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許攻擊。”魯路看着通訊屏幕,稍微沉吟:“我們的主要目的是阻止敵人向要塞内部滲透,要注意控制傷害區域。”雖然如此說了,但所有人都知道,戰列艦主炮的殺傷力。
要塞的通道,因爲陸戰隊士官死傷殆盡,中校柳小月接過了指揮權,而還能參加戰鬥的聯邦軍人已經不足百人。
“我不知道你接到的是什麽命令,但現在我們和上級失去聯系,艦隊的火力打擊随時會降臨我們的頭上。”比任何人都明白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切,柳小月決定放棄這個戰場。
“……”李陽的拒絕有些猶豫,他并不是不明白之後會發生的事情。他不想死,但是,也不想放棄任務。他想恪守自己的職業,想要守護榮耀,但是,他更不想死。而對柳小月來說就沒有那麽大的負擔,她想要确保更多的人生存下來,盡到一位艦長的責任。
其實,後撤也沒有意義,柳小月這群人和她的船正好攔截在通道上。他們唯一的後撤路線就是重型突擊艦,而這條船因爲動力故障,根本動彈不得。除非陸戰隊的兵力能馬上趕到,否則,不論怎麽做都隻有死。
“船上有完善的醫療設備,至少他們能得到很好的治療。”柳小月很快找到了新的理由,而這條理由動搖了李陽的意志。
“至于軍事法庭,别忘了,我才是這裏的最高軍銜。”柳小月揚起下巴,仿佛是在說着什麽光榮的事情一般。而關于軍銜的高低,也的确是柳小月向來引以爲豪的地方。
雖然李陽還想要再糾結一會兒,但因爲通訊斷絕,陸戰隊指揮部的決定就已經降臨。特勤艦隊的旗艦編隊,用炮火幫助兩人做出了選擇。
艦隊方面的火力覆蓋已經開始,戰列艦主炮的光輝照耀太空。高速粒子攜帶龐大的動能沖擊着要塞的裝甲,用于支撐外置裝甲結構苦苦支撐,複合結構的緩沖支柱發出了沉悶的呻吟。戰鬥中的所有人在炮擊降臨的瞬間陷入停滞,而聯邦海軍方面的人似乎是因爲相對熟悉,所以他們的反應更快一些。
僅僅是三輪齊射之後,原本就是防禦薄弱地帶的要塞港口區防禦裝甲行将崩潰,其結構的脆弱超過了所有人的預料。
“卧槽,卧槽,卧槽。”李陽顧不得尚在流血的傷口,從地闆上翻起來,拽住柳小月向後跑去。“動作快,覆蓋炮擊就要來了。”
不管是綠制服,還是藍制服,在空間的顫栗中拼命向着後方跑。進入通道的那一刻,李陽甚至有些慶幸,要塞的裝甲規模達到了戰列艦标準。那個在幾分鍾前還略顯遙遠的通道,現在卻成爲重要的庇護所。
在港口的空曠區域的同盟軍則沒有那麽好運。港口本來就是一座要塞最脆弱的地方,更不要說因爲同盟軍的入侵,防禦體系處于崩潰邊緣的港口區域了。更何況,這是炎黃人設計建造的臨時要塞,不會有誰比建造她的人更清楚港口區域的脆弱。
太空中炮擊持續不斷,要塞則在攻擊下瑟瑟發抖。但和那些完全不知道該往什麽地方跑的敵人不同,聯邦這邊的人至少還有一份希望。
聯邦号編隊的炮擊僅僅持續了十五輪,便不得不停止。并不是因爲敵人被消滅,又或者陸戰隊主力準備完畢,而是因爲要塞港口區因爲受損嚴重,其中央控制系統在損傷管理模式下,主動将其抛棄,并且随着自毀系統的運行自行解體。
而對于這種情況的出現,幾個應該爲此負責的人物在心裏各有想法。
“呃,這可真是意外。”柳清源萬分窘迫的推卸責任。“這一定是設計缺陷……大概。”
“我該說,不愧是旗艦編隊麽。”吳铎毫無疑問的目睹了一切,對于碎片橫飛的戰場,十萬分無奈的感歎。“這下不管是敵人還是我們都有麻煩了。”
“啧,沒想到對要塞傷害最大的反而是我們自己人。我們的司令官閣下會生氣的。”魯路則是略感頭疼的扶額。這座從修建起就展開波瀾壯闊時光的要塞,僅僅三十天便初具規模,期間圍繞這座要塞展開的兩次大規模戰鬥,自由同盟軍十多萬大軍的圍攻下,付出以千萬計的傷亡也不曾如此傷害要塞。這樣一座還沒有完成,就注定留在軍事史上的要塞,其第一次重大傷害,居然是友軍的炮擊導緻。
鳳輕吟在方擇号上目睹了慘況,隻是第七艦隊也好,地方艦隊也罷,隸屬其管轄的部隊在之前的戰鬥中受損嚴重。所以,通信頻道一片沸騰也是理所當然的——無法參戰的怨氣是很大的。而對鳳輕吟這位聯邦海軍年輕一輩最優秀的指揮官來說,出任吉勒西斯集群司令官後的時光,簡直就是一場接着一場的噩夢。
就在不太遠的宇宙,第一零四艦隊構成嚴謹的陣型,齊射。戰列艦主炮閃耀的金綠光芒,貼着燃料标簽的集裝箱四散飄零。深沉的宇宙背景之下,反射着光芒的碎片展現出絢麗多彩的色調。
若是往日,魯路一定會頗有志趣的旁觀如此美麗的景緻。可現在,魯路隻要一想到自己負責整個集群的後勤調配,這美麗的景色便顯得格外的刺眼。
“第六區的港口區堆積了過去四個小時抵達的全部物資,這下全完蛋了。”魯路很輕松的從海量數據中計算出可能的物資缺額,順便利用權限更新補給順延表。做完這一切之後的魯路,絕不會承認自己做這種會讓其他後勤官員大倒苦水的事情順手得緊。在表面上,魯路隻會以一種“你爲什麽不提醒我”的哀怨神情看着隼。
來自鳳輕吟的通訊切入了魯路的個人終端,可視通訊彈出的屏幕,出現了這位司令官勿論是表情還是眼神,都明白表現出的怒火。所有看到通訊的人,都不由得挺直了背脊,做好了怒火降臨的準備。當然,在此刻,隻有魯路和隼,兩人看到,于是下意識的挺直身軀的也隻有這兩人。
兩人協調一緻的立正行禮……驚愕的反而是通訊對面的鳳輕吟,并不是不知道對方的性格,也并不是不明白的行爲方式。對于魯路這個人,鳳輕吟更清楚的是他那半吊子的懶散。上一次見到魯路這麽一本正經的樣子,還是她剛剛獲得集群司令官任命的時候。
吉勒西斯集群不但陷入連續作戰,而且每次交火規模甚至比東部的主戰場還要龐大。幾次下來,不說基層各個作戰崗位的軍人,即便是提督階級的高級指揮官也感到疲乏不已。毫無疑問,交戰雙方此刻在比拼的便是韌性,誰先崩不住,便是潰敗的結局。
相比較起來,聯邦方面占據一點優勢。畢竟聯邦海軍的軍人從一開始就是職業的。況且,聯邦與同盟的戰争中,炎黃聯邦所擁有的完備國家體系,到現在已經完成了戰争模式的轉變。當這一個國家真正進入戰時體系之後,自由同盟的突然偷襲帶來的前期戰略優勢便會逐漸消失。
雖然那不過是一個月以前的事情,但鳳輕吟已經覺得過了很久。雖然好奇在通訊接通之前發生了什麽,但鳳輕吟還是很快回到正經的事情上。
在包括鳳輕吟在内的許多人看來,這是一次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突襲,不論是發生的時機,還是選擇的方法都是那麽的出人意料。即便是以狡詐多變聞名的鳳輕吟,也完全不能理解自由同盟方面的行爲方式。
的确,這座漸漸有了規模的要塞,已經是整個戰場最重要的支撐點。同盟軍一旦拿下這座要塞,就意味着炎黃聯邦在東南戰場的失敗。作爲之前可以将整個吉勒西斯集群壓得快喘不過氣來的同盟軍方面沒有蠢貨,他們當然清楚的知道戰場此刻的局勢。
從最初完全落入包圍圈的絕境,到之後兩次大規模作戰獲勝的現在,聯邦依靠這座要塞逐漸獲取了戰場上的主動權。如此關鍵的戰場節點,同盟軍爲此發動攻勢是沒有錯的。隻是,鳳輕吟完全不能理解,爲什麽在艦隊大戰的第二天就展開針對要塞的侵襲。
要知道在,經曆昨天的那一場大戰,吉勒西斯集群最需要的是默默舔砥傷口。畢竟一場戰鬥下來,不僅僅是武器裝備的損失,更多的是人員方面的調整變動。按照正常的情況,本應該是進入休整期的現在,卻因爲同盟軍的突襲,再一次拉響了戰鬥警報。
“目前的局勢已經得到有效控制,所以,需要考慮戰鬥結束之後的布置。”抱持這樣的目的,鳳輕吟才會将手中的事務放下,找到魯路商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