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節秉公斷案
成王敗寇,一朝君子一朝臣。馬丁天看着大堂之上的寶座,那可是自己曾經的專用寶座,代表着大豐律法最高威嚴。轉眼間,自己從扔官籌子的掌控者,成了被審的階下囚。
馬丁天心中泛起了苦澀,他是皇後的表親,本身就是靠着馮氏一族起來的人,總不能違背皇後的懿旨對着幹。要怪隻能怪老天不公,沒有讓玄明擊敗朱天降這個煞星。
朱大官人翹着二郎腿晃着腦袋,嘴裏邊不知道哼哼着什麽小曲。老太傅王炳坤威嚴的坐在旁邊,不時的皺着眉頭。王炳坤心說刑部門口站滿了圍觀的百姓,你朱天降總得注意點官員威儀吧。搖頭晃腦的跟個街頭混混似的,簡直是有損官威。
申百工看了朱天降一眼,朱大官人點了點頭,“開始吧。”
申百工坐在主筆案子上把驚堂木一敲,“罪臣馬丁天,你可知罪!”
馬丁天鄙視的看了申百工一眼,“申百工,想我馬丁天也是堂堂朝廷六部重臣,就算要受審,你也不配!”馬丁天的話語中對這位得勢的小人充滿了嘲諷。
“大膽罪臣,别以爲你現在還是刑部尚書。馬丁天,你現在隻不過是個罪臣而已,當今的刑部尚書是朱天降朱大人。如果不從實招來,信不信本巡司這就堂上用刑!”申百工虛張聲勢的咋呼着,對這位前任上司,他還真不敢動用大刑。
馬丁天冷哼了一聲,“哼!雖然本官是待罪之身,但按照大豐律法,也需從一品以上官員方可審問。恐怕在座之中,隻有老太傅有此資格。”馬丁天不肖的看了朱天降一眼,他可不知道朱大官人又晉升了,已經達到了從一品的官價。
申百工被說的面紅耳赤,馬丁天說的不無道理,他的刑部司衙,隻配審理五品以下官員。現在被朱天降趕鴨子上架,确實有點架不住陣勢。
老太傅王炳坤咳嗽了一聲,“馬丁天,皇上已經冊封朱天降大人爲太子少保刑部尚書,主審所有罪臣之案。雖然你我往日同殿爲臣,但叛君之罪不可輕饒。”
王炳坤說着,看向了朱天降,“朱大人,本官覺得,還是應該你來詢審吧。馬丁天雖是罪臣,畢竟曾經位列六部重臣。”
老太傅王炳坤說的很隐諱,那意思申百工确實不夠資格,你小子不自己審理,坐在大堂上搗什麽亂。
朱天降聞聽放下二郎腿,坐直了身子,“既然這樣,那還是本官來訊問吧。那什麽,來人,給馬大人搬把椅子。”
朱天降說完,大堂上下一片嘩然。門口的百姓們頓時議論紛紛,王炳坤更是愕然的看着朱天降。
申百工旁邊還坐着一名筆錄官,仿佛懷疑自己聽錯了似的看着身邊的申百工。
申百工對朱大官人極其信任,覺得他一舉一動都充滿了玄機。看到這種情況,申百工淡定的小聲說道,“看到了嗎,這就是咱家大人恩威并舉的手段,先施以恩惠,馬上再動大刑。馬丁天是叛臣之中最大的官員,咱家大人肯定會殺一儆百,等着瞧好吧。”申百工得意的看了筆錄官一眼,心說好好學着點。
馬丁天也被朱天降給弄糊塗了,看着太師椅,馬丁天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在他看來,這肯定是朱天降的陰謀,馬丁天是如坐針氈,小心的看着朱天降。
“馬大人,要不要再來壺茶。”朱大官人笑眯眯的問道。
“哼!朱天降,何須來這些虛假,有什麽招數盡管使出來吧。”馬丁天豁出去了,以他的罪名,成武皇絕對不會留活口。反正是個死,莫不如硬氣一點。
“嘿嘿,那好,咱們就開始問話。馬丁天,本官問你,你~可~知罪!”朱天降拉着長音問道。
廳堂上的衙役一個個苦着臉,從刑部設立以來,就沒見過這樣審訊的。不但沒有威嚴,弄的跟唱戲似的。被百姓們傳了出去,以後這些人還怎麽在街上混。
“呵呵,笑話,請問朱大人,我馬丁天何罪之有?”馬丁天反問了一句。
朱天降不但沒有生氣,反倒是看向王炳坤,“老大人,他說自己沒罪?。”
王炳坤氣的真想掄起竹竿狠狠的抽朱天降兩下,這哪是審訊,簡直就是讓百姓們看笑話。刑部大人就這種水平,簡直是有辱皇上的信任。
啪~王炳坤一拍身前桌案,“馬丁天,你犯下叛君之罪,難道你還想狡辯嗎!”
“哈哈哈哈!”馬丁天一陣大笑,“老大人,馬丁天是奉旨行事,怎麽能說是叛君。”
“對啊,他是奉旨行事。”朱天降不但沒訓斥,還幫着說了一句。
王炳坤瞪了朱天降一眼,“大膽馬丁天,你是奉誰的旨意行事!”
“是啊,你奉誰的旨意!”朱大官人又轉頭看向馬丁天。
“成皇不在,按律法當然是後宮爲大,臣自當奉皇後懿旨行事。”馬丁天挺胸說道。
“老大人,他說的好像有道理。”朱天降插道。
王炳坤顧不得理睬朱天降了,大聲喝道,“馬丁天,馮氏宛秋污蔑成武皇遇刺,但朱天降領兵回京,已經诏告天下,你爲何還執迷不悟。不但沒有悔改,反倒助纣爲虐,此罪當誅~此罪當誅啊~!”王炳坤竹竿敲打着地面憤怒的說着。
“老大人,當日皇後懿旨說的很清楚,是朱天降刺殺了成武皇。既然他率領大軍前來,試問誰敢說不是想某朝篡位。本官維護新皇玄燦,他畢竟是李家子孫,在成武皇沒有露面之前,誰能判斷出哪一方說的是真。身爲臣子,自當奉行皇後之命,我何罪之有!”馬丁天不愧是前任刑部尚書,口才相當了得。幾句話一出,駁的老太傅都有點啞口無言。
朱大官人狠狠的點了點頭,“還别說,仿佛是很有道理。”
“呸!”王炳坤在也忍不住了,心說你小子到底是哪頭的,讓你來主審,不是讓你來聽吆喝的。
王炳坤竹竿敲打着桌面,對着朱天降怒吼道,“朱天降,你身爲主審官,自當斷明是非,秉公執法。别忘記你的身份是刑部尚書,不是媒婆。”
刑部門口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别說是審問這麽大的官員,就是下面保長問個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比此刻朱大官人威嚴。
筆錄官吃驚的看着朱天降,申百工趕忙小聲說道,“故意的,朱大人絕對是故意藏拙。不用擔心,馬上就會有好戲看。”
大堂之上,朱天降果然把臉一本,驚堂木啪的一敲,“肅靜!全都給本官肅靜!本官審案是件非常嚴肅的事情,任何人不得喧嘩。成武皇既然任命本官爲刑部尚書,那本管就得明鏡高懸,不能冤枉了一個好人,更不能放走一個壞人。俗話說的好,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誰在吵鬧,本官就讓他出去。”朱天降跟念經似的說了一大套,也不知道是被他以前的威嚴所吓住,還是百姓們想看看結果,門口還真肅靜了下來。
王炳坤都快被氣吐血了,心說這小子是不是吃多撐糊塗了,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
朱天降忽然看着王老太傅,笑着問道,“老大人,咱倆誰是主審?”
“當然是你!”王炳坤氣的雙手緊握竹竿說道。
“那麽說,我有權利決定判罰了?”
“廢話!當然有權。”
“是不是我的判罰,就是最終定案?”
“皇上已經下旨宮中禁問,當然是最終定案。”王炳坤心說這小子還真不是審案子的料,連基本常識都不懂。問這麽多廢話,跟案子有什麽牽連。
朱天降點了點頭,示意老太傅喝茶消消氣。面對馬丁天,朱天降第一次威嚴的把臉冷了下來。
朱天降掃了門口觀審百姓一眼,站起來高聲說道,“今天既然是開門公審,本官就要做到不偏不倚。剛才馬丁天所說的話大家都聽到了,本官覺得很有道理。既然是奉了皇後懿旨,那就不能說人家有罪。這隻能怪祖制律法上有漏洞,天子不在京城,後宮懿旨爲大,這可是大豐律法傳下來的規矩。既然這樣,那本官就當堂宣布~原刑部尚書馬丁天及其族人無罪,當堂釋放!”
朱天降說完,啪的一敲驚堂木。筆錄官手一哆嗦,墨汁灑了一褲裆。申百工更是差點出溜到桌案底下去,他極其懷疑朱大官人喝多了沒醒酒。
老太傅王炳坤都快氣傻了,哆嗦着站了起來,“混小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信不信我抽死你。”
“老大人,别忘了我是主審官。”朱天降傲慢的說道,語氣中卻是非常嚴肅。
“你~你個混賬東西,老臣這就到皇宮告你去!”王炳坤說着,哆嗦着站了起來,邁步就向刑部大堂之外走去。看着老太傅怒火沖天的樣子,門口百姓紛紛避讓,太傅府中下人趕緊過來攙扶着老太傅。
所有的人都傻了,馬丁天更是跟定住了一樣一動不動,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短暫的平靜之後,門口的百姓立刻跟炸了窩似的,紛紛奔走相告。特别是那些隐藏在百姓中的各府眼線,撒腿就往回跑,趕緊跟自己的主子去彙報。
朱大官人看了發呆的馬丁天一眼,連退堂都沒喊,一揮雲袖轉身向内堂走去。朱天降巴不得成武皇一氣之下把他撤職重審,反正這個官他也不想當。如果成武皇能忍下這口氣,那朱天降隻能想辦法把耿直的王炳坤逼瘋,來主動奪他的大權。
申百工一看朱大官人要退堂,急忙追了上去,“大人且慢!”
朱天降漫不經心的轉過身子,“怎麽,你還有事?”
“大人,不可啊,馬丁天可是罪臣之首。就算不株連九族,也不能饒恕他。不然的話,皇上會怪罪您的。”申百工好心的提醒着朱天降。
“皇上不是說了嗎,本大人全權做主,宮中禁問。”朱天降不在乎的說道。
“天啊,大人您~您還當真了?我說大人,君心難測啊!”申百工小心的說道。
“切!這有什麽,誰嫌本官判罰不公,盡管去皇上那告我。就算皇上今天在場,本官也會這麽判罰。”朱天降說完,甩着大手走進了内堂。
刑部大堂之上,所有衙役都看着申百工,包括馬丁天都沒敢離開。
看着朱天降清風雲淡的離開,申百工歎息了一聲,“服了,我申百工活了大半輩子,能遇見這樣的大人,死也值了!”
申百工對朱大官人的崇拜之情,立馬上升到一個嶄新的高度。一個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裏的臣子,大豐朝恐怕獨此一家。
刑部大堂的衙役們從來沒遇見過這樣的事情,好家夥,副主審被主審氣跑了,連退堂都沒喊就把罪臣扔在了堂上。衆人一個個互相看着,不知道到底是放還是不放人。
“申大人,您看這~該怎麽辦?”班列大捕頭走上前悄悄問道。
“你傻啊,先把人帶下去,等太傅大人回來在說。”申百工再怎麽崇拜朱天降,也不敢擅自做主把這麽重要的罪臣放掉。他覺得等會聖旨一下,肯定還得重新審理。
朱天降進入後堂品着茶,不大一會兒,夏青與大牛匆匆走了進來。夏青身爲刑部次使,本該在大堂之上,但夏青被朱天降安排了另外的任務,看了一場好戲。
朱天降品了口茶,笑着問道,”怎麽樣,有多少老臣奔了皇宮?”
夏青苦笑了一下,“大人,恐怕咱這裏馬上就要熱鬧了。”
“那就等着吧,反正我沒破壞約定。皇上親口說的,其他人任我處置,隻要滅掉馮鄂兩家就行。成武皇這麽随口一說,還真以爲我不敢放人。這下好了,就算成武皇不急,那些被關押的老臣也不會願意。他能逼我背信棄義,咱也不能讓皇上閑着。”朱天降輕松的說道。
“嘿嘿,大人,王炳坤那老頭,又去跪谏了。”大牛嘿嘿的說道。
“這老頭,簡直就是老天爺賜給咱們的擋箭牌,這輩子就指着他活着呢。”
朱天降說着,親手給夏青大牛倒了兩杯茶。他們現在的任務就是等待,看看激怒成武皇會是個什麽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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