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大嗓門的豪爽漢子,今天的語氣竟然出奇的溫柔。
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坐了一個面皮黝黑的青年人。在水晶瑩出現的一瞬間,他的目光沒有看過去,而是在酒吧裏迅速的掃了一圈。
有兩個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一個是伏在吧台上淺嘗低酌的外國女人,一個是矮胖的像蛤蟆似的男人,他就窩在外國女人身後不遠處的沙發裏。
那個女人高鼻梁深眼窩,一頭棕紅的短發,但眼睛卻是黑沉沉,黑沉的就像月光照射下的海面,有一種清冷的光芒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看她的樣貌和眼睛的色澤,應該是亞洲人和俄羅斯人的混血。
那個那蛤蟆似的男人,帶了一頂寬大的牛仔帽,隻能看到他嘴巴以下的部位。這家夥是多層下巴,帽帶和帶結都深深地埋在了下巴的肉縫裏,隻能看到兩根繩頭露在肉縫外。看不到脖子,好像他的頭就直接摞在了肩膀上。
在水晶瑩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有很多客人擡頭看了一眼,有些熟識的老客,還微笑着舉杯向她示意。
這兩人之所以能引起黑臉青年的注意,是因爲那個外國女人在側身看向水晶瑩之後,頭部又輕微的扭了扭,和身後蛤蟆似的男人的目光,有意無意的碰了一下。要是不仔細注意的話,這種微小的動作,是發現不了的。
水晶瑩微笑着和一些熟客打着招呼,婀娜的走到張得勝跟前,用手裏的手絹,在他臉上輕輕地擦拭了幾下。雖然他臉上根本就沒流汗,但她的動作既輕柔又熟練,看樣子應該是他們夫妻之間一種愛的表達方式。
擦拭過後,柔柔的一笑說:“不用緊張,這才兩個月,我絲毫感覺不到他的負累。”語氣裏充滿了幸福甜蜜和滿足。
張得勝扶了她的胳膊,讓她在凳子上坐下,很是關心的說:“我就是不放心!你看這裏的環境,既嘈雜又有煙味兒和酒味兒,對孩子的發育不利!你在這坐一會兒就快上去,聽話啊!”
“嗯!我知道了,坐一會兒我就上去。你快招呼客人吧,不用管我。”感受着丈夫濃濃的關心和愛意,水晶瑩幸福的回應道。
坐在吧台裏面,她的目光微笑着掃過伏在吧台上的每一個人。掃過那個外國女人的時候,她的目光裏多了一絲不易覺察的東西,笑容沒有絲毫的變化,在每個人臉上停留的時間都一樣,都是一掃而過。
“老公,你過來一下!”水晶瑩柔柔的嬌呼了一聲,聲音裏蘊含了一絲好似不舍的意味兒。
“哎,什麽事?”張得勝趕緊過來。
“老公,我的腳有些麻,你幫我揉揉!”水晶瑩撒嬌的說。
張得勝是一個豪爽的軍人,對這些兒女情長的事,很有些不好意思。
撓撓頭看了一眼滿屋子的人,略顯尴尬的說:“晶瑩,你看當着這麽多人呢!走,我們到樓上去,我給你揉揉。”
“不嘛!”水晶瑩可愛的小嘴撅了起來,眼神柔情萬種的看着張得勝,“我就要你在這給我揉嘛!你是我老公嘛,有什麽好害羞的!”
這樣嬌媚的神态,就是鐵人也會融化。
“那好吧,我給你揉揉!”
張得勝剛一蹲下,猛然一股大力壓在了後背上。猝不及防之下,身體趴在了地上,緊接着,一個柔軟的嬌軀又壓在他身上。
還沒等他明白怎麽回事,後背上的嬌軀一個翻滾,進入了吧台裏面,一把也把他拉了進去。
一個冰涼的東西塞進了他手裏,憑借多年的當兵經驗,他瞬間就明白那是一把槍。
“吧台上的那個女人是殺手!”
水晶瑩在他耳邊輕聲急促的說完,身體一曲,抱成團順着吧台滾動出去。
“啊……”
一男一女兩個驚叫的聲音在酒吧裏響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張望了過來。
那個黑面皮的青年,此時正坐在蛤蟆似的人的身邊,對着看過來的人說:“不好意思,我的朋友喝醉了,剛才亂扔東西,打到了那位小姐。”
大家一看,那個蛤蟆似的人,果然趴在茶幾上,醉酒一般扭來扭去。
“唉!你看你,真能出洋相!都說了不要讓你喝這麽多,你偏不聽!現在好了,打到人了,還不快去給人道歉!”黑面皮的青年說着,就架起他向那個外國女人走去。
大家轟然一笑,不再看他們了。
黑面皮青年扶着蛤蟆似的人向吧台走去,中間隻有幾步的距離。那個外國女人的表情顯示出一種詭異的呆滞,可是酒吧裏的人魚龍混雜,喝醉酒是常有的事,所以,也就沒有人在意這場不算意外的意外,那個女人的異常,自然也就沒人發現。
所有人都回頭繼續喝酒快樂的時候,黑面皮青年,蛤蟆似的人還有那個外國女人,突兀的消失了。
張得勝被水晶瑩的話吓了一跳,他隻是一個普通的軍人,還沒有直面殺手的機會。隻是聽人談論過,世界上真有殺手這個職業,不隻是存在于小說中。沒想到今天自己會有幸,和殺手面對面。
他剛想對老婆說點什麽,水晶瑩卻動作敏捷的離開了他的身邊。看着一向柔柔弱弱的老婆,居然有這麽敏捷的身手,他實在是有些難以接受。
就在他疑惑不定的時候,兩聲驚叫響起,接着就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向客人解釋。
“長風!?”他心裏一喜,接着又是一驚。喜的是長風在酒吧裏,對付殺手更多了一分把握。驚的是,他怕長風不知道情況,反被殺手所害。
不顧自己的生命危險,從吧台後面慢慢地站了起來。
吧台外面有不少人,男男女女十幾個,他也不知道水晶瑩說的女殺手到底是哪一個,握槍的手夾在腋下,警惕的目光掃過吧台上的每個女人。
因爲有了先入爲主的想法,他覺得哪一個女人都像是殺手。正在他苦惱無法分辨的時候,褲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因爲注意力過于集中,突然響起的鈴聲吓得他一激靈。掏出手機放在耳朵上,目光始終都沒離開那幾個女人。
“行了,不要再找了,就你那找人的眼神,别再把那幾個美女給吓壞了!你要找的人都在樓上,你和嫂子上來吧!”電話裏的人說完就挂了,根本就沒給他問話的機會。
不過,就是給他機會,他也不會問。因爲電話是他最相信的人打來的。
迅速地一貓腰,重又鑽進了吧台底下。
鑽進去他才知道,原來吧台下還是别有洞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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