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節借力打力
大豐朝有史以來,最混亂的大審判一場接着一場。百姓們可不管這一套,反正有熱鬧看,對他們來說等于是增加了無比的快樂。文武百官們,漸漸形成一股潮流,那就是聯合起來,堅決打倒朱天降這種禍害律法的行爲。
從一開始這些老臣發自肺腑的替大豐朝着想,發展到現在已經變成了朱天降跟他們個人之間的恩怨。特别是以老太傅王炳坤爲首的一群老臣,他們覺得朱天降簡直比皇後馮宛秋更加可惡。不管朱天降是不是挽救了大豐朝,王炳坤等人發了狠心要把這個暴徒清除出朝堂。成武皇避而不見,但王炳坤知道早晚會過問這件事情。事情鬧的越大,成武皇到時候就更不能袒護朱天降。
朝中衆臣也不都是跟着批鬥朱大官人,兵部尚書李洪及京郊大營主帥楚雲等一批武官到是沒有參與進來。這些人冷眼旁觀,很快現了問題的奧妙之處。朱天降已經傷了三四十位大豐老臣,自己也被抓的臉上橫七豎八。按說成武皇再不發話,恐怕真難以收場了。但是皇宮一直沒有動靜,甚至連個太監也不派出來觀審。李洪楚雲等人湊在一起一琢磨,不難猜透成武皇的想法。看樣子成武皇故意讓朱天降引起衆怒,這樣做間接的消弱了朱天降的影響力。隻是他們不明白,這麽明顯的陷阱,爲什麽朱天降會主動往裏跳。
再者說,朱天降放了那些罪臣,對他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是他親自領兵打進了城内,把那些罪臣的美夢擊碎。現在事後當好人,惹的衆臣和成武皇都不高興不說,那些罪臣也不會感激他朱天降。
皇宮之内,成武皇手捧古籍默默的看着,魏正海一臉擔心的站在台階下,不明白皇上怎麽還有心思讀書。
“主子,太醫院說~已經有四十多位老臣卧床不起。這樣下去,恐怕主子臨朝的時候,得有一半上不了朝的。”魏正海小心的提醒道。
成武皇放下手裏的書,“哼!卧床不起?隻要朕這邊一開朝,保證那些老臣一個個跑的比兔子都快。天降這小子心裏有數,什麽人可以打,什麽人不可以碰,他比誰心裏都清楚。”
“主子,朱天降把罪臣都放了,難道您就不過問一下?”魏正海心說老子被皇後折騰的半死,放了那些罪臣他心裏也很不滿。
成武皇微微一笑,“這小子是在成就朕的仁德,還替朕背了罵名,朕感激他還來不及,怎麽會過問。不過,朕到要看看,他敢不敢把人都放掉。”成武皇說到最後一句,臉色變的冰冷下來。
魏正海知道成武皇指的是誰,到了今天,那些罪臣該放的基本上都放完了,馬上就輪到馮鄂兩族的大審。按照當初馮宛秋與郭老夫人和靖王朱天降的協議,這兩族隻能得到最輕的流放,并不能誅殺。但是按照朱天降這幾天的斷案理論,恐怕連這兩族都不能追究責任,否則前面的案子都的推翻從來。
刑部大堂之外已經山人人海,申百工專門帶領刑部司衙的差人整頓着秩序。大堂門外分成兩撥,支持的和反對的各站一邊。
經過這兩天的審案,申百工的腦子一直處于極度興奮之中。從一開始對朱大官人的崇拜,現在更是變得不能自拔。申百工已經把朱大官人列爲和成武皇一樣的高度上,隻要朱大官人一開口,申百工必帶領一幹衙役高聲喊好。刑部官員上下一心團結一緻,讓其他衙門的人不禁覺得,這些人都他媽瘋了。大豐朝的律法最高職能部門,居然被一群瘋子把持着。
朱大官人一聲‘升堂’,新的對決馬上進入了程序。王炳坤今天是有備而來,衣袖裏藏着一方鐵力木。他知道拿着竹竿根本追不上朱天降,王炳坤發了狠要砸朱天降一下解解恨。
“朱天降,到了現在你還執迷不悟嗎?”王炳坤瞪着枯瘦有神的雙眼問道。
“呵呵,老大人,本官覺得這樣斷案,才是附和正義和公平。不過,我還真佩服您的忍耐力,居然能堅持到現在。”朱天降一副氣不死人不償命的表情看着王炳坤。
“哼!老臣經過的風風雨雨,比你吃的鹽都多。想擊垮老臣的意志,休想!”
“看您說的,學生怎麽會針對您呢。老大人,我隻不過是秉公辦理而已。還有兩家就到了最重要的馮鄂兩族,趁着天早,今天就一并完成吧。”朱天降輕松的說道。
王炳坤氣的直喘粗氣,按照正常的程序,沒有一個月的時間别想審理完這麽多罪臣。這小子到好,三天的時間就想結案。今天要是當庭放了馮鄂兩族,那他們這些大豐官員,可真成了天下笑料。弄了半天那些罪臣根本就無罪,反倒是他們這些當初被打入大牢的人,成了抗旨不尊。
開堂之後,最先帶上來的是工部河都巡司萬友成。這兩天大牢裏的罪臣都收到了消息,那些獄卒們收了好處,以最快的速度把外面的消息傳遞給這些罪臣。根據獄卒們所說,朱大官人在他們眼裏簡直就是善神下凡,慈神轉世。
萬友成一進大堂,撲通跪倒在地,“罪臣萬友成,叩見刑部尚書朱大人。”
“老萬,你自稱罪臣,難道自己真有罪嗎?”朱天降晃着腦袋問道,仿佛是在替人家開脫責任。
萬友成眼珠一轉,馬上高聲喊道,“大人明鑒,小的可是奉旨行事,無罪可有。下官早就仰慕大人的英明,我大豐曆代先皇在上,懇請正義無比的朱大人爲下官做主啊~!”萬友成哭的跟淚人似的,好像自己真的冤屈大了,簡直可以六月飛雪。
朱大官人樂的龇着牙,“萬友成,本官也覺得你冤屈的很,既然是奉旨行事,何罪之有。放人!連人家一家老小都放了。那什麽,派人去戶部把人家的宅子要回來。”朱大官人說着,抽出官籌扔了出去。
申百工趕緊一揮手,帶着一群衙役高聲喊道,“朱大人英明~!”
“放屁~此乃大豐敗類~!”
“混賬~朱天降不辭官~大豐律法必亡~!”
“朱天降才是大豐最大的禍患~打倒朱天降~!”
“你媽,朱大人是大豐功臣,你小子找死~!”
刑部大堂之外比堂内都熱鬧,頓時亂了起來。兩撥人馬把準備好的白菜蘿蔔開始扔向對方,弄的跟世仇似的。
“朱青天啊朱青天~我們支持朱青天~!”一群青樓窯姐,舞腰弄姿的喊着口号。朱四是她們的幕後老闆,這些人當然要來支持老闆的老闆。
王炳坤已經氣的習慣了,居然沒有用竹竿追打朱天降。不過王炳坤暗暗醞釀着情緒,準備給這小子摟頭一砸。
朱大官人很快就結束了其他罪臣的審問,馬上就要迎來馮鄂兩家的重案。
“老大人,這兩天是不是心裏很不舒坦?嘿嘿,當然了,你這副主審也就是個擺設。等審問完馮鄂兩族,我請您喝酒。”朱天降用話語刺激着王炳坤。
“老臣問你,這兩家你怎麽斷?”王炳坤黑着臉,已經憤怒到極點。
“當然是無罪放人了,不然的話,以前的不都得推翻。再說了,郭老夫人和靖王加上我,都答應了馮鄂兩家。要是出爾反爾,那天下人還不得恥笑在下。”
“該死的,我看你就應該讓天下人唾罵。”
“切!又不是你來主審。就算讓你主審,你難道敢殺了他們兩族?”
“有什麽不敢,這樣的罪臣,罪當株連九族。隻殺他們本族之人,算是便宜他們了。”
“你就吹吧,就算我同意,靖王跟郭家也不會同意。算了,不跟你瞎扯了,放完人回去睡覺。奶奶的,這兩天被一些無知的老臣,弄的老子臉上被抓了好幾道。”朱天降說着,摸了摸自己的臉。
王炳坤氣的指着朱天降,“你~你敢說老臣吹牛,靖王昏庸,郭夫人身爲女流之輩,根本不知道放掉馮鄂兩族的毒害有多大。有本事你讓開,老臣來審,看我不下令當堂立即斬殺這兩族惡賊!”
“嘿嘿,老大人,我打賭你不敢這樣做,隻是痛快一下嘴而已。算了,您老還是歇着吧。來人,把馮更年及鄂倫春兩族直系都帶上來。老子一并放人,省的麻煩!”
朱天降這回下的命令可有點奇怪,不是一族一族的審問,而是直接把兩族直系都帶上來。兩族直系加起來,足足八十多人,馬上把刑部大堂站的滿滿的。
王炳坤看到朱天降真要一鍋端放人,哆嗦着把藏在袖子裏的鐵力木拿了出來。趁着朱天降不注意,狠狠的照着後腦勺砸了上去。就算朱天降放人,王炳坤也要發洩一下這兩天來的怒火。
朱大官人早看到王炳坤的動作,一咬牙,連躲都沒躲,心說你這老家夥可别真把老子砸出事來。
啪~啊~!朱大官人一聲‘慘叫’,直接出溜到案桌底下去了。
大牛趕緊跑過來抱起朱天降,朱天降眉毛一動,悄悄對大牛眨了眨眼。大牛心裏頓時一松,看樣子大人沒事。
“大人~大人你不能死啊~太醫~我家大人被打死了。”大牛一把鼻涕一把淚,摸的朱天降前襟都是。把朱天降惡心的,差點沒跳起來罵街。
王炳坤吃驚的看着朱天降,他沒想到自己這一下還真把他砸挺了。按說就他這把力氣,砸隻雞都砸不死,怎麽可能把林風的高足砸暈。
兩名太醫趕緊跑了上來,又是号脈又是翻眼皮,以他們的學識,朱大官人心跳正常,應該沒什麽事啊。但不管是掐人中,還是錘後背,朱天降就是一動不動。
“老大人,看樣子得把朱大人送到太醫院,讓蔡太醫親自問診一下。”一名太醫擡起頭小聲的說道。
王炳坤一愣,頓時心中一喜,“好!趕緊送往太醫院。”
不等王炳坤吩咐,大牛抱起朱天降就往外跑。一群老臣及門外的百姓,都吃驚的看着這一幕。他們不敢相信瘦弱的王炳坤,居然有這麽大的爆發力。人群這中,林風頭戴鬥笠暗暗的看着,心說以後老子再也不承認他是我的徒弟了,丢不起那人。
啪~王炳坤一敲驚堂木,“主審大人因公昏厥,根據朝制律法,現在開始,由本大人開始主審。”
王炳坤說完,堂下衆臣微微一愣,緊接着爆發出一陣歡呼。
刑部次使夏青‘無奈’的走了上來,“老大人,根據律法規定,是該由您主審。但下官覺得,還是等我家大人清醒後再審吧,估計他馬上就好~!”
“混賬,難道本副主審官,是假的嗎。”
“哦,下官不敢,既然這樣~那好吧。”夏青無奈的退到一邊。
王炳坤不敢怠慢,他怕朱天降那小子一清醒過來,又麻煩了。
“來人,此案不用細審。馮鄂兩家罪大惡極,連同直系親屬,押到後院立刻斬殺,以正大豐律法~!”王炳坤說完,直接把官籌抓了一把扔了出去。
馮更年一愣,接着就大聲疾呼,“王炳坤,你不能殺我。我與郭家靖王有言在先,你不能殺!”
“王炳坤,你這麽做,是陷郭家和靖王于不義~!”鄂倫春也跟着喊道。
“哼,你等罪臣無權狡辯。如果靖王和郭家不滿意,那就讓他們來找老臣理論。衙役聽令,殺!”王炳坤對着衆人大喊了一聲。
刑部次使夏青忽然變得無比聽話,帶着一群‘衙役’就沖了過去。二話不說,押着馮鄂兩族直系親屬就往後院裏拖。
申百工自從朱大官人暈厥之後,他也蒙了,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看到人已經帶了下去,趕緊向後院跑去。
“夏次使,他們不能殺啊~不然郭家和王府會打上門來的~!”
申百工話音剛落,夏青等人手起刀落,就在刑部大堂後院當場斬殺了馮鄂兩族。
夏青帶着一身血迹來到大堂回複命令,剛要說話,就看到朱大官人跌跌撞撞跑了回來。
一聽說馮鄂兩族被斬,‘氣的’朱大官人指着王炳坤說道,“你~你這是陷我等于不仁不義啊~!”說完,嘎的一下,朱大官人第一次被王炳坤‘氣暈’了過去。
王炳坤得意極了,仿佛自己爲大豐朝做了一件無比正确的事情,堂下衆臣紛紛高呼着,爲王炳坤的勝利而呐喊。
皇宮之中,成武皇聽完密報,手中毛筆‘啪’的一下被折斷。
“該死的朱天降,竟敢跟朕玩這套把戲。”
說完,成武皇重新拿起一支毛筆,刷刷點點寫了道聖旨。
“來人,把此聖令交給靖王。朱天降破壞大豐律法,令宗人府~重審罪臣朱天降!”
本書首發于看書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