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其支援部隊隸屬陸戰隊這個問題更糟糕的是,這支部隊的指揮官隸屬聯邦号,是魯路這個大提督直屬的部下。
當安靜祥和美麗的星空又多了一處漂亮的超大煙花的時候,飛翔号上參謀長官柳行正不由得對自己的上司抱怨:“聯邦号有沒有一個正常人啊?”
“你的意思是說我也不正常嗎?”鳳一舞意有所指,作爲聯邦号的第一任艦長,自認還是處于炎黃人的平均值,也就是一般意義上的正常情況下。然而,完全不可否認的是,在整個宇宙的觀點中,絕大多數炎黃人不符合通常的條件範圍。
在炎黃人的理想人生中,戰争和農場是必須有的,并且具有重大意義的存在。一個爲了族群的生存,一個爲了自己的生存,簡略概括就是兩個字國、家。很理想,但是這種理想是建立在人口匮乏的基礎上的。
和其他帝國完全不一樣的環境,締造了如今這個奇怪的聯邦。看上去共和,卻又等級森然。看上去統一,卻又力量散亂。宇宙時代的炎黃人,作爲一個族群,爲了繼續存在,永遠徘徊在保守又激進的螺旋中。
“自由同盟明明是我們最佳的貿易夥伴,卻輕易的背叛了我們。”柳行正有些感慨,戰争到了現在,作爲聯邦海軍的将官,已經看到了結局。
“并沒有什麽忠誠,怎麽能叫做背叛呢。”鳳一舞的表情似笑非笑,卻又像是在嘲諷什麽。“到你輪值了,我先休息。”
“是,提督。”
柳行正隻是一個單純的軍人,并不知道戰争之前,兩國貿易極大萎縮的事實。聯邦在獲得莫爾石礦區之後,減少了對該礦産的進口依賴。自由同盟賴以要挾的貿易品,失去了原本的地位。
大資本家可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錢,就這麽跑到别人的口袋裏。哪怕付諸戰争,也要搶回來。
這就是爲什麽自由同盟選擇對炎黃聯邦下手,不僅僅是因爲聯邦在其他幾個帝國中看起來最弱,還因爲聯邦不肯老老實實的接受大企業的壓榨。
飛翔号的提督室休息室,鳳一舞很是安穩的睡了一覺。這是一種非常詭異的情況,要知道之前在吉勒西斯星域的時候,她幾乎從來沒有安心休息一會的時候。反而是她帶着一支孤軍,來到敵人的心腹要害地區的現在,倒是睡得有些沉了。
然而,鳳一舞剛剛醒來,就看到來自聯邦号的通訊跳了出來,因爲對方的頭像貼得太近,反而看不清具體。不過不要緊,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了。于是鳳一舞向來溫和的假面,變成了皺起眉頭的不滿。
“你什麽時候出現這種情況的?”
“什麽?”鳳一舞最初沒有聽明白,或許是剛剛醒來,大腦還沒有正常工作的緣故。但是很快的,鳳一舞就知道隼所指的是什麽了,心中的不滿變成怒氣炸開。“情報部到底想要多麽的無孔不入啊。”
“我是吉勒西斯集群的情報主官。”隼平靜的說道:“我必須知道你是否有繼續執行任務的能力。”
“……”鳳一舞愣了愣,沒有想到對方的回答如此清奇。風風火火的使用最高等級通訊權限,就用來問這麽個奇怪的問題。尤其是,還用這麽奇怪的理由。“你就不能坦誠的直說,是因爲你擔心我嗎?”
隼的表情有那麽一瞬間的溫暖,保持沉默的舉手敬禮,切斷了通訊。留下鳳一舞看着黑色的屏幕再一次愣神。
鳳一舞在這裏當然能睡着,因爲這裏并沒有誰的重要性超過自身。并不是說這就不關心部下們的安全了,隻是部下們的重要程度,還沒有那麽高。這也許會違反普世道德,但是她卻很清楚,這就是她的責任。
“提督,在過去的六個小時,防線布置進度增加至百分之六十七,任務進程剛剛越過三分之一,那位閣下參與後,陸戰隊的進展速度提高到了非常可怕的程度。”柳行正淡然的介紹。雖然嚴格來說應該采用公式化的語言,不過,如果隻是鳳一舞的部下,倒是可以用比較随意的話語作出介紹。
“很好,沒有超出我的預計。我們還有時間加強防禦。”鳳一舞微笑着點頭,順手将副官遞來的茶杯接到手中。
敵人一定會出現,具體數量和部隊編制不明。但是鳳一舞并沒有按照一般的情況派遣偵查部隊,或者說,在鳳一舞看來,在這個地區派遣偵查部隊,與命令他們去送死是一樣的。
所以,還不如選定一個地區,然後專心做好防禦工作。隻是唯獨有一點讓鳳一舞覺得困擾,因爲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完成任務後離開。
等到喝完紅茶,啃完小點心,隼又上線了。這次是一本正經的走聯邦号至飛翔号的指揮專線。
“鳳一舞提督,在下奉命向您通報敵軍情報:……”
“謝謝閣下的通報。”
沒錯,這就是冷心冷情的鳳一舞和心有愧疚的隼,兩姐妹工作時的樣子,公式化得如同陌生人。不,應該說,比陌生人還糟糕的相處方式。
盡管隻是情報部門例行的通報,但是鳳一舞就是知道,自己得到的,是隼親自過手的,在衆多可能中最大的可能。
原本盤踞在後方的第三軍團已經作爲一道防線被甩在身後,同盟若是想要調集一支可戰之師,恐怕得要花費一點心思才成了。問題的關鍵不是有沒有武裝部隊,而是沒有現成的艦隊可以調動。
更何況,自由同盟方面已經知道他們的敵人是誰了,雖然對于整個宇宙而言,鳳一舞還沒有可供書寫的傳奇,但她的确是炎黃聯邦新一代的領軍人物。隻需要一個名字,敵人也好,友軍也罷,全都知道鳳一舞之名。
自由同盟目前掌控大軍的中立派看來,一個來自吉勒西斯集群的無名之輩都能和自己的精銳艦隊打得有來有回,鳳一舞這種名聲鵲起的,理所當然是更棘手的人物。這種推斷的确是正确的,自由同盟方面已經盡可能的高估鳳一舞的能力了。
但是,自由同盟方面并不知道,他們犯下了一個最緻命的問題,他們在假設鳳一舞能力時,選擇的參考對象太弱。
“所以,竟然還有九個小時的餘豁嗎?”星圖上早就有密密麻麻的标記,爲了這支偏師的安全,從兩國的和平談判桌到統合部緊急會議,聯邦的外交官們付出了無數心血,才争取到的寶貴的二十個小時。
鳳一舞笑了笑,其實二十個小時的準備時間,對于這場戰鬥而言是非常奢侈的了。可以說,如果有這二十個小時,足夠她将波希附近的十多個星系全部掃蕩一遍,甚至還綽綽有餘。可惜的是,最高統帥部不會給她這樣的命令,集群司令部也不會。
所以,鳳一舞也不會那麽做。她自信可以在自由同盟本土縱橫無敵,卻也沒有狂妄到将軍人信念棄如敝履。所以,她會藐視統合部的特派員,因爲她可以明确的告知對方,她在這裏的行動代表的不是個人意願,而是聯邦海軍的意志。
當聯邦和同盟的戰争進行到此刻,全宇宙已經沒有人有膽量忽略聯邦海軍了。不是哪個國家都能在短時間内擴充五倍,也不是哪個國家有即便丢棄核心領土,卻愈發鬥志昂揚的人民。
更不要說現在,鳳一舞手中握有同盟所有在本土的軍事力量情報,包括他們的裝備情況和政治派系。在這一大堆的情報中,最令鳳一舞哭笑不得的,是自有同盟各個派系依舊忙着内鬥。
所有的派系,不論是激進還是保守,又或是中立的,他們在一開始就對危在旦夕的波希首府采取了觀望的态度。
察覺到自由同盟内部變化的外交官們使出渾身解數,将自由同盟的集結點一分爲三。原本自由同盟在倉促的情況下,就無法集合更多的軍隊。來自高層的鬥争,使得他們将集結點設置成了多處。
若是鳳一舞有意主動出擊的話,甚至可以将自由同盟在首府附近的絕大多數兵力掃蕩一空。對于鳳一舞這種擅長抓住機會的指揮官來說,敵人的舉動完全就是在給她創造各個擊破的機會。
“不錯的計劃,可惜了。”鳳一舞歎息着,将參謀們送來的作戰計劃否決。她雖然看上去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可實際上并不是一個規則維護者。因爲她作爲未來的上位者,一開始學習的就是如何有理有據的踐踏規則。當然,一般人也可以将之解讀爲:爲了維持穩定而制定新規則。
“命令就是命令。我接受,所以我必須執行。”鳳一舞歪了歪頭,露出笑容。她最喜歡在本本分分的完成任務時,給自己尋找一點刺激。
所以,這支偏師現在對全宇宙說的話隻有一句:有種來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