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保密呢,我覺得所有人都知道有重大任務了。”
“那也得保密。”
穆振東半眯着眼,不太在意的說道。其實聯邦号上真沒有幾個人是沒背景的普通人,根據已知信息作出這種程度的猜測,幾乎是每一個聰明人的本能。
而他們知道的僅僅是即将有作戰任務,時間、地點、目标全部都是未知狀态,似乎之前一直合作愉快的情報部,這一次集體得了拖延症一般。
“聽說這一次的情報支持是隼負責。“
坐在穆振東後面的人突然插嘴進來,待得前排的兩人齊齊轉頭,才發現是一個陌生的家夥,心底頓時升起警惕。于是兩人同時一個後翻,默契至極的一左一右摁住了對方,然後沖對方露出頗爲符合武人性格的爽快笑容。
“新面孔啊,你誰來着?不自我介紹一下多不好意思。“
“我是白君藍,方擇号直屬陸戰隊第五大隊指揮官。我說,能松手嗎?顯擺你們力氣大啊。“
“哦?啊哈哈哈,原來是友軍啊。”林洛開始裝傻,松開鉗制對方的手,轉而變成拍肩膀。
而穆振東則是一臉的和煦,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隐蔽的收回了原本同樣鉗制對方的手。在另一邊的林洛翻了一個白眼,覺得穆振東現在這表情真是十足僞君子,也就騙騙那些外人而已。
白君藍對穆振東的變化感到驚奇,至少是表情上,看上去就很驚奇的樣子。但他卻也同時注意到,兩人鉗制着肩膀的手雖然松開了,卻并沒有留給自己多少自由活動的餘地。
幾位高級指揮官之間的動靜吸引了會議室裏其他人的注意,有人靠攏有人後退,相同的卻是所有的人都進入了一種境界的狀态。直到三人之間的氣氛有所緩和,但也僅僅隻是這樣。
穆振東和林洛兩人依舊保持着随時發起夾擊,控制對方的位置。原因倒是很簡單,盡管對方一臉無害,但對穆振東和林洛來說,這個白君藍卻是一個危險的存在。
能無聲無息摸到兩位上校背後,甚至在他沒有主動開口說話之前,兩人竟然是毫無察覺的,難道還不夠說明對方的危險程度有多高麽。
至少穆振東就覺得,這人對自己産生了威脅,于是條件反射一般的準備将威脅扼殺在搖籃。即便這個人自稱來自第七艦隊的旗艦,方擇号直屬陸戰隊。于是穆振東和林洛一口一個友軍,一口一個同僚,卻始終沒有改變兩人一左一右的挾持位置。
特勤艦隊的人,就這麽‘慫’?白君藍隻能在暗地裏嘲諷,真的說出口的話,萬一被這兩個大塊頭的夾擊弄得太狼狽,面子上就不好看了。白君藍放棄了在聯邦号的會議室裏作死的想法,卻不知道事到如今,是聯邦号的人不會放過他。
“友軍到咱們聯邦号是有什麽公務?”笑容和煦,如沐春風的穆振東,讓會議室裏所有佩戴藍白條紋袖标的陸戰隊,格外惶恐的往門口挪了挪步子。那恨不得能逃離會議室的樣子,當林洛狠狠的瞪了這些家夥幾眼。
“因爲集群司令部決定組建陸戰隊聯合指揮部,你們聯邦号不是特别有經驗嘛?”白君藍的回答很符合情理,哪怕集群本身是一個特殊時期的特殊産物,可誰也不願意放過累積更多經驗的機會。
穆振東能理解兩位大提督站在整個吉勒西斯集群層面上的選擇,隻是在陸戰隊和陸戰隊之間,想要通力合作,沒有敵人的壓力幾乎是不可能輕松完成的。這關乎于是否給予毫無保留的信任,而軍人最大的信任便是交托生死。
聯合指揮部這個消息,穆振東和林洛自然是早聽到了風聲。任何事情涉及到聯合的問題,就不是那麽好解決的。陸戰隊的聯合指揮,兩位大佬很快做出決定,可是吉勒西斯這邊的戰鬥都打到尾聲了,這個指揮部才拖拖拉拉的湊齊了架子。
如果炎黃人全都是這麽遲鈍的反應,自由同盟早就用閃擊戰打趴下整個聯邦了,也不至于被聯邦海軍拖住了,光是打到聯邦中央星區就花了幾個月。哪至于到了現在要面對越來越多的炎黃聯邦軍隊。
林洛想了想,便開口道:“聯合指揮部啊,說起來,前不久剛剛進行了一次聯合作戰吧。”
穆振東連忙點頭:“哦哦,這個我知道,聽說是預訂計劃出現問題之後,緊急增補的作戰任務。第七艦隊那邊就派了不少人過來幫忙。”
白君藍沒有說話,隻是臉上挂着傻笑,他心底可是一清二楚的。什麽增補啊,還不是之前就想着吃獨食,結果負責偵查的部隊掉鏈子了嘛。若不是有人強勢壓下,軍法處的小報告就得打到内務部去了。
隻是那個所謂的第一次聯合作戰也沒有出太大的問題。嗯,就是那種雖然沒有出事,但是也沒有什麽特别的發生。除了敵軍投降得特别爽快這一點之外,就沒有意外的情況發生。
穆振東還是挺尴尬的,畢竟捅婁子的是特勤艦隊這邊的偵查艦隊,而當時也不知道參謀部考慮的是什麽,總之是向方擇号提出了協助要求。讓第七艦隊的人參與到特勤艦隊的作戰任務中,還沒有發生什麽嚴重的事情,就應該是值得慶幸的。
就在會議室的氣氛漸漸尴尬的時候,門口又走進來一個身形嬌小的女性,不是陸戰隊的草綠色迷彩,而是灰色的上衣。但這位卻仿佛沒有任何異樣一般的,腳下的戰靴踩出軍士特有的節奏感,逐漸靠近了位置和姿勢都奇怪的三人小團隊裏。
穆振東和林洛兩人雖然正忙着和白君藍這個外人交流,但是兩人聽到這麽有特色的腳步聲,立刻就換上了另一幅面孔,同時扭頭看過去。
戰靴後跟幹脆利落的發出碰撞聲,身着灰色制服的矮個子中校一本正經的立正敬禮:“穆隊好,林隊好,呃,上校閣下好。”
白君藍當然不能用邊上兩人那麽随意的态度來面對這個中校,而是略微正式的舉手還禮,可是在看到對方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了:“你好,你好。咦?這位中校……”
制服不一樣,這對聯邦海軍這種軍紀苛刻的軍隊來說,就是軍種不同,就是相互争奪預算的‘仇敵’。但是至少在這房間裏,白君藍并沒有感受到綠與灰之間的對立,他從那三人的互動中感受到的隻有理所當然。
中校面對上校時的敬意是那麽的理所當然,沒有下級面對上級時的緊張感。而兩個上校也從容不迫的回應以寵溺,也沒有上級對下級特有的威嚴與壓迫。
“你們,我是說特勤艦隊,不是一個軍種,也還是這麽等級分明的嗎?”白君藍覺得自己開始有些緊張起來了。如果這是特勤艦隊的慣例,那麽聯合指揮部裏,就是一切看軍銜。
而上校階級的軍官在一支中央艦隊裏會有多少位?白君藍簡直不敢想象自己這區區上校,在這個第七艦隊-特勤艦隊聯合指揮部能有多少話語權。這對決意向上的白君藍來說,真是一個不會更糟糕的噩耗。
林洛知道白君藍的疑惑,相比起穆振東這個早早進入特勤艦隊擔任陸戰隊前線指揮官的家夥來說,林洛的軍事生涯更正常一些。就是那種典型的常規修業-軍校進修-參軍入職-進入高級指揮學院-擔任指揮崗位,這種普通的炎黃人會有的軍事生涯。
所以,盡管林洛出自豪門,卻混過不同風格的部隊。嗯,七個或者八個,林洛暗戳戳的不說話,看着白君藍自己吓自己,惶然的神色幾乎要滿溢的時候,才慢悠悠的說道。
“咱們這裏,是不興那個的。”
灰色制服的中校幾乎吸引了穆振東的全部注意力,然後才出于禮節的爲雙方介紹:
“這位是方擇号直屬陸戰隊,第五大隊指揮官,白君藍上校。白上校,是我們這次聯合指揮部的聯絡官。這位是聯邦号特别作戰兵團‘灰鼠’的指揮官,海麗中校。海麗以前是我的部下,現在倒是和我平級的前線指揮官啦。“
海麗再一次立正敬禮,隻是一本正經的樣子,讓白君藍完全找不到敬意。但海麗的動作與神情,反而是白君藍熟悉的單純對着肩章表示敬意的禮儀。頓時感到安慰不已的白君藍,竟然發現之前的惶惶不安已經消失了。
看來特勤艦隊還是通行着聯邦海軍普遍的規則,至少不用擔心陸戰隊的聯合指揮部,會由一個高軍銜的外行擔任長官。一般就軍事而言,是最忌諱外行領導内行。不過有的艦隊因爲内部的慣例不同,所以也有人事安排特别奇怪的時候。
比如著名的,以防守著稱的第二艦隊,那就是在全軍範圍赫赫有名的全能。凡是成爲将軍的人,就必須在艦隊的每一個崗位上工作過,并且取得成就。
因爲外行人往往會以似是而非的道理,振振有詞的不斷折騰,而作爲部下的你完全沒有選擇的可能。那種堆積在心底無法傾吐的抑郁和悲催,我們這位白上校已經在方擇号時深刻的感受過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