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節府尹之罪證
趙家五虎穿紅戴綠,而跟着的爪牙卻披麻戴孝。院子裏的官員鄉紳,互相交頭接耳的議論着,趙家這樣做,明顯的是來找茬的。
朱天降嗑着瓜子,微微端起茶杯。這個舉動是告訴衆人,暫時不要輕舉妄動,好戲才剛剛開場。朱一等人接到命令,暗藏的人員紛紛穩了下來。
餘守昌帶着冷笑走了過去,“趙家兄弟,今日我朱記銀樓開堂會本是高興喜慶的事,你們這樣做,到底想幹什麽。”
趙家老大不肖的冷哼了一聲,“餘掌櫃,我們府上管家趙四昨日被你們打死,雖然你們有皇子府腰牌可以不受衙門的制裁。但我府上的下人拜祭一下,這你可管不着。”
餘守昌還沒搭話,大牛卻來了一句,“奶奶的,我還以爲你爹死了呢。”
“你說什麽~!”趙家兄弟紛紛怒視着大牛。
大牛不在乎的冷哼一聲,把賓鐵棍往地上一杵。府尹吳大印仿佛沒聽到一樣,依然很沉穩的坐在前面。守備許高給趙家五兄弟使了個眼色,那意思不要沖動。
餘守昌望了一眼吳大印的背影,對着趙家老大說道,“趙有福,我不管你們拜祭誰,但這裏是我朱記銀樓。今天彭城達官貴人都在這裏聽堂會,你們這樣做讓我的臉面何存。”
“呵呵,這就怪了,老話說的好,人死爲大,難道你還跟死人争嗎。”趙老四冷笑着說道。
這時候,夏青反倒是對着餘守昌招了招手,“餘掌櫃,讓他們在這裏聽吧,沒什麽大不了的。小小的彭城,居然出了如此的惡奴,回去後我會向四主子據實禀報的。”夏青說完,眼神瞟了吳大印一眼。
既然皇子府管家發話了,餘守昌隻能裝着怒哼一聲退了下去。吳大印眉頭一皺,到了這時候,他再不站出來說句話也顯得說不過去。
吳大印臉色陰沉的站了起來,轉身看向趙家席位,“趙有喜,你是捕衙的官差,最好把自己人約束一下。今日朱記銀樓請堂會,爲的是讓大家高興高興,如果鬧出什麽事來,休怪本官不客氣。”
這幾句話說的到是冠冕堂皇,但聽在朱天降的耳朵裏,卻顯得不倫不類。身爲堂堂彭城府尹大人,居然對一名捕頭用商量的口氣,在大豐朝官場之中,還真是少見。
趙有喜抱拳躬身,“府尹大人放心,今日我等代表家父前來,也是給四殿下面子。趙家要與皇後娘娘論起來,多少也沾了皇室的邊。四殿下手下打死了趙府幾名家奴,雖然家父不追究責任,但府上下人祭奠一下總是應該的。”
趙有喜說完,彭城守備許高也跟着說道,“府尹大人,他們隻是穿了白衣而已,并不影響我等聽戲。”
吳大印點了點頭,尴尬的看了夏青一眼。夏青不在意的搖了搖頭,眼睛目視戲台之上。吳大印沒再說什麽,默默的坐了下來。
朱天降心裏有點奇怪,看樣子這府尹還真如百姓所說,确實夠窩囊的。朱天降依然沒有發出号令,他想多觀察一會兒,看看這吳大印到底是不是在演戲。
餘守昌看到朱大官人沒什麽動靜,隻好讓人通知洪柏超準備開場。
四皇子玄珠本來是藏在戲台之後,但他春心大動,卻混在後台之中偷看洪小青。六名護衛手持快刀小心的警戒着,怕玄珠出什麽意外。
洪家班的男女老少都看出了問題,一個個小心的盯着班主洪柏超。洪小青站在玄珠左側不遠,每當她感覺玄珠射過來火辣辣的目光,洪小青面紅耳赤,手都不知道放在哪。
洪柏超皺着眉頭走了過來,剛才玄珠通知他,今晚不需要開場了,讓洪柏超看一場另外的好戲。但現在餘守昌派人來催,洪柏超隻能硬着頭皮來問一下這位未來的女婿。
“李公子~主家催戲了,您看是不是?”洪柏超小心的問道。
玄珠眉頭一皺,心說朱天降你小子在等什麽,難道還真讓老子未來的媳婦去給這些雜碎唱戲?麻痹的,沒準洪小青就是以後的國母,怎麽能再抛頭露面。
“這該死的朱~,真氣死我了。”玄珠本想罵上幾句,但又怕在心上人面前丢了身份。
“洪老爹,那就先上幾個雜耍吧。”玄珠咬了咬牙,無奈的說道。
洪柏超一怔,戲班子講究開堂彩,一般都是大角上去先亮一嗓子帶動一下氣氛,然後再上龍套。玄珠既然這樣安排,洪柏超隻好改一下規矩,讓一些雜耍人員先上。
鑼鼓家夥一響,紛亂的後院立刻把衆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戲一開場,趙家兄弟沒再惹是生非,特别是趙家老二,瞪着眼睛等洪小青出場。上次洪家班在城牆下搭台開場,趙老二一看到洪小青,就下定決心要弄到手。
開場不到一袋煙的工夫,下面看戲的人漸漸失去了興趣,開始互相小聲的攀談起來。朱天降發現這一流動,不少官員都坐到了趙家那邊的席位上,而吳大印身後,卻是冷冷清清。
朱天降心說差不多了,悄悄喊過一名銀樓夥計,在耳邊小聲的說了幾句。那夥計聽完,馬上向夏青走了過去。
那夥計在夏青耳邊小聲嘀咕了兩聲,夏青點了點頭,對左側的吳大印說道,“吳大人,能否借一步說話?”
吳大印一怔,奇怪的看着夏青,“夏總管,是不是這小地方的雜耍,不入您的法眼?”
“吳大人,在下有點重要的事情想與您談,請跟我來。”夏青說着站了起來。
吳大印不知道什麽情況,既然這位夏總管有事情說,他隻好站起來跟了出去。吳大印與夏青的離開,并沒有引起其他人的關注。這麽無聊的雜耍,有身份的人去前院清靜一下耳根也是正常的。
夏青把吳大印領到前廳,朱天降早已經坐在了廳中。看到朱天降吳大印一怔,對他這身打扮吳大印剛才到是有點印象。
兩個人一進來,大門馬上關閉了起來,四名持刀護衛站在門裏,冷冰冰的看着吳大印。
“府尹大人真是愛民如子啊,身邊居然連護衛都沒有,看來對彭城的治安非常自信。”朱天降說着,呵呵笑了兩聲。
吳大印臉色一變,驚懼的看着夏青,“夏總管,你~你這是要幹什麽?”
“吳大人,真正的爺在這呢,有什麽話你對他說。”夏青說着,一指朱天降。
吳大印看着四名帶刀護衛,強行穩了穩心神,“本官是朝廷從三品大員,即便是四殿下在這裏,也不能把本官怎麽樣。”吳大印色厲内荏的看着朱天降。
“呵呵,老四玄珠還真來了,不過他在後院看戲呢。既然你說玄珠拿你也沒辦法,那這東西是不是能要了你的狗命。”
朱天降說着,一伸手舉起一面金牌,上面寫着‘如朕親臨’四個大字。
“大膽吳大印,見到禦賜金牌還不下跪!”夏青在旁邊怒斥了一聲。
吳大印臉色蠟黃,仿佛一下子想起了這個拿金牌的人是誰了。在大豐朝,也隻有那位大惡人手裏有這樣的金牌。
撲通~吳大印跪倒在地,“您~您就是~朱~朱大人?”
“不錯,本官正是皇上禦賜金牌上書房行走擊敗逆賊周延天代天子出巡的安察院安察使朱天降~是也!”朱大官人報完自己的名号,差點沒憋死。
吳大印驚恐的看着朱天降,不明白這個煞神怎麽來到彭城了。根據上面傳來的消息,他與四皇子不是去河都府赈災去了嗎。
“吳大印,你身爲彭城府尹,卻縱容趙家惡霸爲禍百姓,我看你的腦袋是不想要了。麻痹的,知道這‘朱記’是誰的嗎?那就是老子朱天降的産業。趙家居然敢招惹老子的人,看我今天不活剝了他們一家。”朱天降惡狠狠的說道。
吳大印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人,下官冤枉~下官在彭城,根本就沒什麽權利~!”吳大印趕緊爬起來磕頭說道。
朱天降心說果然如此,堂堂彭城府尹,居然被下面的官員架空,也真他媽窩囊。
“吳大印,你少跟本官裝委屈,堂堂府尹手握全城兵馬大權,誰敢不聽你的指令?”朱天降腳踩在凳子上問道。
吳大印小心的擡起頭,眼淚汪汪的看着朱天降,“大人,下官隻求大人饒小的一命,我什麽都招~!”
“死不死看你的表現,說的痛快我就放你一馬。不然的話,老子就滅了你滿門。”朱天降恐吓着吳大印。
“大人~下官有把柄落在趙家手裏~!”吳大印痛苦的說道。
“把柄?什麽把柄?”
“大人,幾年前下官去趙家飲酒,下官因是文人出身,酒後一時興起,作了一首大逆不道能滅九族的詩。結果,被趙成光收藏作爲要挾下官的罪證。他答應隻要下官不幹涉趙家的事情,他就不把罪證拿出來。而且,也不告訴任何人,包括他的兒子~!下官也是沒辦法,隻能窩囊的放縱趙家。就連這次州府官員調換,也是趙家買通了戶部官員,下官才能繼續留任~!”
吳大印在前院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交代着問題,而後院此時卻是熱鬧了起來。
後台之中,四皇子玄珠說什麽也不讓洪小青上場,逼的洪柏超沒辦法,隻能親自出去頂大缸。玄珠急的直搓手,連老丈人都出去了,這個臉丢的也夠大的。玄珠咒罵着朱天降,但下面人沒有得到朱天降的命令,誰也不敢提前動手。
台上老是玩一些低級雜耍,趙家兄弟可不願意了。這都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那位大美女還沒出場,趙家老二吆喝着站了起來。
“滾~滾下去~讓那美人出來~!”趙家老二起哄的喊了一嗓子,旁邊人紛紛跟着叫好。
洪柏超尴尬的停了下來,這麽大的堂會,開到現在壓陣的角還沒出場,連他這個班主都覺得說不過去了。
洪柏超尴尬的拱了拱手,“諸位爺,請稍微等一下,小女馬上就要登台!”
洪柏超說着,趕緊走進後台。玄珠一聽要讓洪小青上場,說什麽也不同意。
“來人,去看看那個該死的朱少爺,他到底死哪去了。”玄珠氣的罵到。
洪柏超和阿成一怔,還沒見過師爺罵少東家的,這不是找不自在嗎。
“李公子,您就别惹麻煩了,我知道您是爲了青兒着想,怕她抛頭露面。但咱們就是幹這行的,總得出去走個過場。”洪柏超哀求道。
“洪老爹,再等等~我相信馬上就有變化。”玄珠急的腦門直流汗,心說朱天降再不來,他就親自下令動手。
台上沒人,一下子冷了場子。趙老二得意的喊着,“快點出來,讓那美人給爺唱一出‘哭情郎’。”
台下紛紛起哄,府尹大人又不在場,鄉紳們知道誰也壓不住趙家的人。不少人擔心會打起來,有的都開始做好了退場的準備。
餘守昌眉頭一皺,“趙家老二,要唱也不能唱哭情郎,在我這裏我說了算,洪班主,讓你的人來一出‘大團圓’。”
餘守昌也是在拖延時間,大團員是男腔唱的,等于是給玄珠殿下解圍。
“餘掌櫃,雖然這是你的地盤,但堂會的規矩可以花銀子點唱。那好,爺就出五十兩銀子,點一出哭情郎。”趙家老二嚣張的說道。
“本公子出三百兩,點一出大團圓。”玄珠終于忍不住,從舞台的一邊走了出來。
院子裏的衆官員鄉紳一愣,心說這是哪裏冒出來的小子,真是不知道死活。
趙家老二兇神惡煞般看了玄珠一眼,“哼!老子出三百五十兩,唱哭情郎~!”
正當衆人以爲那大臉公子還要跟着漲價之時,就聽到後院門口有人喊道。
“三百五十兩就想聽哭情郎,這也太丢趙家的身份了吧。本少爺出三十萬兩~給大家唱一出~爲民除害!”
随着話音落地,朱大官人輕邁着四方步,背着雙手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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