極一時。
“衛展,難得你還能叫我一聲大哥。不過,今晚有兩件事情我要問個明白。這兩件事不管哪一件是你做的,咱們兄弟都将恩斷義絕。”林風倒背着雙手冷冷的說道。
“大哥,您何出此言?衛展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大哥盡管訓斥,當年在粘杆處衛展就是在大哥的訓斥之下才有此成就。現在你我也都是古稀之年,衛展終身不敢忘記大哥當年的教誨。”衛展插好寬劍誠懇的說道。
一聽這話,林風臉上不禁微微顫抖了兩下,一想起當年兄弟四人年輕時縱橫當雲天青,那種豪邁撼天動地。轉眼間這麽多年過去,四人之中隻剩下他們二人。
“衛展,看到那面白虎令牌了嗎?”林風的口氣比剛才稍微軟了一些,畢竟時過境遷,衛展已經不是當初的四弟,而是皇帝身邊第一重臣。
“大哥,剛才四弟也是震驚不已,要不是爲了想弄清楚這面令牌的來意,恐怕您根本出不了皇宮。”衛展坦率說道。
林風點了點頭,他非常清楚西院粘杆處的布置,如果衛展出聲示警,林風确實很難在層層青龍白虎衛的包圍之下逃出皇宮。
“衛展,我問你,當初二弟三弟是怎麽死的?希望你能真實的告訴我。”林風冷冷的盯着衛展。
衛展一怔,默默的拿出那面令牌,目光中出現愧疚之色,“大哥,莫非你已經見到二哥宮六奇了?”
“這麽說,你早就知道老二沒死在當雲箭雨之中?”林風的目光中,透出一股肅殺之氣。
衛展搖了搖頭,“我隻是猜測,因爲當年兩具屍首面目全非,我也懷疑是被人頂替。”
“衛展,當年你爲何要清理粘杆處,幾乎把白虎衛斬殺了一半。你面對望月坡所有死去的兄弟亡魂告訴我,你是不是心有所圖?”林風嗓門不禁提高起來。
衛展看着林風,吃驚的半天沒有說話,雙方如即将搏鬥的高手一樣,空氣仿佛都凝固起來。
衛展輕歎一聲,終于開口說道,“大哥,您是不是查到了什麽?”
“不錯,實話告訴你,二弟三弟之死,我已經查出了幕後真兇。蒼天有眼,二弟宮六奇并沒有死在當雲國,過了這麽多年,他卻死在了天青。不過,二弟已經查明真兇,臨死前把所知道的一切都記錄下來。衛展,如果你還有當年的豪氣,就像個勇士一樣坦誠的說出來。”林風面色有點發紅,他覺得衛展一直在欺騙他,這件事情肯定與衛展有關。雖然林風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但爲了宮六奇與白義的冤死,他不得不面對現實。
衛展擡起頭,直視着林風,“大哥,既然您查出了真相,我也不再瞞着您。不錯,我是早已經知道真相,但爲了皇家顔面和天下蒼生,這個秘密我想一直保留下去。本以爲,這件事活着的人當中隻有我一個人知道。沒想到,二哥居然真的沒有死。”
林風的身子不禁有點顫栗,臉上也露出悲憤之色,“衛展,既然這樣,那就别怪我林風無情了。白義和宮六奇不能這麽冤死,我得替他們報仇。衛展,這麽多年沒與你過招了,不知道你的寬劍還有沒有當年的犀利。”林風說着,慢慢的抽出細細長劍。
衛展吃驚的看着林風,“大哥,您~您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您懷疑我是當年的真兇?”
“即便不是主謀,你也是脅從之人。你敢說,二弟三弟之死與你衛展無關?”
“嗨!大哥誤會了!當時得知二哥三哥慘死在當雲國,我一怒之下清洗了粘杆處,确實清洗出不少當雲天青的雙頭蛇。但後來,先帝臨終托孤的時候我才得知了真相。當我知道真相之時,已經是先皇彌留之際。”衛展苦澀的說道。
林風疑惑的看着衛展,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既然知道真相,爲何不替宮六奇白義報仇。”
衛展擡頭歎息了一聲,“大哥,我下不去手。”
衛展的臉上出現一絲苦難之色,接着說道,“當年先皇彌留之際,幾位皇子爲了争奪皇位已經大殺四方。先帝說出此事,就是讓我自己選擇,是刺殺皇上爲兄報仇還是保住大豐江山。那時先皇已經無力掌控局面,他知道隻有粘杆處才能左右皇位人選。所以,先皇想用自己的死來安慰二哥三哥在天之靈。先皇這麽做,也是想保住李家江山。我也明白,隻是揮手之間就能斬殺一位彌留帝王,但殺了先皇,粘杆處自此就得解散。成武皇沒有粘杆處的支持,大豐朝即将四分五裂。到時候,當雲天青兩國都會趁機侵犯,我堂堂大豐很可能成爲亡國之奴。所以,四弟沒有這麽做,而是把這個秘密一直隐瞞到現在。大哥,記得您當年教導我們,皇命不可違,粘杆處生來就是皇家的鬼。如果說衛展有錯,那我甘願受穿心之劍。”
衛展面露痛苦,一想起當年自己的抉擇,衛展心裏也是非常愧疚。他知道先皇是擔心自己死後再被查出真相,那對李家來說将會是更大的一場災難。因爲還有幾個當事人得知此事,先皇已經無力清除他們。
林風看着衛展,他知道衛展如果說的是真話,當時這麽選擇也是出于無奈。不然的話,大豐子民将飽受戰火。
“衛展,爲何要瞞着我?”
“大哥,成武皇還算個好皇帝,四弟不想您對他不利。再者說,上一代的恩怨,我不想讓它再延續下去。四弟可以當着望月坡所有死難亡魂發誓,絕無虛言。”
“這件事,郭家有沒有參與?”林風苦澀的問道。
衛展搖了搖頭,“當年發生這事的時候郭令公以死,天信雖然接掌了鎮南大營,但因守孝三年沒有赴任,隻是挂了個鎮南統帥之名。這件事先皇是通過當年鎮南大營副帥吳德凱把消息傳遞給當雲,成武上位之後,吳德凱回京述職之時,被我親手斬殺在自己的府中。”
林風暗暗松了口氣,他一直以爲郭天信的父親也參與了此事。但現在一想,那老情敵不死,自己也不會離開粘杆處潛伏在郭家當花匠了。隻要是郭家沒參與此事,林風心裏多少還算是安慰。看樣子,宮六奇當年的調查也有不少出入,林風相信衛展不會騙他。更何況,以衛展目前滔天的勢力,也不必要欺騙林風。
林風默默的收起了細劍,“衛展,二弟三弟死的冤屈,但這事關乎天下存亡,我也不能怪你。不過,還有一件事情,你必須要給我解釋清楚。天降這孩子雖然沒有正式拜師,但我林風已經把他視爲徒弟。就算成武皇給你下令,難道你就不能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放他一馬嗎?”
衛展奇怪的望着林風,不知道這又從何說起。今晚讓衛展吃驚的事情太多,不然一見到林風他肯定會問起朱天降的事情。
“大哥,我怎麽越聽越糊塗?自天降入朝以來,我衛展可是一直在護着他。”
“護着他?放屁,今日入京的路上,天降就差點被你的人射殺了!”林風說着,一揚手又扔過去一面令牌。
衛展看着手中粘杆處暗子的令牌,疑惑的問道,“大哥,你是說~有人半路劫殺朱天降?”
“哼,不但劫殺,倉促中還留下了證據。”
“這~這絕不可能是粘杆處幹的。成武皇确實有逼走朱天降之心,但沒有下令擊殺。即便是下了這道命令,我也會暗中通知天降,讓他遠走高飛。大哥,這樣普通的暗子令牌并不難得到。如果有人故意陷害,這足以挑起大豐内部的紛亂。說實話,朱天降這小子已經不是一般的臣子了,幾次不世之功讓他在軍中威望極高,況且還有郭家支持。成武皇就是害怕引起軍方将領不滿,才對朱天降無可奈何。大哥,您是知道粘杆處執行命令的決心,真要是我下的命令,說句不敬的話,就連您也不會留下活口。”
衛展皺着眉頭坦誠的辯解着,他覺得此事極爲重要,真要是把朱天降逼急了,暗藏着的那兩萬烏族大軍沒準就會進入虎口關直入京城。到時候,周延天再大舉反攻,大豐朝根本就阻擋不住這兩股兵力的侵襲。
王月坡上老哥倆互相辯解着,皇宮之内,成武皇與靖王這親哥倆更是吵罵的不可開交。甚至,靖王與成武皇兄弟二人放下了皇家顔面,差點動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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