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盟首府遭受軍事威脅的時刻,真正掌握着自由同盟的大人物,依舊優哉遊哉的開會。因爲波希星系從來就沒有占據過任何一個集團的核心地位,而這一特殊現象的發生,純粹是自由同盟的政治結構導緻的。
當然必要的面子活自由同盟還是要做到的,再加上之前的戰争中,炎黃人對首府星系的嚴防死守。種種緣由夾雜在一起,自由同盟上層還是決定要和入侵者好好的幹一仗。這對于一些有地位的年輕人是好事,不論結果至少也能在履曆中添加一筆“首府保衛者”的功勳。
對于這些大人物而言,他們很清楚炎黃聯邦是不可能吞并自由同盟的,不僅僅是聯邦沒有這個意願,更甚者聯邦是反對自由同盟并入聯邦的。和星域領土沒有關系,而是自由同盟的人與炎黃人的觀念存在嚴重的沖突。
比如說行星管理上,雙方雖然同樣名爲自治。
炎黃聯邦要求的是在不觸犯聯邦法的前提下,不幹涉,不幹擾,甚至可以按照行星政府的要求做到不接觸。于是聰明的炎黃人爲了避免分離主義勢力擡頭,将聯邦境内的行政星系按照艦隊駐地劃分成各自的派系,然後用相同的規則進行遊戲。
自由同盟的基礎建立在商業流通上,哪怕是相互看似獨立的十大财團,他們之間也是存在交叉流通,或者相互持股保持信息通暢。追逐更多利益的商人是不可能忍受一個絕對封閉的市場長期存在的。
所以,自由同盟估計炎黃人最多會占領一兩個交通便利的星系,設置爲對外貿易的市場。畢竟自由同盟境内的航道,在百十年中得到了最大的開發,通航設施的建設極其發達,絕對不是炎黃人這種鄉下土鼈能想象的。
不過現在麽,他們正在品嘗這份發達帶來的苦澀就是了。
“夠了,和談必然會進行下去,但是讓炎黃人交出那些被他們俘虜的小夥子,這才是談判的關鍵。”
“讓出的利益中沒有你的份額,你當然不在乎。”
“閉嘴,難道十九号黃金航道就不是利益?我已經讓出一部分利益,用來彌補你的損失了。”
“無恥,我們都知道十九号黃金航道屬于誰。”
如果不是因爲這是在線會議,估計會議室裏早就打起來了。這些位高權重的老人相互知根知底,而太了解彼此的結果就是,每一個人都知道别人現在想的什麽,一清二楚的知道。
這些人并不清楚自己浪費的戰機有多麽重要,或者說,在這個時候他們并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個戰機。等到這群老人想起應該找一位軍事專家咨詢一二的時候,吉勒西斯集群的主力部隊已經越過邊境,這使得同盟軍第三軍團再沒有别的選擇。
自由同盟真正有權利的老人們并沒有軍事素質,這就導緻他們或許能從國家層面去看待一場戰争的政治意義,但是卻不能從一場戰鬥中看到軍事意義。他們知道鳳一舞是炎黃聯邦的重要人物,但他們更多的是按照自己對家族人物的觀念來評估鳳一舞的。
來到前線鍍金的小輩,這種可笑又可悲的觀念深入人心。反而是地球文明背景下的兩個帝國,對于如何鍍金那是有着高深莫名的研究。地球文明的後裔在漫長的戰争中學會的生存之道,将軍隊視爲熔爐,或是作爲廢渣消失,或是成爲真金熠熠生輝。
同樣是讓小輩鍍金,炎黃人選擇将人丢進一支完備的艦隊中,在戰力彪悍的聯邦海軍中混上一二資曆。至于說實職實權,那隻能說是能者上,庸者滾蛋。包括看上去年輕不可靠的魯路在内,沒有實實在在的軍功,誰都别想對實權伸手。
而鳳一舞的職位,的确是因爲家族出力才獲得。但是與一般概念的“出力”不同,貪狼世家這一次不是作爲助力,而是作爲拖後腿的反派出現。鳳一舞的能力與聲望足以擔任艦隊指揮官,但是貪狼世家不需要第三位現任大提督。
所以,看上去隻是小輩帶領偏師的武裝遊行,然而鳳一舞率領的艦隊哪裏是一群臨時拼湊的部隊就能戰勝的。等到軍事幕僚心急火燎的找到各自的主子,像他們陳述利害關系之後,時間已經浪費了。
高層的警告來的太晚了。
自由同盟那銀白色塗裝的艦隊,在聯邦海軍的打擊之下搖搖欲墜。鳳一舞最擅長的正是陣地戰,連綿不絕的炮擊考驗着雙方的防護能力,可是裝甲的防禦終究是有上限的。在聯邦星艦的護盾明滅之間,伴随的永遠是星艦飛灰湮滅。
于是自由同盟的第一批支援力量非但救援不利,反而還中了埋伏,僅僅隻有少部分星艦成功脫離戰場。鳳一舞目測這些見機得快的“精英”,最近一段時間是不敢靠近一步了。
“指揮官太蠢超級意外”與“士兵依舊精銳”兩個念頭在腦海裏沉浮,然後打着旋的消失在思維的海洋之中。最後,不自覺的帶上冷笑,鳳一舞給出評語:蠢貨。
聯邦号上的魯路敲着桌面,思考着艦隊的未來。早在之前得到林德提督的同意之後,吉勒西斯集群司令部前移,越過邊境的聯邦海軍,第一次軍旗插到了自由同盟本土星系。
雖然吉勒西斯集群的後勤樞紐并沒有變動,看起來就像是并沒有主動發起攻擊的樣子,可吉勒西斯集群又的确将部分兵力部署到了同盟境内。
炎黃人的舉動,自由同盟自然是獲得了情報,但是所有能傳遞到自由同盟的情報,在撲所迷離中充滿暧昧。誰都不敢忽略這些信息,卻也無法找到真相。他們能看到的就隻是聯邦海軍在南方的突出,以及所謂西線的清剿行動。
如果是商業方面的情報,自由同盟的情報體系自然能運轉良好,但是一旦涉及到軍事方面,自由同盟這邊就有些遲鈍了。或者說,這是因爲側重不同,雖然同樣是情報,善于軍事的看到的自然是軍事相關。
當這份軍事分量更大的信息傳遞到自由同盟,由自由同盟的分析人員進行分析的時候,不可避免的出現效率低下的問題。與自由同盟這些純粹的共和人士的認知不同,炎黃聯邦的體系是那麽的奇怪。
軍方相對獨立的運作,使得炎黃聯邦的對外邦交更多的建立在軍事力量上。即便聯邦海軍認爲戰争已經進入尾聲,兩國也的确應該走向談判桌。然而軍方選擇的依舊是以打促和,而不是用所謂的雙邊停火再談判這種形式。
因爲在這場由自由同盟挑起的戰争中,炎黃人始終認爲自己處于受害者的地位。雖然自由同盟的确是侵略者一方,炎黃聯邦屬于被迫奮起應戰的一方。但是,說炎黃人是這場戰争的受害者,這就是不太準确的結論。
當然炎黃人不會認可這麽無恥的結論,在炎黃人看來,奮起反抗侵略者是理所當然的正義。單純在聯邦境内的戰争,給炎黃人帶來的傷害,大多數是發生在軍事人員的傷亡方面。
至于那些因爲戰争帶來的附帶傷害,真正遭受無妄之災的是位于東部地區的原住民,也就是米瑪塔爾部族人士。因爲他們可以發出的聲音太微弱,于是所有人都當做不重要的部分忽略。
但是魯路不會,他甚至是在百無聊奈中接受着來自情報系統的各種情報,然後興緻昂揚的探索真相。在其他人選擇逃避的時候,魯路知道那一切的因果。而魯路在聯邦号的提督室裏,懶懶散散的在文件上簽署自己的名字,通過一道道毀滅一切痕迹的指令。
魯路極少表現出無視一切的淡漠,但是隼離得太近,不可避免的察覺到魯路心中長久以來的淡漠。隼原本應該充滿恐懼的,因爲聯邦讓一個不在乎任何人的,不在乎任何事的人,掌握了可怕的權柄。
隼早就發現魯路的問題,卻每一次都選擇了沉默。當隼發現自己已經不再做噩夢的時候已經太晚了,魯路已經對她有足夠的掌控力。何況魯路的每一個命令都那麽的符合聯邦的利益,以至于讓隼覺得,就這麽一直聽從命令下去也不錯。
魯路和隼在某些事務的處理上特别合拍,而這個意外導緻了之後的一切。前者有肆意妄爲的膽量與魄力,後者有将一切毫無人性的命令完美執行的能力。那些最初試圖讓兩人背負一切罪惡的人,很快就失去了對局勢的控制。
在外人看來,那個宣稱爲保護炎黃聯邦而戰的魯路,其實在行動上毫無邏輯可言。但是對于那些可以極近距離接觸魯路的人來說,魯路每一次的保護措施,全都選擇直接将危險的源頭抹殺。
這兩個人過去的那些年聯手做的事情,已經嚴重到不能留下任何記錄的地步。而做出這個決定的是整個聯邦的上層,不是國會那些用來妥協的上層,而是真正握有聯邦權利的最高監督們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所以到了現在,已經不是魯路一個人犯錯,而是整個聯邦的錯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