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對于提督室裏的兩人來說,這也是難得的和平時光。不需要考慮輪值,也不需要考慮生死的問題,就那麽一起辦公,一起休息的平凡時光。
“隼。”魯路沒有擡頭,仿佛随意的說道。“聽說士官食堂出了新菜品。”
隼看向魯路,仿佛是在确認對方的表情。然後才慢悠悠的說道:“的确是有新菜品,最近總務長提倡的是複古風味,會有很多奇怪的菜品出現在菜單裏。”
魯路其實很向往,在缺失了兩萬年的曆史之後,炎黃人會開發出多少菜品。于是興緻勃勃的與隼讨論起上一次的,華夏系菜譜。
“酸菜和泡菜是有區别的,區别在于制作方法的不同帶來的不同味道……”魯路一本正經的對隼解釋着失落的炎黃傳統食品。
“所以,所以,難道這不是因爲地域帶來的不同稱呼麽。”隼則是在一連串堪比密碼的制作方法中露出茫然的神色。
“酸菜是酸菜,泡菜是泡菜。雖然都是腌制品,但是兩者是不同的食物。地域之間的差異是味道,原材料的選擇以及制作方法上是沒有太大區别的。”然而這種解釋對于習慣于精确的現代人來說,是不科學且暧昧的。
當隼試圖用嚴謹的數據加以區别的時候,新的情報以隐蔽的方式遞送到了魯路這兒。魯路說話的聲音偶爾的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這個話題。但是魯路知道,這個話題很快就會結束。
聯邦号與前線的李克部恢複了通信,同時也接到了鳳一舞艦隊的聯絡。這對整個吉勒西斯集群來說都是一個驚喜,前者意味着勝利近在咫尺,後者意味着任務進展順利。這讓的好消息,通訊人員會立刻傳達給每一個需要知道的人。
“将軍,好消息。我們與前線恢複通訊。”一般來說,魯路收到的每一條消息,都會經過隼的手。這是軍事條例的要求,同時也代表着一位大提督對自己副官的信任。“前方的戰報稍後送達。”
魯路看了看星圖,黑旗編隊的前線也好,鳳一舞艦隊的位置也罷,已經同步顯示在星圖上了。那醒目的紫色标記,獨一無二。
“我要即時戰報,如果可能的話。”在等待戰報的時候,魯路不斷的把玩着手裏的軍帽。而隼則去安排之後的工作,不管是将數據交給參謀部分析,還是責成通訊部門的工程師檢查設備,這都是魯路往往不會在意,卻又必須有人時刻小心謹慎的事務。
“真諷刺,我很久沒有這麽不安了。明明已經恢複通訊,但這不安的感覺反而加重了。”隼同樣看着星圖,在魯路的面前,她不需要掩飾自己對某些人的擔心。“她的部隊太深入了。”
“實際上,她現在的位置比我們這裏更加安全。”魯路聳聳肩,相比起鳳一舞的處境,其實還是李克這邊更糟糕。隻是從星圖上來看,孤軍深入的鳳一舞艦隊,很是令人提心吊膽。
“其實,你是希望敵人掉頭回去,圍攻她的吧。”隼知道,盡管魯路更希望敵人那麽做,但實際上并不會。敵人沒有那麽蠢,或者說,自由同盟作爲帝國級别的勢力,他們有足夠的智慧權衡利弊。
“那個基地的确有很重要的資料,而鳳一舞的艦隊作出的威脅态勢也非常明确。但是,這種程度的動作比起戰略上的優勢地位而言,就微不足道了。”魯路極有耐心的解釋道。
事實上,也正是因爲鳳輕吟同樣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松口讓鳳一舞帶着她的艦隊前去攻擊遠在同盟腹地的星系。兵力抽調一空的自由同盟腹地,和重兵雲集的邊境戰線,哪一個更加安全不言而喻。
“啧,如果是在古代的戰場,大概就足夠一戰定勝負了。”然而,現代戰争并不是一兩場戰鬥的勝負就能決定戰争走向的。國家的整體實力,才是決定勝負走向的決定性力量。
被鳳一舞的天賦刺激到想想就會覺得眩暈的魯路晃了晃頭,如果是冷兵器時代的戰争,有鳳一舞這樣的指揮官就太可怕了。那強大的直覺以及超強的幸運光環,讓鳳一舞不會陷入任何不利的境地。即便是在運氣因素影響低下的宇宙戰争中,鳳一舞也能保證自己或者自己的部隊處于有利地位。
當初的米爾會戰,敵人明明已經成功跳幫到兵力空虛的聯邦号,卻在艦橋大門的通道沉沙折戟。雖然戰報中顯示的是艾瑪人迷路,撞上了聯邦号上剛剛得以晉升的強者,但是他們距離鳳一舞僅僅一道大門是毋庸置疑的。後來鳳一舞離職,聯邦号就遭遇了慣性抑制器宕機、天花闆無故破損、護盾安好時通訊裝置竟然全毀等等狀況。
而當鳳一舞以艦隊指揮官的身份再次回到戰場上時,遭遇伏擊,鳳一舞帶領的第一零四艦隊是大部隊後衛,于是成爲後期交戰的主要火力輸出點,功勳卓著。反擊時,地一零四艦隊排在第二序列,從頭到尾就是負責火力打擊,于是依舊功勳卓著。
現在,鳳一舞得到的命令是,潛伏進入指定位置,在指定的時間對指定目标發起攻擊,期間還有相關的情報偵查項目需要同步執行。
于是那麽一支龐大的艦隊安然穿行在敵國的航線上,竟然沒有驚動自由同盟政府……即便從最科學的角度,也隻能用巧合在形容發生在第一零四艦隊的奇迹。
在用餐的間隙,魯路和隼讨論着鳳一舞的任務目标。
“目标距離同盟首府不到一百個航時,唔,意外的安靜。如果是在聯邦,這麽近的地方大概會滿是商業星球或者教育星球。”魯路嚼着複古口味的鲱魚幹,偶爾會扒拉兩口碗裏晶瑩的飯粒。
“對于一個貿易帝國,這裏的安靜其實并無異常。畢竟在國家記錄中,這個星系既沒有礦産,又沒有資源,連恒星都快要熄滅了。”隼并不是推卸責任,而是在公開的情報領域中,那個星系的确就是這樣一個沒有絲毫存在感的地方。
“然而,那個快要熄滅是用億年作爲單位的時間。啧,劣質的小把戲,能瞞過‘蒲公英’的視線已經是極爲幸運了。”魯路并不在乎情報部門這種程度的疏漏。甚至可以說,在這個時代,人類文明所踏足的已知宇宙是不斷在擴大的。
也許就在這一刻,又有不知名的探險家發現了新的星系,将人類的版圖再一次擴大。包括炎黃聯邦在内的所有帝國,他們的勢力範圍與疆域都是兩個不同的概念。相對于聯邦探索艦隊探索過的太空,炎黃聯邦宣稱擁有主權的五大星域不過是星圖中極其渺小的一小撮。
所以,如果自由同盟有意隐瞞一兩個星系的存在是可能的,不過作爲一個生産科研一體化的星系,想要完全杜絕信息交流是不可能的。也正是因爲信息交流,這個在自由同盟内部都被稱爲不可言說的星系,就那麽呈現在遊弋在星網中的大能面前。
“科技進步到宇宙時代,這種程度的人體改造并不是什麽不可忍受的事情。”魯路放下手裏的筷子,注視着自己的副官。自己的副官在各個方面來說,都是一個不在普通地球人認知範圍内的人類。
然而在選擇利用納米機械增強人體功能的自由同盟看來,銀河帝國普遍采取的在生體改造,看起來就像是半吊子。當然的,比起爲了适應宇宙生活而整體進化的炎黃族裔來說,自由同盟和銀河帝國貴族武士的選擇,至少看起來就非常科學。
“既然不是什麽不可忍受的事情,爲什麽你會命令鳳一舞前去那個‘不可說’的地方呢?”隼的語氣有着不同以往的漫不經心。雖然一個情報部門出身的人提問會令人反感,但是魯路卻明白對隼個人而言,這是建立在信任上的好奇心。
“唔,一定要說的話,就是我對他們采用的技術十分好奇。”魯路略微沉吟,然後給出了一個勉強可信的回答。隼是知道魯路在作爲聯邦海軍大提督之外,還是聯邦最近這些年發展最迅速的科技企業的掌控者。所以,對新出現的技術表示好奇是正常的,不正常的地方在于,魯路的行動太積極了一點。
納米機械什麽的,在地球的科幻小說裏的确是很多很多的,但共生性質的納米機械科技,其性質就像是将整個種族進行跨越式更疊一般。那是将純粹的碳基生物更疊到碳-矽複合形态的生命體,别說物種不同了,就是基礎形态都變了。
雖然說現在的宇宙中,各大帝國之間就種族問題互相潑髒水啥的。但這不過是最常見的輿論戰争,可自由同盟目前的舉動,卻到了随時可能玩脫的地步。
魯路貌似頭疼的捂着額頭:我可不希望在連綿不絕的國家戰争之中,還要參雜着人類保衛戰。
回應魯路抱怨的,隻有腦海裏似是而非的笑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