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更讓鳳輕吟意外的是，首先做出退讓決定的是魯路。他在鳳輕吟猶豫不決的時候，用愉快的語調調侃：“對面看上去是來拼命的，我可不想和他們硬碰硬，至少現在不行。”
這場戰鬥距離分出勝負還很遙遠，短時間内的優劣态勢并不意味着勝負已分。所以，想要保存更多力量的魯路并不想在現在就與已經走投無路的敵人進行生死決鬥。參謀部門能夠獲取最詳盡的數據，于是以參謀長李策爲首的參謀們同樣支持魯路的選擇。
“所以，現在我來征求你的意見。是繼續打壓敵人的活動範圍，還是暫且後退保障我方的補給。”在聯邦号的魯路站了起來，對着通信屏幕上的鳳輕吟聳聳肩。
鳳輕吟不太明白，爲什麽在特勤艦隊局勢逐漸惡化的時刻，魯路還能保持樂觀的态度。不過，魯路的決定讓鳳輕吟松了一口氣，這也是不可以否認的。
青灰色的艦隊顫動了一下，然後仿佛是受到上下壓迫一般，從一個橄榄球變成一個鐵餅。聯邦海軍在主動減少與同盟軍的正接觸面，這在戰場上通常被視爲退讓的表現。但是塞畢斯托?阿爾作爲從聯邦軍校畢業的指揮官，深知這種情況僅僅隻是一種表象。
“不要掉以輕心，我們的對手不會這麽輕易的認輸。”
塞畢斯托?阿爾比他之前的那些指揮官要幸運的是，他在他的部下們心理極具有權威。所以自由同盟軍并沒有如同之前那樣，爲小小的勝利歡欣鼓舞，進而不聽号令擅自行動。事實上，在之前的交戰之中，不聽命令的人總是死得最快的。而宇宙時代并沒有真正的蠢貨，有過一兩次經曆，總會累積到足夠的經驗。
聯邦海軍的變陣當然不是認輸，即便魯路認爲特勤艦隊還不能獨立承擔與敵軍第一分艦隊的壓力，但這并不意味着吉勒西斯集群不能承受來自敵人的壓力。魯路隻是在己方不可能獨立承擔重擔的時候，毫不猶豫的選擇尋求友軍的協助。
這本是一個軍事體系成熟的表現，隻是在聯邦看來理所當然的舉動，在同盟看來就是頗具深意了。或許這場戰争結束之後，自由同盟的軍事體系便會相應做出改變。但在目前，阿爾嘗試想友軍請求協助，僅僅是因爲他和安圖互相信任着。
特勤艦隊選擇退讓，在鳳輕吟點頭同意的那一刻，每一艘青灰色星艦都忙碌了一起來。第七艦隊加快了炮擊頻率，這一舉動吸引了安圖的全部注意力。而第一零四艦隊在鳳一舞的領導下，一邊保持射擊，一邊改變陣型。
擁有優勢兵力的安圖艦隊并沒有感受到太大的壓力，隻有試圖繞過聯邦海軍，與安圖艦隊彙合的阿爾艦隊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來自聯邦海軍的深深惡意。
“按照現在的航向，三百秒内将會通過敵軍的最佳攻擊區域。”阿爾的航行長近乎絕望的向着自己的長官報告。
三百秒……航行長的通報讓整個司令室陷入死寂。
阿爾心底雖然感到驚恐，臉上卻沒有露出分毫，平靜而淡漠的灰藍眼眸凝視着前方的戰術屏幕。隻有五分鍾時間，想要讓這個已經提起速度的巨大星艦群改變航向，幾乎是不可能的，至少在南方戰場的自由同盟軍并沒有這樣的素質。
“加速，我們要沖過去。”
灰白色的艦隊并沒有爲聯邦海軍的動作而陷入驚慌，而是加速通過威脅區。魯路作爲吉勒西斯集群唯一有空閑的高級指揮官，表示出了對塞畢斯托?阿爾的極大欣賞，盡管當事人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
灰白色的艦隊開始了短暫的死亡行軍。
決定他們生死的并不是戰場上的概率，而取決于自身的通過速度，以及聯邦海軍的炮擊效率。聽上去似乎很消極，但在戰場上，這是唯一的選擇。
“注意武器鏈接提供的數據修正，敵人正在加速。”聯邦号的參謀室裏，近千人爲了這次炮擊作着準備。
“彈藥就位。能源就位。主炮系統檢查完成”等到他們的工作在短短數分鍾完成之後，彙集到魯路這裏，便是這麽簡短的幾句話。當李策在通訊中向魯路彙報的時候，就意味着整個艦隊數十萬門主炮全部進入準備狀态。“艦隊炮擊準備完成。等待您的命令，提督。”
魯路很滿意自己的參謀長，就工作這個層面來說，李策這位參謀長是非常合格的。雖然他也出現了被聯邦号的大環境帶壞的傾向，但工作時的參謀長還是值得艦隊所有人信賴的。所以，也不能怪魯路偷懶将把握攻擊時間的重大權利托付給參謀長閣下了。
若是在源泉之域的那些共和軍，大概就不會選擇特勤艦隊所在的方位進行突圍。對那些在三國聯合艦隊陰影下苦苦掙紮的共和軍而言，沒有人願意正面炎黃聯邦第一艦隊分艦隊級别的集火齊射，當然也沒有人願意承受來自特勤艦隊艦隊規模的急速射擊。
正如很多陰謀家的推斷那樣，共和軍和同盟軍之間存在某種聯系，所以理論上是軍事情報共享的現狀下，這份情況并沒有引起重視。這正是塞畢斯托?阿爾選擇加速通過的勇氣來源。
“希望過了今天，你還有如此勇氣膽大妄爲吧。”魯路毫無誠意的祈禱。當然，負責傾聽魯路祈禱的隻有距離他最近的隼。
“欣賞的話，還是放到戰争結束之後在說吧。如果對方到那個時候還沒有死的話，也許你可以請他喝杯茶。”隼合上一份剛剛結束的航空軍報告，一心多用的副官閣下很自然的向魯路提出建議。
艦隊規模的炮擊是華麗的。
密集的金綠色光芒在短時間内甚至仿若光幕一般，明亮的、暗淡的，再加上那些不幸被擊中要害，在短時間内化爲煙花的光，五顔六色，絢爛無比。
如果不去計算這份美麗景色下所代表的死亡數字，大概很多人會沉浸于戰争不可自拔。
自由同盟軍的先導艦隊在突然加速的狂飙突進之中，是那麽的訓練有素，與他們身後若庇護的那些友軍所表現出來的混亂截然不同。也正是因爲他們表現得如此優秀，才成爲特勤艦隊優先打擊的對象。
“我們的傷亡在增加。”
“我已經損失了百分之七十的部下。”
“現在，我也要去陪我的部下們了。第十九艦隊萬歲。”
當喧鬧的通訊頻道安靜下來的時候，這次短暫的交手已經結束。聯邦海軍沒有赢，阿爾艦隊用精銳的艦隊最大規模的吸引了特勤艦隊的火力，所以阿爾分艦隊成功脫離了特勤艦隊的打擊範圍。
隻是，阿爾艦隊大概也沒有赢，超過兩萬五千艘戰列艦被擊毀，還有同樣數量的戰列艦不同程度受損。即便他們與安圖艦隊彙合，大概在數小時内也無法投入戰鬥之中。更不要說，在損失的戰列艦裏，還有一支艦隊被成建制的消滅。
“敵人在一百二十秒内通過了我們的最優攻擊區，如果可以進行陣型調整，我們可以在目前的兩萬五千基礎上，再追加五千左右。”參謀長李策在報告的時候有些興奮，從軍數十年，還是第一次取得如此巨大的殺傷數字。
魯路沖自己的參謀長擺了擺手，盡管他也希望取得更多的戰果。可是特勤艦隊不能自私的爲了追求自身的戰果，而将友軍的側翼暴露在敵軍的主炮威脅之下。李策作爲參謀長自然是知道的，所以那也僅僅隻是希望自己的上司能有兩全其美的辦法。所以，當魯路擺手拒絕的時候，李策也沒有任何失落，那張嚴肅刻闆的臉上依舊保持着笑意。
關掉來自參謀部的通訊頻幕，魯路環視已經恢複平靜的艦橋，好整以暇的摸着下巴：“現在似乎沒有我的事兒了。”
“是的。”隼不知道什麽時候弄了一壺熱氣騰騰的紅茶，給魯路的杯子添滿。然後用毫無情緒起伏的語調對魯路說道：“在可以預期的三十二分鍾之内，不會發生必須大提督負責的事務。”
“唔，你這麽說，讓我感到自我價值的急劇增加。”魯路去摸茶杯的手頓了頓，然後故态萌發的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嗯嗯，我要認真起來。畢竟這可是南部戰區的決戰。”
隼站在魯路的身旁，同樣端起茶杯假作掩飾的，狠狠的翻了一個白眼。魯路之所以能夠獲得半個小時無所事事的時間，僅僅是因爲特勤艦隊在爆發出強大火力之後，超過一半的戰列艦的彈藥庫被清空，而另一半的戰列艦急需進行武器系統檢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