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飛行員裏面有不少是第二次到“逆十字”來了,比如p-38飛行員亞瑟。亞瑟是個德裔美國人,在參戰後一直在北非和德國人意大利人打交道,後來随着意大利人退出軸心國加入盟軍這邊,北非那邊沒什麽生意了,而p-38在歐洲大陸又不太好用——p-38的座艙缺乏加熱裝置,在維度更高,氣溫更低的歐洲的高空,經常發生把執行任務的飛行員凍傷,甚至凍得出現意識障礙的情況。而亞瑟偏偏特别怕冷,有一次在執行偵察任務的時候,被凍得暈了過去,差點發生了墜機事故。而他又不習慣改飛其他型号的飛機,結果就被調到南太平洋去了。
而到了南太平洋,他發現自己經常要去執行一種以前很少幹的工作——對地對海攻擊。爲了掌握這一新技能,他又被送到“逆十字”來了。
“亞瑟,‘逆十字’的訓練是啥樣子的?教官厲害不?”在“逆十字”的宿舍裏一個叫托斯卡的新手問道。
“‘逆十字’的訓練是啥樣子?基本上就是不斷受虐。一直把你虐得都以爲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傻帽了,然後你就能畢業了。而你畢業後到了戰場上,你就會發現,你的對手經常會犯比你更傻帽的錯誤。”
“那你當年被虐的厲害不?”
“我是個特例,我對做閃避動作有先天的靈氣,做起閃避動作來總是恰到好處。這一點,在我剛進‘逆十字’的時候就表現出來了。我當初可是菜鳥飛行員裏面第一個在和羅恩長官的對抗中堅持時間超過一分鍾的。羅恩長官當時就誇獎本大叔,說我是這一批飛行員中最有希望活到戰争結束的……”
“亞瑟,”托斯卡打斷了克勞塞維茨的自誇,“您那麽出色,怎麽到現在,還沒有獨立打下過一架敵機呢?”
“胡說什麽?我有4個共同擊落!而且,到現在爲止,有哪個家夥真正命中過我哪怕一發子彈嗎?”亞瑟依舊是一副高傲的樣子。
“得了,亞瑟!”一個跑來串門的家夥冒出了這一句,“别騙菜鳥了。你的那4個共同擊落,全是在搶人家的白菜。”
“你胡說什麽?明明是人家搶我的白菜。”亞瑟一邊反駁,一邊轉過頭去看看是誰這樣出言不遜。
“啊?是你呀!”亞瑟說,“約翰,聽說你調到‘逆十字’當教官了?”
“是呀!”來自地中海的約翰?j?沃爾說,“聽說有老隊友來這裏學習,所以我特意來探望探望他。”
“我明白了,你就是來擺現的?”亞瑟不無羨慕的說,“兄弟,看在我當年教過你那麽多保命的絕活的份上,你是不是也拉兄弟一把,向上面推薦兄弟一下?别的不說,現在‘逆十字’不是在訓練如何對地攻擊嗎?這裏面一定會涉及到如何躲開地面火力。在這個方面,還能有人比我強嗎?”
“别吹了,就我所知,重型轟炸機部隊裏有個叫尤瑟林的家夥就比你強!人家駕駛着b-24這樣的大家夥執行轟炸德國目标的任務一百多次,好幾次面對德國人的千機大攔截,人家的機翼上面連個彈孔都沒有。那可是重型轟炸機!不過你的閃避技術确實不賴,就怕學員們跟你學全了,到時候敵人固然是打不到他,可他也摸不到敵人!”約翰繼續挖苦亞瑟。
“那家夥純屬有點狗運罷了,和‘孟菲斯美女’一比,算個啥?”
……
學習對地對海攻擊的新學員的學習流程其實和學習空戰的流程很類似,第一個訓練科目還是辨識目标。所有的學員都被發到了兩本厚厚的目标識别手冊。手冊用銅版紙彩色印刷,極其精美。第一本上都是常見的己方和敵方艦船的各個視角的圖片,以及敵艦的種種數據,尤其是它們的防空火力配置的相關數據。不過這方面的數據也是最爲混亂的,戰争進行了這麽久,大家的軍艦都在不停的改裝,而防空火力更是改裝的重點。現在可不比戰争剛開始的那會兒,那會兒,大家對空中打擊的威力都預計不足,所以大多數的軍艦的防空火力都很一般。比如德國人的俾斯麥号戰列艦,居然用那種奇葩到和栓動步槍一樣要拉一下才能打一發的手動37毫米高炮來防空,結果,這條強大的戰艦,遇上了幾架在技術上遠遠落後于時代的,最高速度才225公裏的箭魚式魚雷機,就被這些老爺機打了個半身不遂。最後慘遭圍觀,葬身大海。
有了這樣的一系列教訓之後,參戰的各個大國的艦艇上的高射炮就開始瘋狂的增長,戰列艦、巡洋艦之類的萬噸以上的大家夥渾身上下,隻要有空的地方,就都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高射炮,遠遠看去,就像是刺猬一樣。而驅逐艦之類的千餘噸的小家夥,也在盡可能的增加高炮的數量,哪怕爲此付出重心升高,航海性能下降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而高炮本身也在不停地變化。加上戰事緊迫,很多軍艦要等有空隙才能回港改裝,所以,哪怕同一型号的軍艦,她們的防空火力的配置也往往不同,甚至同一條軍艦,上個月和這個月的情況都不一樣。所以,在這份識别手冊上,對她們面描述裏滿是“可能”、“或許”之類的文字。
至于第二本,則都是地方各種地面目标,諸如各種車輛、火炮、坦克裝甲車輛之類的圖片和說明。
飛行員們必須在一個星期裏将這些東西,至少是自己所在部隊所處的戰略方向上涉及到的東西全部背識下來。于是,再去食堂的路上,在日常訓練的空餘,到處都是手拿小冊子背誦的家夥。看到這幅情景,羅恩不覺露出了笑容。
“将軍,您在笑什麽呢?”斯科特問道。
“啊,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羅恩很認真地說,“我以前讀書的時候,每到要考試了,就會有一大堆的東西要背。于是那時候我就在心裏惡狠狠的發願,有朝一日,輪到我來考别人了,我一定要搞出更多的背誦内容來,背死他們!”
……
其實,背誦之類的隻是小事情。之後的辨識訓練才是真正有難度的玩意兒。辨識訓練和以前對敵機的的辨識訓練一樣,采用放電影的方式,在銀幕上顯示各種目标,以供學員辨識。海上目标的辨識還好說,無非就是增加了一些一些氣候條件的幹擾。雲層啊,光線啊,但是大海上畢竟無遮無攔的,難度還不算特别大。但對地面目标的辨識,就真的不是一般難了。
本着循序漸進的原則,最開始,學員們在課堂上接觸到的還是直接暴露的車隊呀,裝甲集群呀什麽的。而且還允許反複播放數次,以便于學員們看清楚裏面有些啥子。但是不久,難度就開始上升了,影片隻放一遍,目标出現的時間很短,放完之後,就要求學員答出車隊的行駛速度,以及車隊裏有多少高射炮,分别在什麽位置,是什麽型号。回答狀況最差的家夥自然免不了受罰,一般都是去食堂幫工,然後在餐廳裏站成一排,觀摩其他學員吃飯,同時也被其他學員觀摩,然後在大家都吃完後,給大家洗完了碗才能吃飯之類的。
說實話,這種懲罰,比起日本軍隊或者**裏的那一套拳腳加皮鞭的教育,要溫柔多了。但效果卻不見得差,對于那些進入“逆十字”學習的飛行員來說,成爲隊友的笑料可絕對不是光彩的事情。結果,不少學員甚至聲稱,上課比打仗都累,打仗的時候至少在飛向危險空域的途中還能開開小差呢。而且真打起來,也不一定要求一樣就能把這些全看出來。
但這個難度還不是終點,很快,學員們的噩夢——隐蔽着的目标出現了。
在某間大教室裏,電影銀幕上顯示出這樣的一段顯然是在飛機上拍攝的片段:
一片茂密的樹林正在下方以極高的速度撲面而來然後又迅速遠去。接着在樹林中間,出現了一條單軌鐵路,接着是一個小車站,站台邊停靠着一列軍列,接着片段就結束了,然後教室裏的燈就亮了起來。
助教人員給每個學員發下了紙筆,紙上面是剛才出現的小車站附近的地圖。
“剛才你們看到的軍列就是目标,現在給你們3分鍾時間,把你們在剛才片段中發現的敵人的防空火力情況标注在圖上!”教官發出了指示。
“軍列上面有兩節車廂,6門四聯裝的20炮,然後……”托斯卡咬着鉛筆頭,“該死的,今天又要看人家吃飯了!”他轉過頭,瞟了坐在那邊的亞瑟一眼,看到亞瑟正在奮筆疾書,“亞瑟這家夥,中午又能正常吃飯了。”
……
午飯時間,托斯卡老老實實的靠牆站在食堂裏,觀摩大家吃飯。亞瑟也灰頭土臉的站在他旁邊。
“亞瑟,你也有沒發現的高炮?”由于在處罰觀摩大家吃飯的時候并不禁止他們說話,所以托斯卡問道。
“還别提了!”亞瑟說,“我全都畫出來了,一個不少!隻是教官說,我多畫了二十個火力點,所以……”