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側妃的話,溫格格身子尚可,養着幾個月就好了。”太醫道。
歡兒點點頭,她着實不知道該接着問什麽了。
“退下吧,告訴溫氏,好好養着。需要什麽,就跟孤說。”弘晴道。
等弘晴和歡兒回了怡心院,歡兒也不敢說話。表哥的臉色太臭。
“睡吧,時候不早了,孤要去正院。”弘晴道。
歡兒點點頭。
她雖說不算聰明,可也知道,這事有問題。
溫氏一大早就不适,太子妃在府裏,爲何不給她叫太醫?便是太子妃身子不适沒有顧過來,還有正院的奴婢們呢,哪個不能叫太醫呢?
所以,表哥去正院,才不是去風花雪月呢。
弘晴拍拍她的手就走了。
一出了怡心院,臉色比剛才還差。
說實話,他倒不是有多麽心疼那沒了的孩子。還沒成型呢,沒多少真實感。
他是生氣。
府裏何時這麽沒有規矩了?要是換了以前的富察氏,他未必如此生氣,因爲那本身就是個心思不正的女人。
可是如今的太子妃,本不是那樣的。
何以出了這事,她卻不知道?
太子妃在正院裏,也等着弘晴呢,她自然知道這事是她的不是。
可是她也冤枉啊,溫氏就不曾來說過。她如何知道?
弘晴來了,就不叫請安的太子妃起身。
她是害喜厲害,可是她并不是胎不穩。
“你可知錯?”弘晴坐好,喝了一盞茶才問道。
太子妃已經搖搖欲墜了,忙道:“臣妾知錯。”
“起來。”弘晴淡淡的道。
“臣妾知錯,可是……臣妾真的不知,溫格格不曾叫人來說過啊,臣妾今兒身子實在不适,就沒去看她,這是臣妾的不是。”
太子妃起身,忙急着解釋。
弘晴還是信她的,她想說慌,也是難的。
“去,叫溫氏身邊的人來正院。”弘晴放下茶杯道。
孫權不多時就把溫格格身邊的人都帶來了,隻留下一個伺候的。
弘晴掃了一眼,問道:“你們主子身子不适,爲何不來報太子妃知道?”
幾日都面面相觑。還是一個奴婢道:“奴婢們來了三次,都被全嬷嬷擋住了啊,就連太子妃的面都不曾見着。全嬷嬷說,隻要沒掉了,就不礙事。”
全嬷嬷,就是太子妃的奶嬷嬷。
太子妃一聽這話整個人都傻了。她不敢爲全嬷嬷作保。
“叫全嬷嬷來。”今兒全嬷嬷晚上不當值,已經去休息了。
全嬷嬷一來,就知道壞事了。跪下後一點也不敢猶豫:“是老奴一時糊塗,太子妃全然不知啊。”
“呵呵。”弘晴笑了笑。
他不欲和這種刁奴多話。
什麽理由都不要緊。
“孫權,杖斃。太子妃,你可有異議?”弘晴淡淡看着太子妃。
太子妃臉色慘白,她舍不得她的奶嬷嬷,可是她知道,她保不住的。
知道跪下:“臣妾無異議。”再糾纏,隻怕連她也要受了牽連了。
“太子妃,救救老奴啊,老奴是……”全嬷嬷話還沒說完,就被太監們堵着嘴拉出去了。
太子妃隻來得及看見她一雙驚恐的眼睛。久久揮之不去。
全嬷嬷就在正院裏杖斃,所有人都觀刑。
弘晴始終坐在屋裏,也不說話。
太子妃就那麽跪着,不敢起身。
等孫權進來報:“已經伏法。”
弘晴才起身道:“今日之事,你在孕中不知尚算情有可原。下一次,孤不會輕饒于你,願你引以爲戒。”
丢下這句話,弘晴就走了。
太子妃許久才說了一句:“臣妾恭送太子爺。”
她癱坐在地上,慢慢的,淚水落下來。
全嬷嬷是打小服侍她,比起額娘來,也不差多少了。就這麽沒了,不用看也知道是血淋淋的。
丫頭趕忙扶起她:“主子,您當心身子啊。全嬷嬷她……實在是……這是害您啊,您可别傷心了,叫太子爺知道了可不好。”
太子妃悲歎一聲,點點頭:“給我端一碗安神湯來,我睡覺。”
是啊,隻能睡覺,什麽也不要想,睡覺吧。
她喝了安神湯,躺在榻上,卻依舊睡不着。
她心裏知道,全嬷嬷是爲她好,大阿哥顯然不得寵,她還沒兒子,全嬷嬷不想叫溫氏産下兒子罷了,可是她不該啊。
前日裏還說要好好的照看溫氏的胎,卻原來都是騙自己的。
便是好意,又如何?她生下來,也不過是格格所出,就是兒子也不能如何啊。
太子妃的眼淚一滴滴的落。她甚至覺得,要是此次太子爺不知道,隻怕以後全嬷嬷還會做出别的事。
她拉着被子蒙着頭,痛哭出聲。
弘晴從正院出來,猶豫了一下,還是去了怡心院。
“你去溫氏那裏,告訴她實情。”他對孫權道。
歡兒已經換了裏衣,躺在榻上了,她起來的早,也困極了,但是就是沒睡着,迷迷糊糊就看見弘晴進來了。
“别起來了。孤自己去洗漱。”弘晴是連奴婢也沒叫進來的。
歡兒果然就躺着不動了。
弘晴自己洗漱後,也不去找衣服,就穿着身上的裏衣上了塌。
歡兒都來不及問一句出了什麽事,就摟着弘晴的腰,秒睡了。睡之前她想,半天睡不着就是等他呢吧?
弘晴了無睡意,隻是一下下的摸着懷裏女子的長發。
心思從内院轉向朝堂,不知道想了多少,過了多久,還未入睡,就聽見孫權在窗外道:“太子爺,該起來,上朝的時候到了。”
弘晴嗯了一聲,将懷裏女子壓着的胳膊抽出來,将她放好,拉着被子給她蓋上,就翻身下了塌。
“等你主子起來,告訴她,預備一下,等孤回來陪她去李家。”弘晴洗漱好之後對春和道。
“是,奴婢知道了。”春和忙道。
每一年的八月十六,弘晴幾個都要去李家的。也算是晚了一天的中秋節了。
這可還是當年額娘還是側福晉的時候,就習慣了的。她要不去,就是兄弟們去,要麽就是她帶着兄弟們一并去。
吩咐好了事情,弘晴迎着黎明前的黑暗,大步的出了怡心院。什麽事都好,上朝是第一要緊的事。政事才是他一國太子首先要關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