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節仇恨的種子
朱天降的喊聲早已經淹沒在群臣的嘈雜聲中,帝王指婚本身就是一種榮譽的象征。更何況指婚又是皇室中人,大豐朝獨一無二的靖王府郡主。朱天降當場拒絕成武皇,不但是靖王下不來台面,包括一些文武老臣也覺得朱天降簡直是狂妄之極。
靖王這一鞭子下手可夠狠的,疼的朱大官人‘嗷唠’一嗓子撒腿就跑。他也不敢跑遠,還怕成武皇真借着個機會斷了他的念想。不管如何,朱天降得把事實說清楚。不然不管真假,靖王這一關他就過不去。
朱天降一邊跑一邊喊着,“錯了~我聽錯了~皇上~臣同意~完全同意~!”
“小王八蛋,剛才你怎麽說不同意!”靖王氣的老連通紅,這小子要是敢辜負他家玉兒,今天靖王非弄死他不可。
“王爺~您聽我說~誤會~全都是誤會!”朱天降恨的牙根都疼,當着文武百官的面,他總不能說這是成武皇故意坑他。
成武皇背負着雙手,悄悄看了容皇後一眼。今天的事情确實是他耍了個花招,把七公主月欣的名字臨時換成了李玉兒。容貴妃剛晉升爲大豐之後,況且七公主又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成武皇也不想傷了這母女的心。特别是七公主月欣,成武皇也看出來那丫頭喜歡朱天降。如果在這個大喜的日子被朱天降一口拒絕,成武皇心裏也不好受。
所以,他涮了朱天降一把,故意臨時把名字說成了李玉兒。如果朱天降同意,成武皇會接着把郭穎指婚給玄樂。以朱天降的火爆脾氣,肯定會一怒之下大鬧會場。借這個機會,成武皇正好治朱天降的罪。反正郭天信不在場,就算指婚也需要家門長輩同意。成武皇沒想到,朱天降這小子連名字都沒搞清楚就來個‘不願意’。這樣到好,省的他再施展另外一個手段了。
成武皇雙手一壓,台下的文武百官立刻安靜了下來。靖王累的氣喘籲籲,到是在朱天降的屁股上抽了幾鞭。
“靖王稍安勿躁,玉丫頭知書達禮,既然天降不同意,朕會爲他再選一門才俊。”成武皇表面上裝着嗔怒,心裏裏卻是樂開了花。
“不行~!”
“皇上~臣同意~!”
靖王和朱天降一前一後的搶着說道。
“皇兄,這小子要敢不娶我家玉兒,臣弟就是不當這個王爺,也要弄四他不可。”靖王怒氣沖沖的說道。
“皇上,臣剛才是跟您鬧着玩的,臣願意。”朱天降苦笑了一下,隻能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成武皇把臉一本,“什麽,鬧着玩?我大豐的黃氏宗親,是讓你鬧着玩的嗎?”成武皇威嚴的看着朱天降。
聽到朱天際同意了指婚,靖王心裏總算是好受了點。這小子已經毀了女兒的清白,他要是敢不同意,靖王豁出去與郭家翻臉也不會饒了朱天降。雖然靖王知道成武皇與朱天降可能是在演戲,但拿他女兒當借口,靖王可承受不了。
“皇上~剛才臣~沒聽清楚。”朱天降心說你個老家夥坑人也不帶這麽玩的,萬一傳到了玉兒的耳朵裏,那丫頭不一怒之下上吊自殺才怪。
“混賬!”成武皇龍顔大怒,“居然把朕的話當作兒戲,出爾反爾戲耍本皇,此風不刹,朕還有何顔面坐在龍椅之上。”
成武皇說着,對下面喊道,“王太傅!朕問你,藐視天子戲耍君王,該當何罪!”
老太傅王炳坤上前走了幾步,老臉一本,“回皇上,此乃欺君傲慢之大罪,按照大豐律法,重者株連九族,輕者流放千裏罰做苦役,永不得回京。”王太傅搞的自己跟大豐活律法似的,張口就來。上次朱天降氣的他躺了好幾天,這股怨氣一直還沒發出來,今天可算來了機會。
王炳坤一說,台下文武百官臉色頓時驚愕起來。好家夥,雖然按照朱天降剛才的行爲,也能挂上傲慢藐視的罪名,但這欺君大罪可就有點過了。
成武皇冷哼一聲,“朱天降自視功高傲世,連本皇都不放在了眼裏。此等臣子,與逆賊無二。來人!推出午門,斬!”
靖王吓的渾身一哆嗦,手裏的打王鞭差點又掉在了地上。靖王心說演戲也不能這麽演吧,萬一沒人站出來阻擾,這小子還不得冤死。
“皇兄且慢,天降剛才隻是一時口誤,還望皇兄開恩。”靖王趕緊站出來說道。
兵部尚書李洪京郊大營主帥楚雲等人,紛紛站出來爲朱天降說情。包括彭城府尹蜀天府尹河都府尹等人,也趕緊站了出來爲朱天降求情。
朱大官人心裏最清楚不過,他知道成武皇不會殺自己。但成武皇剛才說的那幾句話,讓朱天降心裏很不舒服。朱天降心裏苦笑了一下,看樣子成武皇剛才說的或許是心裏話,自己功高震主讓他很不滿意。借這個機會,也是故意說給群臣聽的。朱天降看了群臣一眼,心說老子人緣還算不錯,最起碼有不少人還知道爲老子求情。不過,朱天降卻發現玄珠和玄樂兩位皇子卻沒站出來爲他求情。要說玄樂不站出來情有可原,玄珠這小子居然也不爲自己求情,這可有點說不過去。
看到群臣紛紛爲朱天降求情,成武皇故作姿态的說道,“既然衆卿家爲朱天降求情,朕就饒他一命。再說今日是皇後的立後大典,誅殺大臣也是不吉之事。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朱天降自擊潰叛臣以來,多次辱罵老臣,毆打重卿。朕要不殺殺他的銳氣,恐怕以後這小子可就目中無人了。按照律法,朱天降當流放千裏罰做苦役,永世不得回京。但朕念在這小子爲我朝立下大功的份上,就罰他北去流放五百裏,苦役五十天。五十天之後,視情況而定。如不悔改的話,那就繼續受罰。靖王!爲兄命你明日日出之前,親自監督朱天降出京,不得有誤。”
“臣弟遵旨!”靖王才明白成武皇饒了一圈,找了這麽一個借口就爲了這事。他現在監任着九門提督一職,‘發配’朱天降當然是他的活。
王炳坤等一幹老臣,聽到這該死的朱天降被流放苦役,心裏邊别提多舒坦了,一群人紛紛上前高呼,“吾皇聖明~!”
這回站出來的人可比剛才求情的多出了好幾倍,靖王撇着嘴瞪了朱天降一眼,心說瞧你小子這人緣,估計明日一早得有人放鞭炮慶賀。
朱大官人連皇室的宴請大會都沒撈着參加,就被宗人府官差‘押’出了宮門。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朱天降被流放苦役的消息,不到兩個時辰就傳遍了京城。
西城一處百姓菜場集市裏,一間賣香料的雜貨店後院,十幾個人也在悄悄的議論着此事。其中兩個人極爲出名,正是在逃的大豐皇子玄明和鄂家唯一的直系活口鄂必隆。
“舅舅,朱天降那小子流放出京,正是咱們下手的好時候。爲了被打入冷宮的母後,爲了鄂家屈死的冤魂,絕不能讓這小子活在世上。”玄明咬牙切齒的說道。
旁邊十幾名大漢也紛紛請命,要去擊殺惡賊朱天降。這些人都是玄明的貼身侍衛和鄂家的護衛,自從兵敗後一直保護着玄明和鄂必隆。
這間雜貨鋪是鄂必隆當初一時善心,給一對漂泊孤苦母子資助的糊口之處。沒想到衆人落難之後,這裏卻成了最安全的隐居地。
鄂必隆眉頭緊鎖,目前形勢稍微安穩了一些,所有人都以爲他與玄明逃出了京城。一旦現在出城擊殺朱天降,恐怕又會洩露他們的蹤迹。
“玄明,朱天降被貶流放,會不會是個陷阱,故意引我們現身的?”鄂必隆謹慎的說道。
“舅舅,絕對不會,我父皇本身對朱天降就懷有戒心。這小子前段時間得罪的老臣不少,别看那些人手裏沒什麽兵權,但他們在朝中的勢力可不小。父皇爲了安撫那些老臣,也會找個借口殺殺朱天降的威風。朱天降越是嚣張,這小子死的就越快。”玄明冷冷的說道。
鄂必隆點了點頭,“你分析的不錯,成武皇本身就是個善疑之人,當初扶持你掌管京郊大營就是要抓住兵權。朱天降功高震主,又與郭家交好,成武皇早晚會對他動手。這次的流放,隻不過是成武皇對他的一次小小懲罰。隻要大豐南北邊界一日未定,成武皇早晚還會重用這小子。說實話,别看朱天降嚣張跋扈,在軍事才能上,可以說大豐無人能及。”
玄明尴尬的看了舅舅一眼,無奈的點了點頭。雖然玄明對朱天降恨之入骨,但在行軍打仗上确實輸的心服口服。從一開始他以皇子之身,被朱天降在刑部司衙外痛打一頓,到前段時間的京城攻防之戰,玄明處處被朱天降壓着,根本不是一個層次上的對手。特别是這次的大敗,讓玄明徹底服了氣。
屋内所有人都看着鄂必隆,鄂必隆琢磨了一番,終于決定對朱天降進行擊殺。即便是冒險被人發現蹤迹,他也要爲馮鄂兩族報仇雪恨。别看馮鄂兩家是被老太傅王炳坤一怒之下當場斬殺,但這個仇恨玄明和鄂必隆都算在了朱天降的頭上。仇恨的種子既然埋在了心裏,早晚有一天會爆發出來。既然有了機會,鄂必隆也不準備放過。
“玄明,咱們手裏還有多少重弓?”鄂必隆問道。
“十二把。”玄明眼睛一亮,他明白舅舅這是同意了劫殺行動。
自從戰敗之後,他們每日裏提心吊膽。如果不是心中的仇恨支撐着,玄明早就崩潰了。這些人集結在一起,在行動上鄂必隆完全掌握着主導地位,沒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許有所行動。玄明幾次三番要去朱府暗殺,都被鄂必隆強行制止。現在終于有了這個機會,玄明覺得就是與朱天降同歸于盡也心甘情願。
“大家聽着,今晚城門關閉之前,大家分批出城,在城外北去十五裏處集結。朱天降既然是流放,押送官兵不會超過二十騎。咱們有四十多人,重弓全部對準朱天降,不管付出多大代價,也不能讓此賊活着。”鄂必隆說完,目光在衆親信面孔上一一掃過。
商量完畢,十幾名大漢悄悄走出雜貨店。其中一名大漢打了個手勢,周圍不少擺攤買菜的青年男子紛紛收了攤子,分頭跟着這十來人離開了菜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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