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磅人員面對着長風,面前是一台電腦顯示器,背後是一面鏡子。長風站的角度,剛好能從鏡子的反射下,看到顯示器上的内容。
在無聊之下,看到那組數據的時候,他還随口念了一遍,54000kg。念完之後,猛然醒悟過來,這一車煤隻有54噸,和他估計的差了一半。
他感覺這裏面一定有貓膩,沒着急過去,後面的車都排起長龍了,再看看,後面的車裝載的噸數。
又看了幾輛車,和前邊那個車的噸數出入不大。他的臉色難看起來,掏出電話撥給了楊寶才。
“楊經理,我發覺柳花泊煤礦的電子磅被做了手腳,車輛的實際載重和稱重有不小的出入。”
電話那頭傳來凝重的聲音,“都是些什麽車型?稱重是多少?”
長風把車型和稱重的數字說了一遍,楊寶才在電話裏吼了起來。
“媽的!一群蛀蟲!李秘書,你一定要想辦法攔住那些車輛,我馬上報警。這是犯罪,一定要嚴懲!”
長風很快的走到正在稱重的車輛跟前,趁司機探出身子拿稱重單的時候,他從副駕駛那邊上了車。
司機回頭看到長風坐在車上,生氣的說:“你是什麽人?怎麽能随便上我的車?趕快下去!”
長風掏出工作證說:“我是萬豐礦業總經理的秘書。我覺得你車載的煤炭稱重有問題,需要重新再稱重一次。”
司機一愣神兒,長風出手如電,熄火、拔鑰匙、奪過司機手裏的稱重單,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在司機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下了車向過磅處走去。
被人拔了車鑰匙,又被搶了稱重單,司機的火氣竄到了頭頂。
沖着長風的背影咆哮:“小子,你别走,給我站住!”
長風對他的咆哮充耳不聞,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
司機對後面的車喊:“哥兒幾個,那小子拔了我的車鑰匙,都下來,廢了他那雙狗爪子!”
一連串砰砰的關門聲過後,從車上下來幾十個手拿武器的人,有拿棍棒的,有提着鐵管的,還有的幹脆随手抓了一把半米長的活動扳手。
這幾十個人之間的距離挺遠的,一起叫嚣着:打死他、砍了他的狗爪子,向長風跑來。
前邊幾個離長風近的人,距離他還有兩三米時,長風已經拉開了過磅處的門。
外面的幾十個人一起怒吼着向長風沖來,驚動了在過磅處裏面的保安。
四五個一臉痞相的保安,在一個滿臉橫肉兇神惡煞的人的帶領下,提着橡膠棍也沖了出來。
此時正是長風拉開門要進屋的時候,看到保安沖了出來,身子向旁邊鬼魅般的一閃。
保安剛一沖出門口,一根黑乎乎的鐵管當頭砸下來。
領頭的保安應該是個練家子,急忙舉臂相迎。砰的一聲悶響,鐵管結結實實的砸在手臂上。一條身影蹬蹬蹬退了四五步,鐵管再也拿不住了,嘡啷一聲掉在地上。
領頭的保安摸了摸被砸的手臂,生氣的一聲怒喊:“小子找死是不是!敢向虎哥我遞爪子!”
這時遠處的司機也到了跟前,幾十個手持棍棒鐵管的人,把過磅處門口圍了個水洩不通。聽到虎哥的喝罵,身體都微微一顫。可以看出,他們對這個自稱虎哥的人很是畏懼。
一個司機滿臉堆着謅媚的笑容,點頭哈腰的說:“誤會,誤會。我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虎哥您動手。”一指站在門邊的長風,“我們是要打那小子,誰知道他躲得太快,就打着虎哥您了。您可千萬别生氣,等會兒兄弟們請您好好樂呵樂呵。”
虎哥目露兇光,瞥了一眼長風,回過頭來問:“怎麽回事?這可是在礦上,安全生産才是最重要的,你們爲什麽打架?”
被長風拔了鑰匙的司機趕緊把事情講了一遍。虎哥對長風怒目而視,陰森森的說:“小子,你是幹什麽的?爲什麽拔了他的車鑰匙?要是不能給我個交代的話,今天就廢了你!”
長風強忍怒氣,把原因說了一遍。
虎哥陰冷地說:“總經理?小子,我告訴你,虎哥我隻認識黨青林礦長,不知道什麽狗屁總經理。小子,作爲一個小人物,就該有做小人物的覺悟!今天你管了不該管的事,不要說總經理,就是總理來了也救不了你!”
長風從虎哥的話裏聽出了一些東西,覺得這個礦連續虧損,應該和那個黨青林有關。聽虎哥的口氣,他一個保安都不把楊寶才這個總經理放在眼中,黨青林背後肯定有很硬的後台。
想明白這些,長風瞬間有了決定,假裝害怕的說:“你……你敢這樣說總經理,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哈哈哈,小子,實話告訴你,他楊寶才算個屁!不,他連個屁都算不上!說他是屁都是擡舉他。我們黨礦長要當那個總經理,隻是一句話的事兒。他做這個礦長,就是看中了這裏的煤炭,可以帶來豐厚的回報。這麽多年了,從沒有人敢到這裏來查什麽。虎哥我也很久沒有動手教訓人了,很多人大概都忘記了我的手段了。今天就拿你這個不長眼的狗東西,給他們上上眼藥,給一些不知好歹的人好好敲打敲打。”虎哥嚣張的說了一大堆就要開始動手。
“楊虎,你要幹什麽?怎麽可以威脅楊總經理的秘書?”林東方适時的出現,攔住了要動手教訓長風的楊虎。
又一臉歉意的對長風說:“李秘書,真不好意思,讓你受到驚吓了。回頭我好好收拾收拾這個楊虎,扣他半年的工資。”
楊虎很明顯是黨青林的打手,林東方敢呵斥他,這說明了什麽?用腳趾頭都想得出來,他們是一夥的。
長風拍拍胸口,急促的吸了幾口氣說:“哎呀,林礦長你可算來了,你要是再晚來一步,恐怕我就得在醫院裏躺上半年了。剛才真把我吓壞了,現在我這心還怦怦地跳呢。”
林東方假裝關懷得問:“李秘書,沒事吧?要不咱們先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長風手捂心口,臉色略顯蒼白,看起來一副餘悸未消得樣子。擺擺手說:“不用,不用。讓我緩一緩就好了。”
林東方其實才沒什麽好心管長風的死活呢,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裏,是有目的的。
“李秘書,發生了什麽事,這麽多司機圍在這裏?”林東方疑惑的問。
已經猜出來他有問題,長風才不相信他會什麽都不知道。見林東方來到現場後,隻是和自己說些廢話、屁話,根本就沒有處理事情的意思,長風也隐隐地猜出了他的目的,他應該是在等待什麽。
長風想看看,他等的究竟是什麽人,也跟他周旋起來,“林礦長啊,我現在心慌得很,先讓我平靜平靜再說。”
果然,幾分鍾過後,一輛皇冠轎車進入了現場,車上下來一個人。四十多歲,肥頭大耳,油光光的腦袋上,隻有靠近耳朵的那一塊地方,才稀稀拉拉的有幾根毛發,看上去就像一個長了毛的冬瓜。上半身胖的就像一個圓滾滾的油桶,雙腿看上去,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圓規那兩條尖細的腳。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像一個鹹鴨蛋。
鹹鴨蛋下了車之後,身體左右搖晃了幾下,腳下的步伐有些踉跄,呼出的氣息中散發出濃濃的酒臭,能把人熏得倒退三步。
長風看到來人,心裏産生了一絲失望。他本來以爲林東方要等的人是黨青林,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個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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