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節金牌對聖令
自從京城被周延天大軍圍困之後，百姓們仿佛已經習慣了動蕩的局勢。對于大皇子與朱天降的争鬥，早已經成了人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
這其中的危機，也隻有幾位遠見卓識的老人才能看的出來。而郭家老夫人，就是其中一位。
朱天降在封賞府邸之前，一直都住在郭府。别看平時老夫人默不作聲不管不問，但郭府畢竟是兩代名将之家，朱天降的一言一行老夫人都看在眼裏。加上單純的郭穎在老夫人面前也禁不住套話，朱天降在京城有多少暗藏的力量，郭老夫人心裏也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靖王從朱天降那裏出來，打馬直接來到了将軍府。以前靖王可以在朱天降面前耀武揚威，但碰上了真格的，他發現朱天降這小子固執的像頭犟驢。
郭老夫人聽完靖王所言，眉頭緊鎖一言不發。她與靖王的擔心不同，靖王是擔心朱天降意氣用事，會吃玄明的大虧。畢竟玄明目前手握幾萬重兵，随便調來個一兩千精銳，就能讓朱天降吃不了兜着走。
郭老夫人擔心的正好相反，她擔心朱天降一怒之下斬了大皇子，殺出京城變爲大豐之患。
“老夫人，天降這孩子犟的很，我們家玉兒和你家穎丫頭都跟吃了秤砣似的鐵了心。爲這倆丫頭的将來咱們也得勸說勸說，别讓天降這孩子一怒之下闖出什麽大禍。”靖王愁眉不展的說道。
老夫人想了想，問道，“靖王，如果天降以安察院的名義與大皇子發生了混戰，您覺得皇上會怎麽處理？”
“還能怎麽處理，隻能是不了了之。大皇侄是皇兄扶持起來的一杆軍旗，爲将來穩定繼位之皇而打下的磐石。天降的安察院是皇兄樹立起來的一杆文旗，爲革除弊政治理天下而設。這兩杆旗杆皇兄哪個都不能砍，最多是各大五十大闆了事。不過，從目前的局勢看，皇兄應該會偏袒一下朱天降。”靖王心裏明白，成武皇都快窮瘋了，不偏袒也沒招。
郭老夫人微微點了點頭，“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大殿下做的确實有點過分，天降這孩子不出這口惡氣，我看不會罷休。”
靖王急的直抖手，“我說老夫人，本王擔心的不是朱天降，而是林風。那老家夥跟個鬼似的，他要想殺玄明，就算十個大内侍衛保護也沒用。來之前朱天降與本王達成了協議，他保證林風不會出手。但本王有點不信任那小子，林風那老雞賊，除了先皇他誰都不放在眼裏，萬一去刺殺了大皇子，這事可就大了。”
靖王把林風形容的又是鬼又是雞賊，聽的郭老夫人心裏直懊惱。别看老夫人與林風甚至連手都沒牽過一次，但人家能苦苦守候了二十年，就是一塊生鐵也能被融化了。
“靖王，你是擔心玄明被林風刺殺？”郭老夫人問道。
“不但是玄明，天降這孩子我也一樣擔心。今天本王勸了半天也沒勸住，天降非要讓玄明交出兇手不可。皇上不在家，本王根本就壓不住這頭犟驢。老夫人，我看您得出馬勸說一下才行。這兩邊鬥起來刀槍無眼，萬一損失了一個，咱們誰都承受不起啊。”
靖王心說朱天降要是殺了大皇子，成武皇必定會制他死罪，到時候咱兩家的丫頭怎麽辦。特别是他家玉兒，都有了夫妻之實，這不成守活寡了嗎。一旦大皇子失手殺了朱天降，那更不用說了，兩個丫頭直接就能哭死。
老夫人抿了口茶，緩慢的問道，“靖王，該來的總歸要來。天降與玄明之争，即便是現在不分出勝負，早晚也會發生一次大沖撞。老身說句實話，早點結束反倒會是大豐之幸事。因爲兩個人羽翼未豐，對天下造不成多大的傷害。一旦兩人羽翼豐滿再發生對決，那将是一場血流成河的局面。”
“我說老夫人，您說的輕巧，萬一死了一個怎麽辦？”靖王心說你是看局的不嫌局大，簡直就是鼠目寸光。
老夫人看到靖王有點着急，微笑着說道，“靖王千歲莫急，老身這就去一趟朱府，相信天降這孩子會給老身這個薄面的。即便是勸說不住，老身也可以向你保證，大皇子玄明絕對不會有事。不過，你也得跟老身一個保證，大皇子無事，天降就得無事。”
靖王一聽老夫人答應去勸說朱天降，趕緊站起來拱手表示同意。靖王告辭後馬上去了兵部，與他想的一樣，玄明那邊李洪也壓不住。按照李洪的說法，玄明的要求也很硬氣，不但要讓朱天降放了三位拘押官員，還要賠償守備府的巨大損失，否則他将以涉嫌刺殺皇子的名義兵圍安察院。
靖王氣的把打王鞭往桌上一扔，“奶奶地，都他媽想造反了。老子就讓他們鬧，我到要看看這倆小兔崽子能有多大本事。來人，馬上請楚雲大人來兵部一趟。”
靖王真有點急了，他準備動用城内兵馬，實在不行就把這兩人全部扣押，等皇上回來之後再處理。
不大一會兒，九門提督楚雲趕到了兵部大衙。楚雲已經命人嚴加看守城門，京郊大營的人超過百人不得入内。另外派人專門盯住朱天降和玄明兩府，一有動靜立刻彙報給他。
靖王黑着老臉看着兩位手握兵權的重臣，“今晚朱天降與玄明看來要有一場惡鬥，咱們也不能觀花望景，得給這倆小子一點眼色看看。”
李洪與楚雲互相看了一眼，李洪問道，“靖王，您是要用強制手段阻止他們？”
靖王擡了擡眼皮，尴尬的說道，“也不是阻止他們，是防止出事。楚将軍，本王命你集結兩千兵馬，萬一出了事，立即抓人。”
“靖王，我覺得還是應該您親自出面爲好，隻要有您在場，下官相信玄明和朱天降都不敢亂來。”李洪不放心的說道。
靖王老臉難爲的跟吃了苦瓜一樣，“我說兩位，你們有所不知，我跟朱天降那小子達成了協議。他同意不讓人對玄明動手，本王今晚也答應不會出面。本王要是出爾反爾的話，這總不好吧。”
李洪和楚雲一聽，好家夥，你自己躲起來讓我們出面，黑燈瞎火的誰也保證不了會不會出事，到時候我們倆可就擔責任了。
靖王也是有苦難言，朱天降居然拿玉兒威脅他，說如果靖王敢阻止他緝兇，他就滅了大皇子殺出城門落草爲寇去。到時候朱天降就把他和玉兒之間的那點事滿城張貼，看你靖王的老臉往那放。靖王恨不得當場就想掐死朱天降，無奈之下才被迫答應今晚他不幹涉。
表面平靜的京城，各方勢力都在暗中調兵遣将。朱天降利用手上的墨戒調用穆其手下一百名粘杆處高手，誰成想居然遭到了穆其的拒絕。穆其說衛展大人臨走前已經下了指令，除了他之外，任何人不得動用粘杆處的人馬。
對于穆其的‘背叛’，朱天降沒有顯示出多大的憤怒。他知道成武皇離開京城之前肯定會做點安排，不然不會這麽放心的離開。
粘杆處的人沒來，老三玄樂的江湖好手到是來了二十多人。玄樂與朱天降暗中結成聯盟，他也不想讓朱天降被玄明打壓下去，那樣不符合玄樂的利益。目前玄樂還需要朱天降安察使的身份，狂掃一下投靠玄明和玄燦的官員。所以，玄樂不惜派出暗底幫助朱天降。
京城之内，最高興的莫過于鬼醫卓行了。這段時間他一直隐忍不發保存着實力。常武去守備府緝拿顧志彤之時，卓行派去監視的人居然發現朱天降有一批暗底。本想跟蹤朱四找到他們的大本營。誰知道朱四滑的跟泥鳅一樣，沒有跟住。
得知大皇子公然殺了安察院的人，卓行覺得機會來了，他要借這個難得的機會，讓兩撥人拼的不死不休。
夜色降臨，百姓們仿佛感知了今晚的特殊氣氛，商家客棧紛紛早早的打烊關門。
刑部司衙門口的衙役撤的一幹二淨。朱天降和大皇子都派人通知了巡司申百工，說是今晚要借他府衙門口一用。刑部巡司申百工急的都想上吊，這兩位爺去哪不好，偏偏選擇了他的衙門口。
司衙門前的街道上靜的出奇，烏雲遮住了明月，隻有門口兩盞大燈籠在風中搖曳。
一陣馬蹄與雜亂的腳步聲，打破了甯靜的街面。街道的兩端，黑壓壓出現兩支人馬。一支是以大皇子爲首的六百人盔甲鮮明的軍隊，另外一支，卻是穿戴着安察院官差服的朱天降一行。
兩支人馬相距不到十米各自停了下來，大皇子騎在馬上，看到朱天降隻不過三百來人，不禁覺得好笑，心說這家夥不會是得失心瘋了吧。豈不知這三百人，全是朱天降手中精銳所扮，其中還包括玄樂派來的二十多位江湖高手。真動起手來，朱天降絕對有把握拿下對方的六百人。
朱天降依照郭老夫人的囑托，确實沒有讓師父林風跟來。不過，在周圍朱天降卻是埋伏了不下于三千人馬。不但是朱天降的暗中人馬，粘杆處穆其也帶着幾十人，隐藏在周圍不起眼的房頂樹稍等處。
穆其雖然按照衛展的吩咐，沒有聽從朱天降的指令，但他的職責所在，不得不親自來一趟。令穆其震驚的是，周圍居然發現這麽多暗藏的人馬。京城暗中的勢力都行動起來，鬼醫卓行也不例外，今晚他親自出馬，準備把這渾水攪成翻天大波。
朱天降與玄明各自來到隊伍前面，雙方互相冷冷的盯着，目光中充滿了仇視。
踏踏踏踏~一陣馬蹄聲響起，街口處又出現一标人馬。這支人馬打着提督府的旗号，爲首的是參将海東升。
“大殿下~朱大人~末将奉我家大人之命，特來轉告兩位不得動手。誰先動手者，别怪末将不講情面~！”
海東升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朱天降一伸手，對着他舉起一面金牌。
“海将軍，本官以禦賜金牌命你帶所屬兵馬立刻撤離，否則就是抗旨不尊！”朱天降冰冷的說道。
海東升一怔，借着昏暗的燈光，看着上面‘如朕親臨’四個金晃晃大字，吓的一縮頭，二話不說帶着人呼呼啦啦又回去了。
街頭拐角的一處不起眼的雜貨店裏，靖王與楚雲李洪居然都隐藏在其中。這裏是他們臨時征用的地方，靖王也是忍不住擔心，還是偷偷的跑了過來。
一名提督府官差跑了進來，“啓禀王爺，朱天降動用了禦賜金牌，提督府的兵馬~撤了！”
靖王一聽，對着楚雲抖了抖手，“瞧你的人那點出息，怕什麽！”
“您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那可是‘如朕親臨’，誰敢不從。”楚雲壓低了聲音不滿的說道。
“噓~！小聲點，咱們看看再說，實在不行咱老哥仨都的出去制止。”李洪趕緊制止了靖王與楚雲的争吵。
司衙門外，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大皇子看着朱天降手裏的金牌，眼皮不禁跳了跳。
“朱天降，難道你約本皇子來這裏，就想靠着這面金牌壓人嗎。”
“哼！用你皇爹的東西對付你，那也太小看我朱天降了。”朱天降說着收起金牌，一揮手，隊伍後面的車中擡下了一個人。
夏青大牛擡着常武走到隊伍前面，常武經過包紮治療，面色依然蒼白的吓人。
“常武大哥，今天當着你的面，兄弟親手殺了那個王八蛋爲你報仇。”朱天降看着常武冷冷的說道。
常武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勉強的點了點頭。聽到這話，大皇子玄明身後的鄭山，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
大皇子手中長槍一指，“少拿這套吓唬人，今晚要不把三位大人放了，本皇子就讓你爬着回去。”
朱天降冷冷的盯着玄明，要不是他向郭夫人和靖王做了雙重保證，今晚朱天降非殺了他不可。
在雙方即将動手之時，海東升忽然帶着人馬又跑了回來。
“大殿下，朱大人~末将奉靖王千歲之令，任何人不得動手，否則，誰先動手就把誰拿下！”說着，海東升把手一舉，“這是吾皇聖令，皇上不在京城之時，靖王千歲可代行皇令！”
朱天降與大皇子都看向海東升，海東升得意的舉着聖令，心說這回我可不怕你有金牌了。
朱天降皺了皺眉頭，暗罵靖王不受承諾，還是讓人幹預了今晚的行動。就朱天降琢磨着要不要先動手之時，黑暗處一支黑色小箭帶着風聲射了過來，小箭的目标不是别人，而是站在朱天降身邊的大牛。
撲~小箭正中大牛的肩頭。
“啊~！”大牛大叫了一聲，“王八蛋，他們射我！”說着，大牛一咬牙拔出了小箭，倒勾上帶下了一塊血肉。
朱天降也不知道是哪裏射來的箭，了算讓他找到了借口，“海将軍，是他們先動手的，兄弟們~殺！”朱天降一聲令下，迅速上來幾個人護住了他和常武。
大牛掄起鐵棍，憤怒的沖了幾步高高躍起，‘嗡’的一聲~手中大棍對着玄明樓頭蓋頂就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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