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昌看見這個孩子,面如桃蕊,眼有光華。不禁大喜,想:“我該有百子,今止有九十九子;當此之數,該得此兒,正成百子之兆,真美事也。”
随後命左右:“将此兒送往前村撫養,待孤七載回來,帶往西岐。”
姬昌縱馬前行,登山過嶺,趕過燕山;往前正走不過一二十裏,隻見一道人豐姿清秀,相貌希奇,道家風味異常,寬袍大袖。
那道人有飄然出世之表,向馬前打了個稽首:“君侯,貧道稽首了。”
姬昌慌忙下馬答禮:“不才姬昌失禮了!請出道者爲何到此?哪座名山?哪座洞府?今見不才,有何見谕?願聞其詳。”
那道人撫須而笑:“貧道是終南山玉柱洞氣士雲中子是也。方兩過雷鳴,将星出現;貧道不辭千裏而來,尋訪将星。今睹尊顔,貧道幸甚。”
姬昌聽罷,命左右抱過此兒,付與道人。道人接過細看,不禁一歎:“将星!你這時侯才出現。”
雲中子随後看着姬昌笑道:“賢侯!貧道今将此兒帶上終南,以爲徒弟;待日後賢侯回日,奉與賢侯,不知賢侯意下如何?”
姬昌點頭:“帶去不妨,隻是日後相會,以何名爲證?”
道人輕輕一笑:“電過現身,日後會時以雷震爲名便了。”
姬昌點頭:“那便如此約定。”
雲中子抱雷震子回終南山而去。
随後一路無詞,進五關,過渑池縣,渡黃河過孟津,連朝歌,來至金亭館驿;館驿中先是見到了三路諸侯;東伯侯姜桓楚、南伯侯鄂崇禹、北伯侯崇侯虎。
三位諸侯在驿中飲酒,左右來報:“西伯侯到了。”
三人起身迎接,姜桓楚笑道:“姬賢伯爲何來遲?”
姬昌微微搖了搖頭:“因路遠故此來遲,得罪了!”四位行禮已畢,複添一席,傳林歡飲。
酒行數巡,姬昌問道:“三位賢侯,天子有何緊急事,诏我四臣到此?我想有什麽大事情,都城内有武成王黃飛虎,是天子楝梁,治國有方;兩相商容比幹能調和禮法,治民有法,尚有何事,宣诏我等?”
四人飲酒半酣,南伯侯鄂崇禹平時知道崇侯虎會鑽刺結黨。費仲蠱惑聖聰,廣施土木,勞民傷财,哪肯爲國爲民?隻知賄賂而已。此時酒已多了,偶然想起從前事來,鄂崇禹搖頭道:“姜賢伯!姬賢伯!不才有一言奉啓崇賢伯。”
崇侯虎面帶笑容:“賢伯有甚事見教?不才敢不領命。”
鄂崇禹搖頭:“天下諸侯首領,是我等四人,聞賢伯過惡多端,全無大臣體面,剝民利己,專與費仲往來。督工建造摘星樓,聞得你行似貪狼,心如餓虎,朝歌城内軍民人等,不敢正視。千家切齒,萬戶銜冤。賢伯!常言道得好,三丁抽二;有錢者買閑在家,無錢者重役苦累。你受私愛财,苦殺萬民,自專征伐,狐假虎威。禍由惡作,福自德生。從此改過,切不可爲。”
把崇侯虎說得滿目生煙,口内火出,大叫道:“鄂崇禹你出言狂妄。我和你俱是一樣大臣,你爲何席前這等淩辱我?你有何能?敢當面以誣言污我。”
崇侯虎倚仗費仲内裏有人,欲酒席上要與鄂崇禹相争起來;姬昌站起身指崇侯虎罵道:“崇賢伯!鄂賢伯勸你俱是好言,你怎這等橫暴?難道我等在此,你好毀打鄂賢伯?若鄂賢伯這番言語,也不過愛公忠告之道。若有此事,痛加改過,若無此事,更加自勉;則鄂伯之言,句句良言,語語金石。今公不知自責,反怪直谏,非禮也。”
崇侯虎聽姬昌之言,不敢動手,不提防被鄂崇禹,一酒壺劈面打來,正打崇侯虎臉上。崇侯虎探身來抓鄂崇禹,又被姜桓楚架開,大喝道:“大臣大打出手,體面何存?崇賢伯,夜深了,你睡罷。”
崇侯虎眼看姜恒楚出聲,不敢再動手,隻得忍氣吞聲,自去睡了。
三位諸侯久不會面,重整一席,三人共飲。将至二更時分,内中有一驿卒,見三位大臣飲酒,點頭歎道:“千歲千歲!你們今夜傳杯歡會飲,隻怕明日鮮紅染市曹!”
更深夜靜,人言甚是明白;姬昌清楚的聽見這樣的言語,便問:“什麽人說話?叫過來!”
左右侍酒人等,俱在兩旁,隻得俱過來,齊齊跪倒。
姬昌問道:“方有人言,今夜傳杯歡會飲,明日鮮紅染市曹?”
衆人答道:“不曾說此言語。”
又看姜、鄂二侯似乎也不曾聽見。姬昌怒聲問道:“句句分明,怎言不曾說?叫家将進來,出去斬了。”
那驿卒聽了,誰肯将身替死?隻得擠出這人,衆人齊叫:“千歲爺,不幹小人事!是姚福親口說出。”
姬昌聽罷,揮手叫道:“且住手!”
衆人起身,姬昌叫住姚福問道:“你爲何出此言語,實說有賞,假诓有罪。”
姚福哭訴道:“是非隻爲多開口。千歲爺在上,這一件是機密事,小的是使命官家下的人,因姜皇後被廢,打入冷宮。天子信妲己娘娘,暗傳聖旨,宣四位大臣,明日早朝不分皂白,一概斬首市曹。今夜小人不忍,不覺說出此言。”
姜桓楚聽罷,連忙站起身抓住姚福的領子:“姜娘娘爲何被廢?”
姚福眼見話已露了,收不住言語,隻得從頭訴說:“纣王無道,殺臣廢妻,自立妲己爲正宮。”
接着又細說了一遍。姜皇後乃桓楚之女,女兒被廢心中是何滋味?身似刀碎,意如油煎,大叫一聲,跌倒在地。
姬昌叫人扶起,桓楚痛哭道:“我兒被冤,天子隻爲立妲己爲正宮,便不分青紅皂白廢立我兒,更是聽信妲己讒言,誅殺二位丞相,從古至今,哪有此事?”
姬昌搖頭勸道:“皇後受屈,丞相身死,但人死不能複生;今夜我等各具奏章,明早見君犯顔力谏,必分清白,以正人倫。”
桓楚哭訴道:“姜門不幸,怎敢勞動列位賢伯上言?我姜桓楚獨自面君,爲我兒辨明冤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